(1)
冷鹰扬提起架在红炉上的茶壶,将滚烫的茶水倒在细口的杯中。在倒茶的过程中,他渐渐把手拉高,雾气一下就弥漫了上来。
他将倒好的一杯推给冷婵玉,然后将水线落在另一个杯子。斟满后捧着杯子没动,看着冷婵玉浅抿了一口之后,才微笑着问道:“如何?”
冷婵玉露出一抹回忆的神色:“我觉得有点怪!他……似乎可以看破我的剑法,甚至更可怕,就算我是一顿乱挥,他依然可以料敌机先!”
“料敌机先吗?”冷鹰扬用带着茶杯余温的手指摸了摸下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料敌机先’最早是在五百多年前由‘广成剑首’乐逍遥提出,不过仅限于理论状态,乐前辈一共提供了两种方法:一种是根据对手身体其他部位的动作征兆提前做出反应;另一种是利用绝佳的听力,听风辨位提前做出反应。
据剑首前辈所言,此术大成便可化形为意,达到无招胜有招的地步。可惜,剑首前辈乃当时绝招之倍成者,终归无缘到此地步。后世也有不少人对此术有过深入研究,无一不是认定此术只有可能存在于理论之中,绝不可能在现实中兑现。”
冷鹰扬说着漏出玩味的笑容:“有趣的是‘广成剑首’乐逍遥乃是‘尘’之一脉的祖师爷,这素凡……应该不会是吧,文武二尘出世必然会是轰动华清的大事,应不会如此默默无闻。现在只需要确定他与蓝岸李家之间是否存在关系就足够了,李家的人蠢蠢欲动已经不是一两天了,秋长道里怪人多,可不能不谨慎些处理。”
冷婵玉没有接话,从她回想起的与素凡交手的过程来看,素凡所表现出能力的方法应该不在冷鹰扬所说的两种之中。
这就是你的实力吗?或者这才仅是你冰山中的一角?!在我全力进攻下还能做到这个地步的话,那你究竟是各种变态的存在呢?强我十倍?还是百倍?
在同龄之中要说有比天之骄女冷婵玉还强的人存在,还有人会信。但要说同龄之中还存在有可以用实力碾压冷婵玉的人,绝大多数人是万万不会信的。在他们的理念中,冷婵玉这种变态出现的概率是万分之一,变态之上的变态出现的概率那就是万万分之一了,这种微小的概率已经不能用概率来形容了。
但冷婵玉相信,而且无比坚信会有,因为她现在身前就坐了一个。
而且,在他们这种人之上,还有‘武尘’!那个号称“剑破天光,无须天相”的一脉!
(2)
冷鹰扬翻进萧家大宅,很顺利的在书房找到了萧敬亭。
萧敬亭是‘红颜’派进闲初道院的二位执事之一,冷鹰扬却很难在道院中见到他。执事的工作与导师不同,重点在于对道院秩序的维护和对考核内容的策划与成绩统计。
基于道院学员的素质基础,再加上实力至上者几乎可以为所欲为的规则。闲初道院内部的秩序问题几乎不需要执事操心,所以从事于道院执事这个行业的人大部分时间是处于赋闲在家状态的。
冷鹰扬会上门找萧敬亭,自然还是为了素凡的事。起初他并没有太过于在意素凡,从他第一次看到素凡的那双眼睛开始,他就知道这人有事儿。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一眼就能看出有事儿的人,最后多半都没多大事儿。
因为,真正的毒蛇在发动致命的攻击之前,是不会发出声响,暴露自己的方位的。
谁知道这次遇上了个怪胎,随着素凡的逐渐暴露,他对素凡就越感兴趣,随意使用的‘借刀杀人’、神乎其技的‘料敌机先’,选取的对象还都是林莉、冷婵玉这样的存在。
林莉那女人且不说,自己的亲妹妹冷鹰扬还是有足够了解的。虽然在某些方便悟性不太够,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素凡这个人……如果信得过的话,说不定可以向老祖宗申请将其作为有希望突破‘剑道极限’的人来培养。
作为冷家的嫡长子,为了家族基业而避开‘剑道极限’这一大难题,转去练枪,着实是冷鹰扬的最大遗憾。
虽有遗憾,却不言悔!看着别人实现自己想要做的事,对他来说是一种安慰。
萧敬亭的书房没什么特别的,一书柜、一案、一椅。熏香放在案上靠右的位置,烟雾缓缓腾起。左侧摆放着几册书,中间则是一副地图。
听到门口的动静,萧敬亭抬头瞥了一眼,又将目光放了回去。神情之中没有惊奇或不悦,二人之间甚至连基本的客套都没有。
从书房的摆设来看,萧敬亭显然是没有打算过在此待客的,那么对于不请自来、偷偷潜入的冷鹰扬,萧敬亭自然也不会展现出主人家的待客礼仪。
冷鹰扬无声笑了笑,今天他可没将那柄组合重枪负在背上,用格外轻盈的脚步走向前去,对着案上的地图看了看,认得是点玉山的地图。
也就是道院年度考核的地方。
萧敬亭用手肘衬在桌上,抬头看:“冷公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冷鹰扬直言道:“我也知道‘战神殿’(秋长道五大势力之首,是冷家的势力。其它按强弱依次为:众神之地、红颜、血族、青铜。)与‘红颜’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太好,但还是有些问题想请前辈解答一二,因为想知道答案的并不仅仅是我而已。”
“比如?”
“比如素凡。”
萧敬亭的脸色一瞬间便冷了数倍,拍案而起,厉声叱道:“小辈!”
冷鹰扬微笑以对,过了片刻,萧敬亭的气势才慢慢降了下来,缓缓道:“具体的我也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素凡的存在,本身对于秋长道是没有任何不利的。但……之后的发展我无法预料,也不能确定他是否会给秋长道带来什么影响。我让他进萧家大门的目的,只是希望他能在未来的动荡之中护住我萧家的血脉。”
冷鹰扬皱了皱眉:“未来的动荡?连‘红颜’都护不住……是指‘尘’吗?”
萧敬亭摇头道:“‘红颜’能不能够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我只是‘红颜’中众多棋子中的一粒,而红颜又仅是老祖宗手中的五颗棋子之一。在江湖,弃车保帅是最常有的事,所以我从没想过把希望寄托在‘红颜’之上。”
冷鹰扬也发出了一声叹息:“哎,秋长道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3)
在考核正式开始之前,红组与蓝组议和派、进攻派的三方协商也终于落幕。由于蓝组进攻派坚决不肯将己方的旗帜交由红组放到指定位置结束考核,所以蓝组议和派建议:由他们将红组旗帜放到指定位置来结束考核。
但这一建议在红组内部进行过商议后被集体否决了,理由也很充分:红组在整体的实力上本就略低于蓝组,如果在计划实行过程中真如宫羽枫所言有陷阱,原计划无法实施。那时再与蓝组决战时便会有‘旗帜在对方手上’这一先天弱势,远远不如计划开展之前的状态。
如此,在双方都毫不让步的情况下,便只剩下一种方案了:淘汰掉蓝组进攻派内部的抵抗力量,再由红组拿着蓝组旗帜来结束考核。
在此过程中,刘晨拒不参与对蓝组内部的进攻。不过这也没有多大的关系,能够在优势中结束考核,对于红组来说已经有了实质性的意义。但在争斗时,红组要求蓝组议和派必须在他们的可控范围之内。
考核,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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