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医生观察欧阳夫人的情况,安排了手术时间。
云蕾亲自了解手术情况,知道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如果不尝试,欧阳夫人只能活两个月,如果尝试了,可能有康复的机会。
欧阳峰苦恼地找了一个角落静静,欧阳夫人许久没见他回来,于是走了出去,发现他一人落寞地坐在椅子上抽烟,瞧地上一堆烟头就知道他有多烦恼。
她知道他只要烦心无法释放时才会抽烟,记得离他上次抽烟的时间已有二十年了,每次抽烟都是因为亲人而抽,他的肩膀上扛着的重担到底有多累呀!她心疼不已。
她慢慢靠近他,坐在他的身边,轻轻地握着他的手,欧阳峰见到她,立刻把烟掐灭。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细菌多。”
“有你在,我不怕。”
“傻了?我又不是病毒的挡箭牌。”
“在我眼中,你就是我的奥特曼。”
欧阳峰眼眶突然一热,一行泪水在他的脸上滑落,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虽然他不想被她看到自己无助的一面,只是真的控制不了。
“怎么哭了?”欧阳夫人心疼地帮他擦掉眼泪。
“凝宁,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答应我。”他把欧阳夫人搂在怀着,伤心欲绝,害怕她下一刻就消失一样,“我好害怕,害怕你进去之后再也走不出来,我做不到站在手术室外煎熬地等待你的消息,你知道吗?那地方是阎王爷的门槛,我不想你在那里徘徊,我……我没有勇气,怎么办?”
冰冷的泪水滴落在她的手上,同时也刺痛她的心。
她强颜欢笑地说道:“我给你勇气,我只是在阎王爷门槛徘徊,如果不进去,两个月以后我连徘徊的机会都没有了,是不是很可怜?”
“都这个时候了还跟我开玩笑,没心没肺的家伙。”
“我没有开玩笑,我们赌一把,好不好?”她抬头静静地看着他,见欧阳锋沉默,她接着说道:“我想赌一把,希望你能支持我,我答应你我会加油的。”
欧阳峰望着她坚定的脸,决定赌一把,他无计了,唯有听天由命。
手术安排在早上十点,欧阳夫人昨晚十点就开始禁食,她的肚子有些饿,可怜兮兮地求欧阳峰,他心疼她,但是医生说了手术前的十个小时不能吃东西,安抚她忍耐忍耐,不久,护士给她吊了瓶营养液,这才没有喊饿。
这天,云锦一家和高俊一同前来,他们陪同欧阳峰,给他送支持,也给欧阳夫人温暖的祝福,希望她能度过难关。
送进手术室时,欧阳峰紧紧握着她的手,他害怕,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活了那么久,第一次感受到害怕的滋味。
他们被一道冰冷的门隔绝在外,医生做好准备后给欧阳夫人全身麻醉。
医生从里面出来,拿着一份资料,欧阳峰手抖得厉害,这一刻他想退缩,他不想签,因为他害怕签了之后换来的是她离去的消息。
在挣扎中,还是签了名,签完之后他整个人虚脱在地上,难受地看着他签名的右手,云锦和高俊把他扶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手术室的灯依旧亮着,在外面等待的人坐如针毡,这里走走,那里站站,这里坐坐,那里蹲蹲……
在外面紧张地徘徊,康顺知道夫人做手术,专门为他们做跑腿,给他们买水,买吃的,希望能缓解大家的心情。
七个小时过去,欧阳峰不吃一粒米,不喝一口水,静静地守候着手术室,看到他这样子,纷纷心疼他,康顺请求他喝口水,他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在大家盼星星盼月亮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从里面出来,大家纷纷围过去。
欧阳峰握着医生的手,期待地看着他:“医生,我妻子怎么样?”
医生脱下口罩,满脸疲倦:“先生……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的话犹豫晴天霹雳,吓得他直接跪在地上,他最不想听到的消息偏偏就来。
欧阳夫人被护士推出手术室,他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奄奄一息的妻子,他的泪珠凄凉地滴在她的脸上。
回到病房,欧阳夫人幽幽醒来,她看到丈夫伤心欲绝的表情就知道手术没成功,她没有问出口,默默地闭上眼睛,一行清泪从眼角滑翔,消失在枕头上。
欧阳峰是看到妻子的泪水的,他弯腰把她的泪水舔干,小声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如果当时自己坚决不签,她就可以活两个月,自己可以多陪她两个月,可如今,匆匆地道别要他怎么接受得了?他还没有带她游完整个地球,她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呢?
他的自责让欧阳夫人更加难过,她不怪他,她希望他能接受眼前的这个事实。
高俊看到他们伤心的相拥,重重地给了墙壁一锤,痛苦不堪地离去。云蕾见他过于激动,担心他出事,紧跟在他身后。
只见他冲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就离去,云蕾也拦截一辆跟上,上车后,她想着高俊的情绪也太过激了吧!她都还没伤心到这种地步,到底是哪里出问题。
突然,脑子里回忆之前的画面,高俊说,他五岁就在生命岛生活,来生命岛之前他也是一个人类,他是在五岁生日那天被人抓走的。
而欧阳灏,欧阳峰和欧阳夫人的儿子,一个长得酷酷的男孩。一次机缘,她见到了欧阳灏五岁时的照片,得知欧阳家还有这样的人物,只是他消失在生日派对上,谁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他们夫妻二人从来没有给他们的儿子办丧事,只因他们心中一直存着‘儿子还会回来’的想法。
高俊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下了车,冲进森林,快速变身,一只白虎在丛林里穿梭,来到崖边高声咆哮,把林中的小鸟动物吓得鸡飞狗跳。
云蕾听见了声音,她知道他变身了,加快脚步寻找。
他吼完之后,虚脱地跪在地方,眼里的泪水无情地滑落,越来越多,模糊了他的视线。
“欧阳灏。”云蕾出现在他的身后,直接喊出这个名字,一个熟悉的名字,他回头看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云蕾,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看见她的出现,他用力地拥抱着她,开始只是默默流泪,抱着她的时候,声音由小变大,变得撕心裂肺地痛哭。
很久很久,他的哭声才小了,云蕾一直保持着姿势让他抱,累坏了。高俊把她放开,坐在地上,抱着膝盖默默难受。
她也坐了下去,用手帮他擦眼泪:“你好,欧阳灏。”她站在他面前正式地说,这是她认识真正名字的他。
高俊眯了眯眼,没有避嫌:“我是欧阳灏。”
他的回答是云蕾预料之中的,如果细心对照,从种种迹象可以推理出来。
“其实你一直都知道你自己是欧阳灏吧!”她了解到的欧阳灏是一个不但长得帅气,听说还很聪明,小小年纪就在幼儿园拔尖而出。
“知道又如何,欧阳灏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是的,二十年前他被抛进大海前就窒息了的,顾名思义欧阳灏的确死了。
他的悲伤云蕾十分了解,他的过往只有她知道,承受着比世上想象不到的痛苦,还要承受着家人就要眼前却不敢相认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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