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照地址，来到飞行学院九号楼。
九号楼是一座上了年纪的楼。古朴的建筑散发着木头香味。墙壁一角挂着一只铜牌，上面写着：建于一九三六年。
我走进去，木头楼梯是红色的。
“喂，请问你找谁？”一楼物业大叔问我。
“我找刘建明教授。”我说。
“有预约吗？”他问。
“抱歉，没有。”我呵呵地笑了笑。
“我打个电话，你跟他说一声。”很快，他拨通了电话，“刘教授，这边有个小孩来找你。你叫什么名字？”他把电话递给我。
我接过电话，“刘教授好，我是小飞。”
“小飞，上来吧！302门。”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我脑补了一下，他估计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
我谢过一楼物业大叔，爬楼梯上去。
302公寓的门开着，我走进去，“刘教授？”
屋子里走出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他清瘦，看上去和蔼可亲。他招呼我说，“小飞，来了，快进来。”
刘教授一人居住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房间里有几盆兰花和一只硕大的乌龟，除此之外，便没有别的生物了。
我看到乌龟，心中一惊，这只乌龟和我脑子里出现那只乌龟一模一样，龟壳上的颜色和图案简直是复制一般。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刘教授，这只乌龟好大啊！”我指着乌龟说。
“是啊！小龟长了六十一年了，是我初恋女友送给我的。我现在八十多了，身体不如从前了，得准备给它找个新主人了。”他走过去，看着缓缓爬动的乌龟说。
“初恋女友？”我忍不住想打探他的风流韵事。
“是的。那个时候，战乱，我们走散了。”他背起手，望着窗外。
“哇！这是她的照片吗？”书架上摆着一张清秀面容的黑白照片，穿着打扮有几分神似方舟，老照片发黄，有些模糊，难以辨认。
“是的。她已经死了。被日本兵打死了。战争结束后，我去找过她。”他动情地说。
“对不起，太悲惨了。”我怕他情难自禁，老年人若是在我面前哭起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事情过去很久了。没关系的。”他挥挥手。
“你为什么研究吸血鬼啊？”我问他。
“上级的命令。据说，有次行动，飞行员没有死在战场，却被吸血鬼咬死了。我当时年轻，对这个比较感兴趣，便接手了这个研究项目。”他陷入回忆。
“你见过吸血鬼吗？”我想看他对吸血鬼了解多少。
“很遗憾！我研究大半辈子吸血鬼，却没有见过一次。”他说。
“你写过一本教材，用咒语驱赶吸血鬼的。”我提醒他。
“是的。事实上，我是破解，并不是创造。”他说。
“怎么做到的？”没有字典，如何破解？
“年轻时候，去一座山，遇到道长与尼姑在谈恋爱，他们怕我说出去，道长给了我一本咒语做封口费。我便拿来研究。那本咒语其实是我整理过的。”他说。
“那你会读吗？”如果他现在会读，标上音标，我就不用查字典了。
“这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心血。研究了三年，里面有规律的，每句话我都记得。可惜啊！从来没有验证过，这咒语是否正确。”
听到这，我想，如果秋心学会咒语，下次遇到黑衣人，可以试试。如果灵验，我们就再也不用怕吸血鬼了。
“刘教授，你能否将咒语传授给我？”我请求他。
“小孩子，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将我平生所学全部传给你！反正我也是快要进棺材的人了。难得你有兴趣。”他爽快地答应了。
“我愿意学，只要您愿意教我，我一字不漏全学会。”我放下心，咒语的书可以破解了。
“这样吧！我这几天把音标加上，再熟悉一遍咒语，你下次过来，我教你。”他说。
“谢谢刘教授。”我说。
“很好很好。”他用手捏着下巴说。
“刘教授，你年轻时候去的山叫什么名字？”临走前，我想起他说的山。
“天幻山。”他说。
“天幻山？”那是妈妈埋葬的地方。
“是的。据说，那里有吸血鬼的一个部落。道士要去那里降妖除魔，尼姑要在那里镇山，保护附近的村民。哎，道士却与尼姑搞在一起，那是战乱年代，不知死了多少人，人们自相残杀，吸血鬼也没人管了。”刘教授回忆往事，依然感叹黎民百姓的苦。经历过战争的人大都不愿回忆战争。
妈妈为什么选择埋葬在那里？是巧合还是思考已久？
“战争年代。”我陷入思索。
“是啊！现在生活好了，我想，估计也没有吸血鬼了。社会不需要研究吸血鬼的人了。”他看起来神情落寞，感叹他后继无人。
“不会的。或许有一天，人死后可以选择复生，选择成为吸血鬼。”我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到了。有时候，我的脑子是先说话后思考，说出来的观点会吓到自己。
“或许吧！”他语气听上去十分苍老。
“历史课，生物课，我都可以用吸血鬼研究交作业。”我安慰他。
“真的吗？不错，不错。”他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是的。刘教授，我下次再来拜访您。您替我保密，我爸妈不知道我来这里。他们不让我研究这个。”我说。
“好，放心，下次我把咒语传授给你。”他说。
我走出九号楼，天已经蒙上雾色。身后，物业大叔友善地跟我打招呼。他希望我多来看看刘教授，他一个人生活。我说，我还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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