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和黑衣人武士走在前面，我和方舟走在后。
方舟望着我，眼神里是怀疑和不确定。我握着她的手，让她相信我。如果黑衣人武士带着妈妈离开，我和方舟是无法追上的。如果黑衣人武士乐意，他很轻松就能把我和方舟灭掉。但我相信，他不会的。因为妈妈的关系。
我们四个处于一种奇怪的关系圈里。这个关系圈受感情控制，环环相扣，无法打破。
我很想知道黑衣人武士与妈妈的前世今生。他屡次出现在我和妈妈的生活中，故事应该比我想的还要古老许多。
黑衣人扶着妈妈走，他们亦步亦趋，身段上的琴瑟和鸣，是父亲和母亲不曾有过的。
四个人沉默着，我等着妈妈开口，但她一直不开口。我等的焦急难耐。这么多年没有见面，她对我没有丝毫的亲近，我们也没有上演电影里演的情感大戏。
“妈妈，你为什么一直没有找我？”我首先打破沉默。
妈妈停住了脚步，黑衣人武士和方舟也停住了脚步，我只得也停下了脚步。
黑衣人武士和妈妈转过身来，妈妈刚想回答，却咳嗽两声，黑衣人武士立即掩着她的面，让我和方舟不得看。
过了一会儿，妈妈的情绪缓和了，她不再咳嗽。她清了清嗓子说，“小飞，对不起！但我想让你知道，我之所以选择成为吸血鬼，是想看着你长大。如果不是你当时年幼，我是不会成为吸血鬼的。”
妈妈成为吸血鬼是为了我？为了看着我长大？
“既然你成为吸血鬼是想看着我长大，为什么却不来看我？”这个理由解释不通，越是解释，我越觉得她是个骗子。
“因为，因为我被别的事情缠住了。小飞，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她噙满泪水的眼神里祈求我的原谅，对黑衣人武士说，“我们走吧！”
黑衣人武士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我是个闯了祸的孩子。
我们四人继续往前走。
我们翻过三道山岭，终于在一片竹林里停住了脚步。
黑衣人武士用掌掀开地上一扇竹叶做的门。
妈妈对方舟说，“姑娘，请！”
方舟进了门口，踩着木制楼梯进入家中。
随后，妈妈搀着我的胳膊一起下楼。黑衣人武士等我们下了五六级台阶，妈妈打开灯，他便把门关上了。
这是一栋简单典雅的房子。家具不多，且被儿童的玩具占据。这些玩具是给rose的吗？但rose才来没几天，有些玩具看起来已经坏了，不像是新的。
“rose，rose，你在哪里？”方舟站在大厅中间，朝里面喊着。
“姑娘，这里隔音效果好，你的声音，他们是听不到的。”妈妈说。
“他们？”我不解地问，“除了rose，还有谁？”
“跟我来。”妈妈说。
我们跟在妈妈身后，走到一个房间。
妈妈打开门，示意我们进去。
房间里，有两个孩子在玩积木。其中一个男孩，六七岁的样子，是另一个我。另一个是失踪不久的rose。
“rose！rose！”方舟跪倒在rose面前，伸手去抱她。
她两只眼睛突然睁大了，放下手里的积木，扑倒在方舟怀里。方舟搂着她，不停地说，“想死我了，rose，有没有想我？”她把头埋进rose毛茸茸的头发里。
我看着另一个我，六七岁的我，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小侠，这是小飞，你的哥哥。”妈妈对小侠说。
“哥哥，哥哥。”那个男孩嘴里清晰地发出对我的称呼。
“我？”我疑惑地看着妈妈。
“这是我和你叔叔的孩子。你的弟弟，小侠。”妈妈说。
黑衣人武士走过来说，“小侠，赶快拜见你的哥哥小飞，他会保护你的。”
“哥哥，哥哥。”他跑过来，抱着我的腿仰着脸说。
“小侠，你好！”此刻，我想抽出腿，避免被他的口水沾到。
妈妈抱起小侠。
黑衣人武士说，“小飞，这边说话。”
妈妈抱着小侠跟着我们一道出来，房间里留下方舟和rose。
“小飞，救救我们吧！”黑武士说。
“救？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看着他。
“你妈妈自从生下弟弟，她和你弟弟都得了一种虚血症。身体十分虚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知道，这些年妈妈没去看你，你心中怨恨。但能妈妈去看你一次，身体会大伤元气，还有你弟弟，他太虚弱了。”我看着小侠虚弱苍白的脸，确信黑武士说的不错。
妈妈则别过头不看我。我透过她的侧脸，看到一行清泪流下来。
妈妈将小侠缓缓放下，伸手去擦泪，双手环抱着背对着我。
小侠走过来，抱着我的腿说，“哥哥，哥哥，陪我玩。”
“rose的血可以救你妈妈和小侠，我希望你看在妈妈的面上，救救你妈妈，也救救小侠。”黑武士继续说道，“如果不尽快救他们，他们撑下了太久。”
撑不了太久的意思是，我思忖着，书上说，吸血鬼若是活不下去会毁灭，或者化成灰烬，或者成为一堆白骨。
妈妈若是成了一堆白骨，我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但rose那么小，若是出血太多，她同样会变成一具干尸，化成白骨。
我不想失去妈妈，但也不想失去方舟和rose。
“太难了。”我看着黑武士说。
“小飞，没关系的，不要为难。妈妈对不起你。”妈妈转过脸说。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握住妈妈的手，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不能承受妈妈永远离开我的事实。
“小飞，你什么意思？”方舟抱着rose走过来说，“是要用rose的血救你妈妈和弟弟吗？”
我从未见过方舟这么凌厉地眼神，她怒视着我。
“我，我，我没有，”我说。
“我不许！”方舟扔下三个字，抱着rose跑到门口，跳上楼梯，推开竹叶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舟，方舟，等等我。”我立即追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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