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一开始进行的很顺利,殷桃的问题很柔和,没有任何尖锐的锋刺,大多都是一些类似“你创作这首诗的想法”、“你是不是在思念你的家人”这样的问题。
而杜玉婷的回答也同样无懈可击,给足了殷桃可以发挥的余地,照这样继续下去,这篇稿子既宣传了殷桃的才情,又对省电视台拍摄这个公益广告进行了肯定。非常完美,皆大欢喜的范本。
但是,有人偏偏不想这样。
“殷桃,你怎么光问这种问题?要深挖,深挖懂么?这新闻的卖点在哪儿?”
孙导忽然对殷桃开始大放厥词,他看了安静坐在一旁的杜玉婷一眼,又教训殷桃说:“来,你现在问她,她当时误伤他老公的时候,去坐牢后到底是怎么想的!”
庄锋的脸色瞬间变了……
杜玉婷是个苦命的女人,当初一个名叫李军的男人苦苦地追求她的时候,表现的是那么的虔诚。可是当杜玉婷嫁给了李军之后,才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李军抽烟打牌,每日游手好闲,家里的日常开销都需要杜玉婷一个人去支撑。后来,李军更是残暴不忍,开始了变态的家庭暴力。
终有一日,李军在暴打杜玉婷的同时,也开始对年仅八岁的女儿展开了痛打。爱女的杜玉婷在混乱中抓住了一把水果刀,砍伤了李军的脾胃部位。
不过,杜玉婷也因此被判了两年的牢狱之灾。
出狱后的杜玉婷带着女儿独自过活,却还时不时的遭受到前夫李军的骚扰。出狱后的杜玉婷更是找不到什么体面的工作,可是毕竟还要生活下去啊……一次偶然的机会,杜玉婷得知了青年诗人诗歌大赛。
本身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上天眷顾,当真让她抽到了幸运之神的馈赠,赢得了大赛的冠军。
不仅是庄锋,殷桃的脸色也变了!
而杜玉婷的脸色,更是一瞬间变的惨白!
庄锋的心头顿时腾起一丝怒火,他现在忽然有种冲动,真想揪住孙导的衣领欧将他拎起来,好好问问他,他那颗脑袋里面是不是装的全是蝇营狗苟!
这说的叫人话么!
杜玉婷就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柔弱女人,孙导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
更何况,杜玉婷为什么伤人和坐牢,在她的相关资料上写的清楚明了,就算他们没看过杜玉婷的档案,之前杂志社也对他们介绍过一些基本情况了啊!
在了解了一切前因后果之后,他竟然还问出了这样的话!
而且,竟然还是当面以教训的口吻对殷桃说出来,这不等于当面去揭杜玉婷的伤疤么!
就算杜玉婷的情绪正常,她也受不了这个啊。
“还愣着干嘛呢!问啊!”孙导得意的瞪着眼睛,脸上的表情激动而又不屑:“要问这样的问题才有卖点,别人才愿意看!你知不知道?真是猪一样的脑子,光问那些不痛不痒的有什么用!别人都看烦了!”
“干嘛?还不赶紧问看我干嘛!”孙导长着大嘴,不断的向外喷溅着唾沫星子:“你觉得这个不行?好,那就再换一个,你去问她,她父母死的时候,她是什么心情?她因为蹲在看守所里,所以没能见到父母的最后一面,这时她有没有因为蹲监狱而后悔?”
当听到孙导的这些话时,庄锋简直出离的愤怒!
实在是没想到,竟然还能有人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来!
难道他就没有人类最基本的共情心么?杜玉婷都已经这么可怜了,他还要这么苦苦的逼迫她,就为了这新闻可以好看,有爆点,他就能说出这么刻薄的话!
他那颗心,到底是怎么长的?
殷桃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她铁青着脸,恨恨的看着孙导,胸口轻微的起伏,显然已经很生气。
可是孙导却更加来劲了,他看着殷桃那胸口不断起伏着的曲线,眼中闪过了一道淫光,他斜着嘴角,轻蔑的说:“呦呵,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还想不想在台里干了!赶紧问,就问她我刚才说的那个问题,问最后一个,最后一个有深度!快点,快问她后不后悔!”
孙导每一句话说出来,杜玉婷的脸色就白一分,等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
杜玉婷的拳头紧紧的攥着,手上绷出一条条的青筋!
她用力的闭上眼睛,慢慢张开了嘴,无声的嚎叫了起来……
那张清秀的脸因为用力过度而显的有几分狰狞,她长大了嘴,不停的哀嚎着,但偏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大悲无声……
杜玉婷那紧闭的眼中簌簌的涌出泪珠,在脸上不停的滑落,她的拳头垂在身边,攥的特别紧,她那单薄的身体正在微微的颤抖着……
看到她这副样子,庄锋只感觉心中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捏了一下,说不出的酸楚!
最后,杜玉婷哭泣着离开了杂志社,那个单薄柔弱的背影让人倍感心疼。
殷桃扭头怒视着孙导,她紧紧咬着唇,眼中满是冰冷的愤怒。
看到杜玉婷离开时的样子,孙导的脸色也变了变,但他的语气却依旧强硬:“干什么?不就是问几个问题么?不想答就说啊,现在的人,心理真是脆弱的不行!”
而当他发现殷桃怒视他的时候,他的样子更加轻蔑了:“干什么?别以为这两天给你点好脸你就上天了,告诉你,我那是看的起你……”
“还看?看什么看!下次好好准备准备,就刚才那几个问题,等到她恢复了,你一个个的给我问明白喽,我告诉你,一个都不许……”
“闭嘴!”庄锋猛地大喝一声。
孙导顿时一吓,后面的话也让他咽了回去。
在他反应过来是庄锋在喊他之后,他顿时露出了愤愤的表情,指着庄锋说:“你算老几?还敢喊我!”
庄锋瞄了他一眼,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
孙导的身体顿时抖了抖,眼睛微微撇开,不敢跟他对视。
庄锋的嘴角露出一丝轻蔑,说:“孙导,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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