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还死不了。”她不屑地转过头,“你们是想杀了他么。”她用胳膊肘指了指劲夫,“不过我估计你们杀不了他,你们哪里是他的对手。”她呵呵一乐径直走开。
汤米想跳起来,被蓝衣男子一把摁到沙发上,眼神阴冷地横了他一眼。
走出酒吧,谢天林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们都知道,他们都知道,却不告诉我。”
“也未必知道具体细节,可是那个黑斯却一定知道什么,他是谁。”劲夫问。
谢天林说他是中远集团的二公子,南加州大学医学院的博士生,叫黑鹰;艾达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妹妹黑鑫。亚丁的父亲是中远的高管,汤米的父亲好象是个局长什么的。
“那个楚楚呢?”他咬紧牙关。
“也是个官二代,不是很熟。”
两人站在岸边,夜色下的太平洋仿佛蕴藏着巨大的危机。
谢天林浑身瑟瑟发抖,听得见牙齿越来越无法控制的敲击声。“他们都知道。”他还在那里喋喋不休。
谢天林说那个黑鹰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他很喜欢大海,一坐能坐两小时。
劲夫远远就看见他坐在沙滩上。月亮很大很圆,伸用就可触及,沙滩上一片明亮,远远地有两个保镖躲在暗影里。劲夫走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受到干扰,黑鹰仿佛专门在那里等他。
他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并没有说话。
黑鹰的手指细长完美,他下意识地就在做着手指操,手指的柔软程度很惊人。他有着一双和他的学术水平极为匹配的手。
“听说你是学医的,真难以想象。”他看着黑鹰上下翻飞的手指。
“难以想象什么?”
“你应该不会去当医生,南加大的医学博士很难搞定的,你何必费这个功夫,还是拿它做什么掩饰,要真是掩饰,心思和代价可不小。”
“你太聪明,所以他们要杀你。有时候人还是别太聪明,糊涂一点要好的多。他们也是太蠢,生生把一个懵懂之中的人惊醒。你要是活下去,他们就完了。”
“那你的意思我是必死无疑了。”
“我要是他们,不杀则已,杀就肯定要杀个彻底。”
“你能帮我么?”劲夫问,他没有多余下的时间,今晚的时间所剩无几,也许他再没机会像这样坐下来追问事情的缘由,明天会怎样,他心中一点也没数。
“帮不了,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更何况我不是佐罗,干不了杀奸锄恶的事情,对于我们,一切都是利益驱动。”他说。“国内政治动荡,牵扯的因素众多,博弈的可不只是政治那一方小小的舞台,三番市现在来了好几股力量,追杀的可不只是你。”
“为什么?你说谢天林不是你们那个圈子的人,我更不是。而且据我所知,现在国内正在搞反腐,下来的都是贪官。”
“说的对,正因为是贪官,他们的关系才盘根错杂,在其位,根基稳固,坚若磐石,下了台,就不一样了,根基一旦松散就是一团乱麻,大部分都想着如何不留痕迹地挣脱,而挥刀斩断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你明白吧。”
“我……明白。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问这还有意义么,肯定是有了关系,而且关系不小。”他笑了几声,嘲讽的意味很足,“这个世界,只要你妨碍了什么,就必须被除掉,就像一个人身上的阑尾,有些人都会选择在它发作之前就提前处理它,因为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致人于死地。当然大部分情况下,它会安然伴你一生,但有些人是担负不起这个危险的。因为他们的命值钱。”
“我妨碍了什么?”
“别问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是妨碍了。我给你个建议吧。“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土。“断臂求生也许是个办法。”
“断臂求生?忍辱负重?”他很快明白黑鹰的意思。“躲起来,苟且偷生,如果我想求得一个完整呢?”
“那就只能把命豁上去,九死一生,最后还是残缺的一生。但是谁又说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呢,人这一辈子到最后怎么都是惨败,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谁也不可能赢。败给命运,败给岁月,败给亲情,败给爱情。我祝你好运吧。也许我也会加入追杀你的行列,说不定,别太相信我。”
“为什么你现在不动手。”
“很简单,如果这是一波大浪,只能说涟漪还没有波及到我,一旦波及,我肯定会挥刀断水。”
“可你忘了一句老话了,挥刀断水水自流。”
呵呵呵,黑鹰顾自笑起来。“说得对,挥刀断水水自流。”他沉默片刻,“希望你说的对。”
“你们……你们难道不怕……”
“不怕法律的制裁,不怕上帝的惩罚?”他哈哈大笑起来,和着夜晚的涛声,充满了邪魅和恐怖。“你怎么还这么天真,没人会触碰法律,你今天的事情我听说了,你想想,但凡你死了,都会与法律无关,天灾人祸,飞来横祸,结果无非这个。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既白,还存在着灰色地带,至于上帝么,那要看你怎么想,只要他与你同在,他就与你同在,你觉得他是你头顶悬着的一把剑,他就一把剑,一切都在自己。”
“你们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们是撒旦么,能够决定别人的生死。”劲夫暴怒。“现在不是奴隶社会,现在是法制社会。”
“法制是什么,就是画出道来,只要不越线不踏线就行。”黑鹰冷笑两声,他走出去十多米,回过头,冲着他喊,“别招惹艾达。”
劲夫在咖啡馆里坐了很久,他拒绝了去谢天林家里躲一躲的建议,提出这样的建议谢天林也是一脸的茫然,他也早已不再安全,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劲夫还没想清楚今后的路,他更没想过回家,如果他是杀手,那么现在,等待他最好的地方就是他的家,第一次动杀机,对方没有选择在他家周边进行,可能就是不想让人有任何的联想,而现在他侥幸三次逃脱险境,那个人应该不会再这么冷静地顾忌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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