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过耳边的争吵声依旧不绝于耳。
那两个人已经吵了快一天了。
莉雅用力扯着诺斯克的脸皮,诺斯克用力撑开她的手。
边吵边动手。
“好痛啊!你这个暴力女,不是,暴力猫!”诺斯克吃痛地叫着。
诺斯克又想起了小时候被莉雅欺负的恐惧。
“你还知道痛!那你怎么不知道听我的话呢!?”
“现在镇上的所有人都想知道那个把爱丽丝湖给劈了的家伙是谁。”莉雅恨铁不成刚地叫:“幸亏我们走得快,不然又有麻烦了。”
莉雅终于放手了,诺斯克委屈地摸着被印上红红指印的脸,“你怎么不捏安羽的脸,又不只是我的责任。”
莉雅看向安羽白皙精致的脸,脸有些红地转过头,像变脸一样高冷地看着诺斯克,“我只是单纯地出气。”
“你偏心。留我一个人在旅馆,和安羽偷偷出去玩了。”
“我们是去做任务。”莉雅交叉着手臂,盯着诺斯克“你的精力不错啊,一个病人还能活蹦乱跳地去钓鱼。我们一大早就遇见幽灵,被洪水冲走,你倒是过得舒舒服服的。”
诺斯克虽然知道这件事上自己理亏,但还是硬着脖子说:“宝藏之鱼耶,它身体里那些魔法道具很多人都想要。”
“所以呢”莉雅一脸鄙夷。
“所以我可是把宝藏之鱼给打败了!”诺斯克兴奋地比了比肱二头肌。
“魔法道具呢?”
“哈?”
“传说里不是说打败宝藏之鱼的人会获得魔法道具吗?道具呢?”
诺斯克呆愣地抓了抓后脑勺。
“你忙活了这么久,什么东西都没有。还惹了一堆麻烦。”
听了莉雅的话,诺斯克也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不过他很快又斗志昂扬地抬起头,“再怎么说我也帮到了很多人。”
莉雅不说话看着他,她放弃了,还是改为动手。
诺斯克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安羽打了一个哈欠,翻过身去,一直不说话的他其实正饱受着某种折磨。
耳边类似金币掉落的声音一直响不停。
正确来说是自从爱丽丝湖逃走后,安羽的系统就一直处于繁忙状态。
道具栏不断在闪烁着,这预示着更新状态。
青空魔杵+1
玄碑+1
幽明空+1
轻灵梦境+1
水下花+1
……
裂空图+1
安羽觉得现在耳朵的功能快丧失了,滴滴滴滴滴的提示音让安羽的大脑产生阵阵眩晕感。
安羽滑动了一下光屏,从搜索栏里写入宝藏之鱼,搜索。
宝藏之鱼:一种以魔法道具为食的鱼类魔兽,生活在淡水领域,肚子拥有天然的空间魔法阵,虽然体型小,但可以无限容纳摄入物。
同时因为自身体型弱小,所以就选择寄付在更高阶魔兽的身体内生存,同时给宿主提供魔力。
宝藏之鱼,容纳着无限量的宝物。
安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系统可以接受宝藏之鱼的宝藏,但持续下去,安羽觉得自己的耳朵也可以不要了。
叮——道具栏已满,请等待升级扩充。金币掉落的声音戛然而止。
终于停下来了。
安羽的耳朵消停后,困意逐渐卷席,很快意识便陷入睡眠之中。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还用说吗,肯定连夜离开。”
见到安羽已经睡着了,莉雅和诺斯克自觉把声音压低。
“为什么要走,我们又没做坏事。”
“你不走,到街上被人认出来了,肯定会惊动佣兵工会,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
诺斯克一脸正气,“惊动就惊动呗,咱们光明正大。
”莉雅白了他一眼,“佣兵工会比我们厉害的人多得是,如果他们看出来你剑的端倪……”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却像鹰一样闪着锐利的光紧盯着诺斯克。
诺斯克的神情有些变化,莉雅想:看来他终于动一下脑子了。
莉雅接着说:“需要保密的不只是这些,安羽,神使,我们离开柑橘岛除了要完成师傅的嘱托,还要偷偷地调查当年的事,如果跟太多东西扯上关系的话,我们怎么完成自己的事情。”
诺斯克听了后,彻底一声不吭。不过按照他的个性一思考,脑袋就会短路。莉雅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挺累了,先休息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黑夜就像是一块粘稠的黑布黏在没有云的天空中,冷清的夜里没有星光。但因为焦虑而无法入睡的人,不只有一个。
摇曳的烛光将屋内的人影拉的长长,如同潜藏在火焰中的幽鬼。
匹其看着对面被火光映照的忽明忽暗的人脸,内心浮现出轻微的疲惫感。
对面的马脸上被刻着长长的皱纹,但说话的声音却只是一个年轻人。
“匹其会长,看来菲亚斯小镇最近不怎么安宁啊。”
匹其分不清他这句是关心还是调侃。不管是哪个,眼前这位身份高贵的大督是帝国任命的管理地方的官员,作为贵族绝不能怠慢。
匹其以像上司报告的语气陈述:“虽然在爱丽丝湖发生了不小的动乱,但万幸的是没有死亡的人员。现在爱丽丝湖已经被佣兵工会给封锁了。”
“爱丽丝湖吗,名字好听,但养着一堆怪物啊。”
匹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斟酌片刻,开口道:“每年的寻宝之日,已经成为了菲亚斯小镇的传统,都没出过什么事。”
大督的嘴角微不可闻地向下撇,“宝藏之鱼,这种只能勾起人类贪念的东西本身就是臆想的存在。还有那么多人相信这种传说,引发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原因。”
尽管大督的话有道理,但听起来还是让人不怎么舒服。
匹其委婉地说:“当然,最主要的是我们佣兵工会是难辞其咎的。”
大督想到什么,将魔兽击败的人提起了他的兴趣,“那个传闻中黑发剑士……”
“至今下落不明。”
大督皱了皱眉:“有没有这个人也是个问题啊。”
“根据目击者……”
大督的指甲敲了敲木桌,这种报告性的东西他毫不在意,“如果找到了就引荐给我吧。”
“您的意思是……”
“骑士协会也到招人的时候了。”
“可如果他已经加入了佣兵工会。”匹其不难想出这种情况。
“他会加入骑士协会的。”大督斩钉截铁的语气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既然都这样说了,匹其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大督不这样认为。
大督摸了摸嘴边卷曲的胡子,高昂着脑袋,声音稍微有些抬高:“匹其会长,爱美棋利亚帝国虽然和佣兵工会界限分明,帝都也一直对工会的管理不闻不问,甚至有时候还会提供合适的帮助,像佣兵工会庇护通缉犯,干涉骑士协会的工作之类的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出几秒停顿。
他的语气俨然像是帝都的发言人,“匹其会长,我相信你会理解我的难处。”
大督狭小的眼睛里发出的是慑人的光芒。
匹其紧接着大督的话根,义正言辞地说:“这是肯定,佣兵工会作为全国独立组织,其履行的责任和承担的义务一直在工会的公章里有明确的规定,而作为佣兵的一员,也就是工会的一份子,也绝对会服从人员管理的安排,如果有谁违反了规定……”
大督挑了挑眉,看见匹其滔滔不绝的样子,毫不犹豫地伸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的眼睛里上闪过丝不耐烦,他撑着下巴,顺手拿了放在桌上的一个相框,“我记得匹其会长,你和恩雷扎斯御骑长大人是老相识吧。”
相框上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位浓眉大眼,黑色头发的年轻人。年轻人握着一把剑,镜头将画面定格在阳光在剑身上闪着光辉,和年轻人的笑容相得益彰的一刻。
匹其没有表情地听着大督的问题,“这是在是抬举我了,御骑长大人还在骑士协会的时候,我们得以相识,我当时可以和御骑长大人切磋一下剑技,实在是我这辈子的荣幸啊。”
“切磋~”大督的腮帮子发出粗糙的笑声,“匹其会长,你别说笑了,当年御骑长大人的剑技还是你教的。”
匹其似乎有些羞愧的摇摇头,“纯属谣言。若让御骑长大人听到,我还有脸面吗?”
大督看向漆黑的窗外,撑着脸的手指拍着脸颊,“匹其会长,御骑长大人最近又给你来信吗?”
匹其有些搞不清楚这个问题,“来信?我和御骑长大人起码有十年没有见面了。从来没有书信往来。”
“哦?”大督有些夸张地发出感叹词,“明明曾经那么友好,这么多年不联系还真是有些奇怪啊。”
匹其低下头笑了笑,“我一个人在这片西南荒凉地方当个小小的佣兵工会分会长,御骑长大人肩负着守卫帝都的职责,如此重大的责任,怎么会把时间花在跟故人叙旧情呢。”
大督似乎在回应他的话,像踩着点一样点点头,“匹其会长说的是。”
“可,”话锋一转,“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会这样问吗?”
匹其不说话,一脸沉思状,“莫不是和魔兽潮有关。以鄙人的拙见,也略微感受到近些年魔兽的运动越来越频繁,骨森的状况看起来有些危机,而爱丽丝湖事件是不是也与之有关呢?”
说到这里,匹其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不过对面的大督却沉默了,火光照亮了他苍白的面孔。
大督吐出一口气,撑着桌面站起来,有些年头的木桌发出吱吱的声音,“今天就到这里吧。”
匹其赶忙也站起来,打算送大督出去,不过被抬起的一只手制止了。
大督将挂在一旁的帽子戴上,“既然佣兵工会能够很好地处理,骑士协会就不需要过来了。那边的事我帮你压下去吧。”
“这怎么行……”
木门被打开,大督的烛火摇曳下走了出去,啪——木门再次合上。
匹其徒留原地片刻,光将整个房间划分成了明显的光暗分割线,而匹其正处于黑暗深处。
他走到窗边,看着大督华丽的马车调转方向,踩踏着石砖地面,消失在暮色里。
坐在马车里的大督,表情里的不甘和幽怨将他的皱纹显得更加明显,“真是油盐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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