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大头侃侃而谈，陆小顾不得身体的毛病给自己点了根烟，舒服的吐出一个烟圈，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
李大头知道陆小还是没打开心结，叹了口气给他倒了杯水，如果陆小执迷不悟，他这个做哥哥的以后和陆小接触的时候就要多一分小心了。
“咳咳，李哥，您是不是想的也太悲观了，咱们不说鬼子当初叫嚣三个月统一全国，结果三个月才打下魔都。就算现在的局面，南京城是没守住，可鬼子华中派遣军也是损失惨重，你没看从南边运回来的伤员都是一卡车一卡车的。
我就怕有一天鬼子气力耗尽，或者是老毛子，美国人出手把鬼子打回去，那咱们除了留下等死没有别的出路了。现在就算攒下来万贯家财，那又能怎么样？”
陆小语速不快，每一个字却都向钉子一样扎进了李大头的心里。
世上也许就他们这些做叛徒的怪胎才不会盼着自己国家好吧。
真有陆小说的那一天，别说他李大头了，北平城从市长到看大门的，都没个好结果。
“兄弟啊，你说的也有道理，可眼下这世道，就是这样。我们就看眼前，日本人就是天，就是权威。咱们见到了就得趴着只能当狗。”
李大头把话都说道这个份上看得出他已经有些动气了，看陆小的眼神都发生变化了。要不是知道陆小亲手杀死过逆党栾秀飞，他都要怀疑陆小的身份了。
“呵呵，李哥，我觉得还有种方法能让咱们比现在安全！”
陆小笑了笑，一双细眼在烟雾中显得很神秘。
“你到底什么意思？陆小，哥哥我找你来可不是谈爱国的，你最好快点吧事情说清楚。”
看到李大头已经忍不住了，陆小终于说出自己的想法。
“李哥，赌场上有个说法叫对冲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你就别废话了。”
“我的意思是咱们手里也要有对冲的砝码。
就算是战场上重庆的部队节节败退，但他们的锄奸队可是搞得风生水起。平津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张尧都让人三枪打死在六国饭店了，如果有一天咱们被盯上，那不是必死无疑。
如果咱们手里有一件轰轰烈烈的爱国行动，以后真遇到了躲不过的麻烦，也许就能救咱们一命啊。”
陆小说完这句话就开始继续抽烟，李大头挠着脑袋眼珠乱转。
陆小说的没错，不管正面战场如何，逆党对付他们这些叛徒的刺杀从来没有停止，侦缉队的郑处长上任到现在已经被人打过两次黑枪了。
可是对日本人下手，李大头想想就后怕，自己可是军犬啊，哪有反咬主人的道理。
想到这里李大头忍不住摸了摸抽涕把手，里面有一把手枪，如果他不同意，单凭陆小的这个想法，现在把他毙了都可以，毕竟放任陆小在外面搞风搞雨如果出了纰漏，自己一定少不了被牵连，现在侦缉队里谁不知道陆小是自己的人。
可是陆小！想到对面这个年轻人，李大头又犹豫了，他的发迹史就是从认识陆小开始的，这家伙总是能给自己带来惊喜，不但有源源不断的财源。
现在侦缉队里因为陆小的狠辣，别人看自己的眼光也带了一丝的敬畏。
手里牵着一条会吃人的狗，别人能不害怕吗。
“李处长，不管是关东军还是黑龙会，他们和您都没有利益纠葛。如果钟矮子和饿狼的人带着两个日本人一起死了，您觉得会有人怀疑到你身上吗？”
陆小适时的插言让陷入沉思的李大头摇了摇头。
“当然不会，想破天他们也不能认为是老子干的。
你？你真有把握把他们一锅端了？”
李大头终于被陆小说的有些动容。
如果做陆小能把事情做得漂亮，一定不会有人怀疑到他李大头身上。
而钟矮子留下来的好处，自己却可以分很大一份。毕竟梨本少佐刚刚在侦缉队给自己壮了声势，现在只是苦于没有权力真空让自己去填补。
“行不行光说没用，您看我弄死了钟矮子的姘头，又杀了七个饿狼的队员留下把柄了吗？
这次对付那些人其实更简单。
您想啊，双方都有日本人在场，都是奔着和谈去的，谁能想到对方会下杀手。疏忽之下就是咱们的机会。
只要安排得当。”
陆小凌空比划了个数钱的手势，李大头皱了皱眉头一咬牙。
“这件事不能和任何人说，李秘书也不行。”
李大头知道，如果让陆小做了这件事，以后两个人就彻底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除非杀陆小灭口，不然以后想甩开他都不能了。不过对于陆小来说也是如此，这小子太厉害了，心狠手辣又狡猾多端。
假以时日，说不好就能飞黄腾达走到自己头上去，如果自己有这件事牵扯着他，弄不好还会成为自己的福音。
“李哥你就安心等我的好消息吧，只是有些需要准备的东西我手里没有，您的帮我想想办法。”
两人在大方向上打成了一致，陆小就开始跟李大头研究细节。
李大头也是一个要么不干，要干就不能马虎的性格，他知道这次自己赌的有点大，但是为了以后的安慰只能拼了。
弄不好国军会有打回北平城的那一天呢，自己有这么一桩功绩防身，以后就是这个侦缉队处长也未可知。
陆小从侦缉队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直接出城去了和韵茶坊。
他直接和跟萧掌柜说了要利用李大头弄死日本军部和一个黑龙会领导的事儿。后者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说道。
“胡闹，你小子怎么就听不进去话呢，你的命就这么贱，值得为一两个普通鬼子冒险？你这叫擅自行动。”
陆小本是想来邀功的，却没想到还是被萧掌柜臭骂了一顿。
“老子要杀谁你管不着，我就是跟你说说，你就知道就行了。你个老家伙骂人还骂上瘾了。我又不是你的下属。”
陆小抱怨了一句，萧掌柜看到他的神情坚定，也有些不好意思。
当初是他拼命的劝陆小做这个爱国人士，现在陆小爱的过火了他又开始踩刹车。
“小啊，我不是说鬼子不该杀，我的意思是你的命比他们金贵。
只要你的作用发挥出来，十个二十个日本中尉可能都因为你而死呢。
都说干间谍的不怕死，其实是错的。越是干间谍的人越要惜命。
白死是最没有意义的。”
萧掌柜最后说了一句就没在劝说他，转而开始问陆小行动细节。并且答应他让李二叔一直帮忙到事情彻底结束。
出了和韵茶坊，陆小又让刘黑头给粪老三送了一封信。
上面是一些数字暗号，意思是他这里马上要行动，让田大妞和粪老三这几天不要来北平城，过了这阵风再说。
这些小技巧都是炮灰交给他的做间谍的基本操作，现在在田大妞面前显露出来，显得很高端，很有牌面。
陆小回到北平城安全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跟了钟矮子一天的李二叔也是刚刚回来。
两人一见面陆小就把自己今天和李大头交流的结果说了一遍。
李二叔听完显得很兴奋，不住的点头。
“好啊，还能一起送走几个鬼子，咱们这一票干的值。”
“你不怪我擅自行动？”
“我管你那么多呢，这次陪你出来就是想多干掉几个鬼子过过手瘾，天天拉黄包车，有时候老子真以为自己是车夫了。”
两人一拍即合，陆小美滋滋的给李二叔点上一根烟，把他和李大头商量的细节又说了一遍。李二叔听完竖起大拇指。
“你小子是真能忽悠。”
夜色里两人也没休息，过了午时，陆小和李二叔换了衣服化了妆，顶着月光出了门。
北平城有两条鬼街，一个在东城区东直门簋街，还有一个在卧佛寺附近。
陆小他们为了避免留下痕迹，宁可绕远也去了卧佛寺街。
陆小曾经在这附近刺杀了田宫鱼台，对这附近的地形特别的熟悉。
两人一路上都很谨慎，为了绕开巡逻的警察和便衣队，基本上都是只走小路，到达鬼街的时候已经过了申时。
本该是人一天睡眠最深沉的时候鬼街上确是人头涌动。
如果说黑街是四九城的肛门，鬼街就是四九城的尿道。
全北平最恶劣的家伙都在这条街出面，干的都是坑蒙拐骗的买卖。
吸引陆小二人过来的原因是这里过了申时就是小偷们销赃的时间段，很多赃物因为出处问题不能拿去当铺换钱，又不想砸在手里，自然而然的就在这条街上形成了一个小市场。
很多胆子够大又喜欢贪小便宜的家伙，偶尔会来淘宝。
陆小这次过来的目的是要买一些行动用的设备。
两人化了妆，看上去都是大户人家的仆役打扮。
刚一在鬼街露头，就被一个脸上贴着方块膏药一看就是大烟鬼的邋遢汉子缠上了。
“二位爷，小的狗二跟您请安了。”
“你小子是在街上跑消息的？”
陆小以前没少和三师傅来这里见世面，当然懂的鬼街的规矩。
跑消息是在靠鬼街吃饭的一些破落户的称呼，他们的特点就是熟悉这条街上又有那些个贼人弄来了什么好东西。
通过向顾客介绍换取酬劳，但是如果顾客是官府或者失主家里派来的探子，他们也有责任辨别，如果出了事儿，首先他们宁可被打死也不能招出贼人是谁。
只要把官府的人带去贼人面前一次，不管他们查找的东西是不是这个贼偷得，以后这人就没机会在鬼街上跑消息了。
“您抬爱，小的就是混口饭吃。两位爷过来是要找什么宝贝？”
陆小不想耽搁时间，摸了摸化妆的时候粘上去的胡子说道。
“给我找一口座钟，能报时的那种，我们家老爷家里钟坏了，要我买个新的。规矩你懂。”
陆小坏笑这和大户人家的阴险管家一个德行。
老爷让他买钟，他买个赃物回去。为的当然是中间差价的那些油水，这个道理叫狗二的家伙门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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