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过来坐下,楚箫,这不是在朝堂之上,这是在家里,喝了酒,自然有时无法自控,人之常情,没有那么多君臣礼数,赶快坐下,朕此时也是头脑不清。”
“皇上,小臣喝了几杯酒,就感觉头痛欲裂,呼吸困难,咽喉肿痛,然后就似乎失去了自我,只是……。”
“没什么,你就是喝醉了,醉的厉害,刚才李时珍过来帮你整治了片刻,喝了他汤药,现在自然也就无碍了。”
“……”,楚箫连忙坐在地板上,看到皇帝自己一个人揉着脚板心,实在是有些…有些嗯小尴尬。
他想到《万历邸钞》上的记载,皇帝自去年九月份,得了“足心”疼痛的怪病,想来定是非常折磨人的。
“皇上,你的足心很疼痛吗,要不要叫李时珍李药圣过来帮你瞧上一瞧,李时珍医术了得,药学渊博,应该可以帮得上……。”
皇上的脸上表情没有变化,看上去很疲惫,两眼无神。对请李时珍过来看诊的提议,好像兴趣一般。
“朕得了这奇怪的足心疼痛,年前年后有了小半年的时间,甚是苦痛,给朕的生活,起居之日常,造成诸多不便,甚是烦恼,皇宫里偌大个太医院,竟然无一太医可以手到病除,思之实在是窝囊。”
太医不能看,李时珍可以看呢,太医不能诊治,李时珍可以药到病除啊,皇帝,你这是摆明了只相信太医院,不相信李时珍吧,那就活…该你自个儿熬着。
皇帝之过度自尊,高度戒备,在求医问药上,可谓淋漓尽致,估计,他也只相信那个白毛老道和太医院几个贴心的老学究。
皇帝你那些个道士方术,只会让皇帝你老人家,越来越颓废,没病都看成有病,为何就不试试李时珍呢?
不行,一定要让皇帝看看李时珍这个伟大的大夫,若皇帝身体上的毛病被李时珍瞧好了,小臣我自然也能多获得皇上的几分信任。
楚箫转了转眼睛,想出了一个办法:“皇上,小臣以前在戚家军担任把总的时候,身上功夫武技也就寻常,澎湖海战中,身受巨创,跌入海里,先为公主和郡主所搭救,最后是李时珍李药圣的济世药膏,给了小臣第二次生命,而且完全康复后,功夫武技精进良多,跃升数个层次,包括火器激发百步穿杨,都是拜李药圣所赐,所以小医极力推荐李时珍来给皇上看诊。”
万历皇帝是个固执宅男,且多疑戒备,此时只能忽悠加上强迫了。
好在喝醉之前,在宫殿门外,上演的一场热闹的“黑夜透视”击打灯笼的把戏,如此忽悠还算靠谱。
“果真如此”?万历皇帝抬抬眼皮。
楚箫一看有戏,连忙接言:“皇上,小臣拿性命担保,若是有半句妄言,只管砍了我的脑袋。”
“朕就相信你一回,你的脑袋还是留着吧,金贵的很呢”,万历皇帝,伸了伸脖子:“陈矩,陈矩,陈伴伴哪,那个李时珍,李时珍还在吗?你让他入内,给朕看诊。”
李时珍背着药箱,亲手亲脚走进来了,跪在地上,有些诚惶诚恐,手足无措,给皇上看病,那不是随便一个医生就能够看的哦,看不好是会惹出杀身之祸的哦。
楚箫也觉得喉咙发紧,嗓子眼发干,端起茶几上的茶盏,就想喝水。
万历皇帝挡了一下他的手,递过来一个橘子:“楚箫,你刚才醉酒,此时喝了什么进肚,你都会感觉是酒,不如吃个橘子,尝尝甜味,润润咽喉就好。”
皇帝的轻松态度,让楚箫宽心不少,还赏了个橘子吃,皇帝还是很细心很体谅臣属的嘛。
但一旁的李时珍还是很紧张,万历皇帝又开口言道:“李时珍,听于鹏程说,嘉靖帝时,你曾入太医院,现在还写着一本书,书名为《本草纲目》…,你近前来,不用慌张,我信楚箫,楚箫说你可以给朕看珍,自然就是可以。”
李时珍总算是平复了下来,打开药箱:“皇上,老朽的本草纲目刻制印刷,楚少詹事替老朽筹集了很多银两,只是刊印发行没有获得,地方县府得推荐,老朽已经尽力了,现在当下,感谢皇上之信任,老朽定当医者行天。”
“哈哈,好一个医者行天,李时珍,你尽管施为,朕放心的很,你若是能够把朕医治得像楚箫一样结实的身体,朕就把你的《本草纲目》全国推行。”
“皇上请脱下龙袍”,李时珍绕到万历皇帝身后,小心伺候皇帝脱下龙袍。
哇呀,宅男皇帝这么胖,还怕冷,龙袍里面又是棉背心,又是坎肩,里里外外脱下三层,李时珍才开始诊断:“皇上,衣服脱了,你感觉冷吗?”
毓德言的暖阁自然不会冷,但已是深夜,皇帝轻轻言道:“是感觉有些冷风,但朕一时还耐得住。”
“皇上觉得龙体上,何处冷风最甚,何处冷风不足以忍受,还请告诉老朽。”
“勃颈处和腰间。”
“皇上,除此二处,其他肉身何感?”
“感觉温和,并无异样。”
“……”,李时珍不再问话,搓热了双掌,稍一迟疑,果敢搭在皇帝肩膀,隔着绸衣仔细地揉捏探查。
万历皇帝不时哼哈出声,显然是被揉捏到痛酸处,看表情好似很享受。
良久收势,李时珍言道:“皇上,老朽以为圣之病源在脊椎,面表为足心疼痛和腰间酸软,脊椎乃中枢神经汇聚,娇弱万分,需日常观察,长间护理,老朽今夜先给皇上敷了膏药,整治收束,以观成效,皇上随时可以问罪老朽。”
李时珍也是可怜,看个病,还要先表个态度,一旦看不好,皇上可以随时捉拿问罪。
难怪后世有“医闹”一说。
他从药箱里取出了数副药膏,贴了一块在万历皇帝的脖颈处,又取出一副像“马鞍子”一样的束带,开始给万历皇帝穿戴起来。
“马鞍子”绷在皇帝背上以后,皇帝看起来不那么驼背了,平添了一份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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