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皇帝原本就是过度自尊,戒备心理极强的年轻宅男,最恨的就是外廷的这些个文武权臣“仗势欺人”,藐视他的皇威。
他可是报复心极强的,原太师太傅,首辅大臣张居正,直接被皇帝抄了家,理由是没理由,莫须有,说张居正的老爹死了,张居正没有回家守孝。
万历皇帝手里晃着龙香木金杖,气急败坏地在殿前来回走动。
旁边肃立的于鹏程和陈矩,一声不吭,看到疾步走进来的楚箫,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这几天,原本就性格古怪飘忽不定的万历皇帝,也就是见到楚箫,脸上才会多些笑容。
“楚箫,你来说说,他们还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吗,朝廷的军饷,户部的银两,才两天时间,已经不见了一半,朕要他们怎么吃进去的怎么吐出来,而且要加倍吐出来。”
“朕的银子有那么好贪墨的吗,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他们就敢为所欲为,若是封疆朝外,还不得目空一切,敢把天都捅个窟窿,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楚箫,还是你的方法好,简单而又神速的让朕抓到了这些个贪官的尾巴,你来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皇帝已经气得恨不得手中的龙香木金杖都敲到脑袋上来了,此时怕是六神不清,心智激荡,说什么怕是都未必听得进去。
楚箫躬身一辑:“皇上,此等贪官污吏,不义奸商,实在让人痛恨,咬牙切齿,而又……,,最好叫于大人,现在就捉到眼前,拿了鬼头刀,先剁了他们的头,剁了他们的手,再剁了他们的脚,一节一节地剁,剁成九万九干九百九十九块,再一块一块地扔出去喂狗。”
楚箫嘴里说着“剁”一下,两手全掌就相击一下,神情激愤,“义愤填膺”状,摇头晃脑的样子,竟然让皇帝都气笑了:“楚兄弟,你成何体统,举止无形,口吐乱言,一个人还能剁成九万九干九百九十九块吗,你哪里来的残忍行止?”
看到皇帝的气愤有所缓和,楚箫连忙又近前一步:“皇上,军饷的事情不易操之过急,虽然军饷之一百万两,被张四教,张四象,马自修三人,解压兑换,但此三人为大商贾,他们所得银两,也有可能是为此次宁夏平叛筹措粮草及军备。”
“皇上可令于大人暗中观察,静待后续发展,俗话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不能因为他们三个得了一百万军饷,就匆忙下结论,怀疑新任总督王崇古,小臣以为……。”
万历皇帝刚缓和下去的气愤,又因为楚箫的措辞不当,再次爆发:“楚箫,你给我听好了,在朕面前,不管是将在外,还是将在内,就没有君令有所不受,而是君令必须不折不扣,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呢,你是站在朕这一边,还是站在王崇古的那一边,站在阁老尚书娘舅姻亲那一边?”
楚箫心里先是一惊,然后又有些想发笑,万历皇帝的一句一句听起来怎么哱依一样?
这又不是小孩过家家,还站在谁一边,不过刚才那句话还真是说的不妥当,当着皇帝的面,怎么能说君令有所不受?
真是该死,这句话要说,也只能去到外面说,远离皇上才可以说。
陈矩往前走了一步:“皇上,老奴倒是觉得楚詹事所言有理,此事不易操之过急,此二百万两军饷来自皇上的内帑和楚詹事的辛苦筹措,老奴和楚詹事都是心急如焚,但也要于大人把后续发展,查个水落石出,才好再下结论,此时贸然抓人,有可能节外生枝,还耽误了宁夏平叛的推进,不如就让于大人暗中盯牢,不放过任何贪墨,相信于大人很快就有详情上报。”
一旁的余鹏程,也连忙言道:“皇上,老臣一定抓紧督促手下,全力施为,任何有辱朝纲之人事,一定快快缉拿到案,还请皇上息怒。”
息个鬼怒呀,你个大特务头子,事情还只有三根毛,就到处煽风点火,你倒是等事情有了一个眉目,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酒瓶里有了三两马尿,你再来汇报啊,真的就是像哱依一样,喜欢吃酱肘子,天还没亮,躺在床上就一定要吃到,也不怕噎着。
楚箫觉得于鹏程好可爱,和哱依一样的,一老一小,两根直肠子,什么事情都是写在脸上,挂在嘴角。
万历皇帝仍然是气呼呼,好像今日眼前不拿到人犯,就决不罢休的架势。
但气也出的差不多了,皇帝一时也不值如何往下言语,当值太监小啐步向前禀报:“皇上,四位阁老和户部尚书来了,正在殿外等候。”
万历皇帝用手里的龙香木金杖撩起御龙榻前的锦帘:“朕不见他们,你们三个和他们聊一聊吧,原本膜招他们来,是商议宁夏平叛的,他们这些个儿女亲家娘舅姻亲,把朕的平叛军饷都弄没了,还商议个屁呀。”
皇帝没礼貌,说粗口。
陈矩连忙请示:“那今天的议题改为什么?如果不商议宁夏平叛,不如让几位阁老商议在京城售卖彩票事宜,如何?”
“随便吧,陈矩你主持”,皇帝闪了,躲到幕后垂帘听辩,看看这些个娘舅姻亲阁老人都说些什么。
陈矩是个老老实实的内宫大总管,他心里想的是万历皇帝的二百万两军饷。
其中五十万两是万历皇帝掏的私房钱,一百五十万两是楚箫预支了松江彩票售卖未来全年的银两。
如果能够在京城也发行彩票,岂不是就可以让皇帝多有些收入。
四位阁老走进了毓德宫前殿。
楚箫第一次同时见到万历王朝回位内阁重臣,心里还是震撼。
也就震撼了三秒钟,就觉阁老们气势有余,压迫不足,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感觉与万历皇帝心灵上很亲近,属于一个朝代的人,而和眼前的四位内阁重臣,仿佛就像是隔了很多朝代,心里一点亲近感都没有,陌生而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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