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箫从大草原一回来,就被万历皇帝请进了毓德宫,两个字喝酒,虽然是短板,但也得喝,皇帝开心,那就陪皇帝喝呗,大不了醉死喂狗。
毓德宫的宴请已经不再是那种繁琐的大宴仪了。完全就是家宴,皇帝的桌子和所有来宾宴席拼在一起,大家围成一圈。吆五喝六,行着酒令,不一会儿个个都已经满脸通红,席上多了一位特殊的来宾~董小婉。
小婉贵为“秦淮八艳”之首,自然是风姿绰约,酒品人品都是超然,看得万历皇帝到处找眼珠子。
要不是身边还坐着郑贵妃,公主,郡主,几杯小酒下肚,很难保证万历皇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小婉的酒量极好,和于鹏程有的一拼,于鹏程喝酒,主要是靠武功内力,小婉则是真酒量,几乎是来者不拒,皇帝自然是喝得开心。
无论是行酒令,还是耍酒疯,楚箫输了的酒,全部都被小碗抢了去喝,万历皇帝看见“有点不高兴了”:
“小婉姑娘,为何楚兄弟的酒,你都抢着去喝?朕输了酒令,却未见曾你帮朕喝上一杯。”
小婉满脸通红:“陛下,楚大人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楚大人不胜酒力,小女子自然鼎力相助,皇上若是要小女子也来代酒,则陛下要给小女子下道敕令。”
“何时该喝,何时不该喝,何时该代酒,何时不该代酒,皇上都要给小女子一道明确的命令,小女子才敢给皇上代酒。”
她的话不卑不亢,说了等于没说,对于皇帝,她没什么好感,她的整个家族,男丁充军,妇人打入教坊司永为乐姬,她如果好感得起来。
对楚箫走完全不一样,何止是救命恩人那么简单,他是她的梦想,他是她的依恋,她是他的神往,是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可以托付完全身心的神。
万历皇帝心里有很大的“醋意”,后宫佳丽三千,为什么就找不出一个像眼前小婉这般靓丽的女子?
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身边的陈公公,那意思仿佛是说,明天,就明天,你赶快给我出宫,再去搜罗,搜罗民间美女充实后宫,最起码也得要有点家小婉一般的姿色。
疏德宾的“大宴仪”,喝了两个时辰,总算是告一段落,华灯初上,一队队小宫女和小太监,轻手轻脚的掌灯点蜡,席上的人分成了两拨。
公主和蒋贵妃,领着女眷们在外边玩起了投壶和跳棋,万历皇帝拉着楚箫的手走入内殿,身后紧跟着陈公公和于鹏程。
进得内殿,暖阁地上铺好了垫子,四个人直接坐在地上,自然是要聊聊国家大事。
自从楚箫来到了京城,万历皇帝的精神面貌是一天好过一天,脊背和足心的疼痛缓解了不少,特别是跟楚箫学到了很多攒银子的方法。
在魏忠贤的主持下,潞王在前门大街上的八家店铺,经营的一家比一家红火。
首辅张四维的弟弟张四象因为“贪墨”了三十万两军饷,直接被万历皇帝抄了家。
虽然楚箫一直来信阻止,但万历皇帝还是按捺不住实施了抄家行为,不抄不知道,一抄吓一跳。
一个小小的商人家里,抄出了白银六百多万,所得银两往京城运了将近半个月,才算运完。
可怜张四家一家老小,近四百来口人,一夜之间从天上人间跌入黑暗地狱,好在张氏宗亲家族庞大,在万历皇帝还没有进一步的严厉手段之前,陆续收留了张四象的家人。
万历皇帝,预支了泰丰银铺二百万两的银子用于宁夏平叛,却抓住张四家的“军饷贪慕”,抄家得到了六百万两银子。
皇帝的内帑小金库不仅没有“亏损”,反而倒赚了四百万两银子。想想也是没谁了,楚箫在皇帝眼里越发成了神。
但万历皇帝也清楚,这六百万两银子只是抄家所得,属于非法收入,抄了别人的家,心里总是有几分愧疚的。
堂堂一个帝王,堂堂大明王朝,不能总是靠抄家致富吧?所以万历皇帝自从楚箫去了大草原之后,时刻想着就是他提出来的广州府特区,如何有新的思路,新的办法,能够为朝廷开源节流,多攒些银子。
“楚兄弟,你喝酒不行,真的不行,如果今天不是公主,郡主,特别是小婉姑娘为你挡酒,估计此时你又是死狗一条,朕今天表现不错,虽然也喝了不少酒,但是此时,头脑清醒,当然,余鹏程,陈大伴也帮朕挡了不少酒,但晚喝的开心,喝的高兴,对了,朕想问什么来着?”
谁知道你想问什么?
万历皇帝想问特区的事儿,问到嘴边,说的却是一些胡话酒话,在座的其他人,自然不好接话,只待皇帝慢慢醒酒,缕清思路。
“楚兄弟,我想起来了,此次你,去到塞外大草原,居功至伟,为朝廷,为朕,办的一件大事,为大明臣子边民,办了一件大好事,俺答汗之封贡,从此塞内赛外,边民安泰,好哇好哇,居功至伟,朕要好好的赏赐你,再有,三娘子开市,也是一件,朕的舌头,怎么就缕不直呢?也是一件能够攒不少银子的事情,草原塞外,朕以为,也可以搞一个特区嘛,广州府特区,楚兄弟,你可是答应了朕,每年要给朝廷上缴五百万银两。”
万历皇帝总算是把自己的思路缕清楚了一点,“楚兄弟,你倒是,说说,好好说说,帮朕出些主意,广州府特区,如何才能多攒银两,来人啊,来人啊,给我们端些新鲜水果过来,朕的楚兄弟,喜食水果,听到没有?快些来人。”
听到皇帝的叫声,外殿游戏嬉闹的公主,和一众姑娘,连忙手端托盘,嘻嘻哈哈的跑进来。
一人手里捧着一个果盘,放下手里的果盘,又嘻嘻哈哈的跑了出去。
公主现在胆子越来越大,剥了一个橘子,一半塞进了皇帝嘴里,另外一半塞进楚箫嘴里。
楚箫一个没留神,牙齿咬到了她的手指,公主假装痛苦,大声叫道:“楚溜溜,你真醉了吗?为何要咬我手指?”
“他是真醉了,只要一杯酒,然而就成了仙,魂儿都去到了九霄云外,便谁也不认识了。”
“爷,爷你真没用,为何你就不能喝酒呢?大家都能喝,就你不能喝,一喝就倒。”
“楚大人唯有这一点略逊风骚,虽是不能喝酒,反倒多了一份童真,但越发显得真实可爱,除了不能喝酒,倒也没有旁的缺点。”
“有,毛笔字也写的丑。”
姑娘们嘻嘻哈哈的出去了,皇帝笑着问道:“楚兄弟,你现在可好?朕看你尚可端坐,想必没有什么问题,朕刚才提了什么问题,聊到攒银子,你可有对策啊?”
楚箫今天其实也就满打满算喝了三杯酒,休息了两个时辰,喝了不少茶水,又吃了不少生果,人基本恢复了神志,他知道皇帝弟的心思,不就是攒银子嘛,除了攒银子,皇帝没别的心思了。
楚箫穿越快一年了,他已经不是一年前的他,尤其是这次去到塞外草原,找到了穿越身体原本的血亲母亲,对生死,生存,生命的意义,重新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皇帝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一个凌然不可侵犯的冒险。而且,皇帝原本就是一个仍处在叛逆期,多读了几本所谓朱程理学的叛逆宅男。
特别是现在还喝了点酒,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在皇帝面前,装装怂,总没有什么坏处。
“皇上,小臣听说您抄了张四象的家,得了现银六百万两,小臣于是猜想,张四象之所以被抄家,是因为宁夏平叛,他贪污了三十万军饷,所有的线索起源于小臣之泰丰银铺所提供的银票密押,根据银票密押,同期贪墨军饷的还有马自修和张四教,那两人,也分别贪墨军饷三十万两和四十万两,如果皇上也将他们抄了家,岂不是又可以得到上千万两的银两?所有抄家所得,加在一起,完全可以折抵新成立的广州府特区两三年的朝廷纳贡,如此,小臣的广州府特区,眼下并没有那么重的攒银子负担。”
“而且……,小臣目前也没有什么好的攒银子的方法,想来想去,还是抄家来的快,不如,小臣,还是跟着于大人的锦衣卫去抄家吧,倒也省得劳心劳力。”
楚箫的话让万历皇帝“大吃一惊”,皇帝眨巴着肉乎乎的眼睛,满是不解,看看左右坐着的于鹏程和陈大伴,意思仿佛是问,楚箫说的是醉话吗?
于鹏程和陈公公对望了一眼,哪里来的醉话?楚箫是在拿皇帝开涮呢吧。
普天之下,满朝文武,怕也只有他楚箫一个人敢如此言行,好在皇帝奉他为神灵,见惯不怪,否则皇帝若是翻脸,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但他们也不知道,楚箫到底想表达一个什么意思,只能静观其变,静待其言,看看皇帝如何反应,楚箫又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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