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沈江泽淡淡的声音响起,大殿中的嘈杂之声霎时停止。
“好了,夏清河将此事原委道来。”
夏清河还抹着眼泪,说话的鼻音很重了,
“我本是无聊画些画儿,那日缺了笔墨去万事殿取,却没想到灵石不够……”
“我便给了王执事我的画作抵押,谁曾想……”
她说到这里又是一阵泣不成声,众人看向王坤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以为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
夏清河抽噎了一阵,继续道,
“谁曾想王执事拉着我一顿夸,说我骨骼清奇,画风如名家大派之势,前途无量……”
众人,“……”
夏清河吸了吸鼻子,掩面道,
“他说我需要更多的积累和练习,便给我说了几个故事,让我画出来看看……”
“我本有些害臊,我可是个女孩子,面皮自然薄极了,可王执事又许诺我可以靠这自力更生,自己赚得灵石不必作宗内的吸血虫……”
“我便心动了……呜呜”
夏清河越讲,王坤的脸越发苍白,指着夏清河便骂,
“你这个小贱人,你胡说!颠倒黑白!”
“明明是你自个儿主动说出来要卖画,收成我们五五分!”
他话音刚落,一阵委屈至极的啼哭就夏清河嘴里发出来。
“呜呜——”
她抹了两下眼泪,作势就要用头撞了剑神殿的柱子,
“我不活了,受这副小人嘴脸污蔑!”
她自然是撞不成的,刚踏出一步,就被众长老拦住了身子。
殿门口的王坤气到胸口起伏,他真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十二岁的小女娃竟然这般能装作!
“你简直厚颜无耻!”他盛怒至极。
话音落下,大殿内响起一声极为严肃的清冷声音,
“够了。”
顿时,长老们皆禁声,夏清河也不敢造次,王坤忙跪下将头埋得低低的。
沈江泽绝美的脸上仿若凝了一层寒霜,众人皆低头不敢看他。
只有夏清河在偷瞄着,那人坐在榻上,如在王座,有君临天下的气势。
“这事,夏清河挨二十板子,关禁闭直至秋试结束,不得再作此种画。”沈江泽冷声道,
丹凤眸没瞧在殿门口跪着的王坤一眼,继续补充,
“至于其余作祟之人,拔舌,废修为,逐出我宗!”
轻飘飘地一句话落下,却若砸在云层的惊雷,王坤的瞳孔瞬间放大,朝着殿堂上权力越大那人一个劲儿地磕头,
“宗主,饶了我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求求宗主,饶了我吧!”
处罚已经落下,夏清河略微有些呆滞,偏头,漆黑的眸映着苦苦哀求的王坤。
大堂内,众人的目光冰冷如刀,冷漠厌恶地看着王坤。
王坤将头磕出了血,双眼布满血丝,他的视线从沈江泽身上转移,看着如带着面具无动于衷的众人,目光落向夏清河,苦涩道,
“我只是万剑宗一无名小厮,只有将罪名全甩你身上,才能躲过一劫!”
“你是宗内大师姐,你就算做错了天大的事也没事!”
“都是你害的我这般惨状的!”
他说着,手颤抖地指着夏清河的鼻尖,声音嘶哑如杜鹃啼血,
“都是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拖出了剑神殿。
夏清河呆呆地跪在蒲团上,脸上有些茫然。
让王坤受生不如死的活罪,是拜她所赐?
六姑姑瞧她这副呆滞的模样,泪水还悬在有些空洞的眼睛上,那王坤讲的话有些诛心。夏清河长这么大,还未见过重罚私人的事,她怕促成了夏清河的心魔,便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夏清河的肩膀。
手才落下,就见这丫头撅起了嘴,嘀咕道,
“这件事,我和他都有错。”
“就算惩罚不公,那是旁人的处决,他也不该将责任全推我。不仁不义怎配我动恻隐之心。”
六姑姑听了她的呢喃,看向夏清河的眼神有些诧异,暗叹这丫头的心才果决。
黄鹤雕纹的明壁下,蓝袍男子的丹凤眸微垂,薄唇翕动,语气如常淡漠,
“此事已了,各位无要事可离去。夏清河无事也回洞府。”
众长老各峰主领命,纷纷退去。
夏清河取出自个儿放在玲珑球空间里的小本子,眼中浮出几分神采,挪着一蒲团子在沈江泽跟前坐下。
郭老照例来汇报刑罚堂事项,也留在了这里,也准备好如往日拆穿夏清河的小把戏。
夏清河翻开了小本子,道,
“师父,弟子平日练剑,有些疑惑,怕忘了皆记在一本子上。”
她的面不红心不跳的,仿佛刚才不曾经历的天大委屈。
郭老侧某,好整以暇地瞧着夏清河。
“第一,弟子曾在瀑布下练剑,时而感觉剑重,时而感觉剑轻。时而招式难以把握,时而又好似得了什么相助一般,灵动自然无比。”
郭老听着,瞪大了眼睛看着夏清河,瞧着这丫头一脸疑惑的模样,似真经历了这样的事情。
“难道我们的愚钝大师姐在剑道上终于要突破到混沌了?”
沈江泽抬眸,丹凤眸深幽,让人看不透彻。
他伸手,指尖飞出一道灵息,在殿中央形成一道白光,白光扩散成了一执剑的人形。
“你看着。”
夏清河转身,偏头全神贯注地瞧着。
这白光人形动起来,他用的是剑灵动第九式——飞剑,身周起了微风,他的剑灵巧无比,节奏似与这微风一般,没有起杀伤力。
风大了,他的剑势亦如疾风,身形如飞燕纵跃而起,在空中旋转。
此时此刻,风成了狂风,他的剑意也如这狂风般猛烈,在空中连续刺出的剑落下残影,道道凌厉,如风无孔不入!
夏清河看得惊艳,睁大眼睛,不自觉地拍手叫好来。
“好!好!好!”
可谓是十分之帅气了,不亏是她师父,连手上扔出的一道灵息,也可演化成如此帅气逼人的练剑动画。
一旁的郭老却嫌弃地瞥了夏清河一眼,之前白疼她那么委屈了。现在笑得兴高采烈的,跟没事人一样。
“你要好好领悟,别跟看戏似的一看而过。”
夏清河自然点头,回头笑颜如花地瞧着沈江泽。
“可记住了?可有领会?”沈江泽问。
夏清河一愣,双眼茫然。
“啊?”
一边的郭老一拍自己光溜溜的头顶,撇嘴道,
“就知道这丫头是个心大的,别是拿了别人的心得来这装好弟子……”
夏清河脸上一红,眨眼笑着,
“嘿嘿,师父可否给些口诀。或者再让那人形慢些,清河画下来自己体会。”
她才说完,郭老嗤气,
“那你哪能画的下来,哪怕是书画大家抓得住形,却不一定抓得住意。若东西那么好画,功法直接带图演示了,怎的全是文字。”
夏清河想了想,颇有不服气地瞧向那秃子老头,
“你怎就知道我画不出来……时间还长呢!我若能成为出神入化的书画大家,才算造福咱们修仙弟子呢。”
郭老摸着自己的胡子,只管笑,
“我看你是吹捧屁吃多了。”
“你!”
夏清河的眼睛瞪得溜圆,将下唇咬出了牙印。
这糟老头子坏得很,每回都拆她台。
榻上,沈江泽看着这一老一小斗嘴,嘴角微微上挑,冷漠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他的声线,就如美人手下拨动的琴弦,低沉古雅,
“夏清河记着,剑道如鱼,万物为水。如鱼得水。即使风,雨,草芥亦有它的凌厉之处。”
“欲得道者观天下,欲入道者察细处,而万江汇流,道亦海矣。”
夏清河拿纸笔认认真真地记下,脸上绽开笑容。#####夏清河(脸红心跳):居然无意中被人真相了……夏清河:收藏收藏!评论评论,嘤嘤嘤哭了,不然拿木剑削你们小浣熊:得了吧,看的就那两三人,还要被你凶跑了……每日更新12点哦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