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胜里有一张薄纸,上面是用汉字写的一首诗,就是我唱给雅葛斯的那首《竹枝词》!这首《竹枝词》是我自己编的,我唱的时候只有四个人听到了,可是诺威斯和风若斯兄弟根本不懂汉语,除了雅葛斯,谁会用汉字把《竹枝词》写下来?看着那熟悉的笔迹,我的眼泪流了下来!你既然还活着,我怎么能死?你现在到底在哪儿?怎么会叫贺利斯来传信?我马上叫来霜奴,让她先给我端饭来吃,又叫冰奴去请贺利斯!
贺利斯没来,来的是齐格斯!
他见我正在吃饭,微微一笑:“雅葛斯没死是不是,你得到了他的消息?”
我说:“关你什么事?我不想死了!”
齐格斯说:“一定是雅葛斯通知了你,否则你是不会吃饭的。奇怪,明明有人亲眼看见他们一行人进了入雪山,怎么会没事呢?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你的消息?难道他在迪甘城吗?”
啊,对,雅葛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的事情,还让贺利斯给我送信来,难道他真的在迪甘城,他不是要去纳平山国吗?怎么又回来了?他现在在哪里?我能不能再见到他?
看我不回答,齐格斯说:“看来我猜对了。这样也好,你总算肯吃东西了!”
他的面上不露喜忧之色,知道雅葛斯没死,他会怎么处理?他会去告诉斯瑞德吗?或者干脆自己去想法子找到雅葛斯再杀了他?他会这样做吗?可是就象我看不出雅葛斯的心思一样,我也看不出他的心思,这两兄弟都让我有无法捉摸的感觉。
我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底子好,恢复正常饮食之后,几天就复原了。渥里斯似乎要讨我的好,天天给我送东西来,什么鲜花啦,首饰啦,衣服啦,书籍啦,精美玉器玻璃器皿甚至金器之类的,他总是诋毁雅葛斯,我最讨厌他了!我这次回到宫里,住在一幢小楼的二楼上,我索性把渥里斯送我的东西都从楼上扔下,可是渥里斯仍然每天给我送东西,他怎么这么脸皮厚?
齐格斯见状,好象觉得很好笑,他对我说:“送礼也得讲些技术,二哥在这方面实在不够聪明。我也送你一样礼物吧!”
我说:“我不要,你要送来我还是要给扔下楼!”
齐格斯笑了:“等我送来了,你再决定要不要把它扔下楼再说吧!”
那天下午,齐格斯提着一只小篮子来了,篮子上面用布盖得严严实实,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我抓起篮子就想往楼下扔,嗯,不对,篮子怎么在动?难道里面装的是活东西?齐格斯笑了:“先打开看看到底是什么再扔也不迟啊!”
我揭开了篮子上面的布,一个花绒绒的小东西一下子跳了出来!啊,一只小花猫!我怎么能把这个活东西扔下楼去摔死?齐格斯算是抓住了我的弱点,我可以把那些珠宝玉器给扔掉,可是小猫再怎么样也是生命啊,我怎么可以随意伤害生命?
齐格斯笑着说:“怎么啦,舍不得扔啦?”
我恨恨地说:“你明知道我不忍把这只活东西给扔下楼,你还东说西说的干吗?很得意啊?”
齐格斯笑道:“所以我说,送礼有时也是门技术!二哥送礼的技术不够啊!”
我说:“算你狠!”
齐格斯说:“什么叫算我狠?我哪里狠了!我根本没有做过什么真正称得上是恶事的事情!我问心无愧!凤仪,我一直觉得我比大哥了解你,你不会受人左右,认定的事情软求硬逼都没有用!可是你的骨子里是向往自由的,而且你心地善良,你要是真的在大哥身边长期生活,”他顿了一顿,“我不相信你们两个不发生矛盾!你仔细想想!”
我说:“我不想!我只爱他一个人!你别说他的坏话,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
齐格斯说:“我没变,变的是你!凤仪,不知道大哥现在在什么地方?好象突然失去了他的消息!”
我心里一紧:“是不是你们父子派人杀了他!”
齐格斯说:“如果大哥现在出现在我面前,他是会杀了我的,他不会再给我讲什么兄弟之情!就算是父王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会杀掉父王!他下定了决心的事情不会临阵改变!到了这种地步,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情份可讲?”
我说:“可是你父亲是怎么对他的,他是正当防卫!他凭什么要束手待毙!如果你遇上他遇上的事情,你呢,你会怎么做?”
齐格斯说:“他就没有错吗?他处处和父王争权,哪个君王受得了他?如果雅葛斯遇上父王遇上的事情,雅葛斯的做法不会比父王的做法更缓和!不,依雅葛斯的权力欲,他的反应只有更暴烈!你难道不觉得他天生就有领袖欲和表现欲吗?如果雅葛斯要杀我……我当然也会杀他!我不会坐以待毙!在你眼中,他自然是不该死的,但我就该死吗?我凭什么要死?为了你吗?哼!你有这么大的魅力吗?别以为自己了不起了!蒂山的军队,除了新收入版图的熙莱省之外,北方六省都会支持他,但我手里有南方五省,也可以恃之一搏!我齐格斯虽然没有他的军事天才,可是我在南方五省做了不少好事,当地人心也是向着我的,我的手下也有波利科、巴里克等人才,仗着地利人心,他要杀我也没那么容易!凤仪,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最好置身事外,否则……”
我问:“否则怎么样?”
齐格斯说:“我不想拿你当人质,也会有别人这么做的!其实我也想看看,你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到底雅葛斯会怎样对你?不过我还是希望到时候你最好走得远远的!”他转身便走!
我心里慌乱之极,阿昌斯不幸而言中了!居然真有这么一天,怎么会这样?雅葛斯呢?你是不是真的会象齐格斯说的那样?你在哪里?你会怎么对我?你会不会先来接走我?万一我真的成了人质……你会做何抉择?
正在这时,那只小猫喵喵地叫起来,我轻轻地把它抱起来,这只猫真可爱,头上背上都是花的,肚腹和四肢却是白色的,非常好看的一只猫,和我家的那只花猫差不多,我轻轻地抚摸着小猫的头,低头用脸庞亲了亲它的小身体,一种温馨的感觉袭上心头,我暂时忘记了那些让人烦恼的事情!
我让冰奴拿来碎肉和饭,和我一起喂这只小猫,冰奴说:“凤姐姐很想念殿下吗?”我一直都让冰奴和霜奴叫我凤姐姐的。
我问:“我让你去找贺利斯,有话问他,几天你都没有办到,你还好意思问我啊!”
冰奴说:“我问过了,贺利斯王子说他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他回卧室的时候就看到一封信,信封上说明这是交给你的,还落了殿下的名字,所以贺利斯王子就把它拿来交给你了。凤姐姐放心,殿下聪明绝顶,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来接你的!”
我心想:雅葛斯,你最好早点儿来接我,否则我万一成了人质,那就糟了!我是不是应该设法逃出去?可是我不知道雅葛斯在哪儿,我能够逃到哪儿去?如果雅葛斯找人来接我,却不知道我到哪儿去了,岂不更糟?我还是等一等,等到雅葛斯的消息之后再决定。
一连过了好几天,我越来越喜欢齐格斯送我的小猫咪了,我和它的友谊已经发展到同桌吃饭和“同床共枕”的地步了,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拉拉,这是波斯神话中骑狮女神的名字,沾点儿灵光,祝它“健康长寿”。可后来我发现我犯了个巨大错误,它是公猫,怎么取个女神名字?没奈何,这名字已经叫开了,只好将错就错。
渥里斯每天仍然给我送礼,这次我没有丢,只是把那些东西随便扔在角落里。蒙克斯和况明斯天天过来看我,听他们说约克斯的伤势还没有好。我实在有些担心,约克斯会不会变成个傻子?
斯瑞德国王再也没有来,倒是齐格斯的母亲妮英玛和妹妹菲琳丝经常来陪我说说话,有时菲琳丝还留下和我一同休息。
齐格斯也是每天来,可是总是只陪我说会儿就走了,他帮助斯瑞德料理国事,每天忙得晕头转向的,他说:“你这么爱雅葛斯,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如果雅葛斯要想做一个好国王,你和他就会象现在我和你一样,很少有时间能够在一起说说话,除非他真的只想做一个沉湎后宫的昏庸之主,可惜,雅葛斯不是那种人!”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时间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他们又在安排祭神大典的事情了,去年是雅葛斯去取的龙灵草,今年大概只有齐格斯自己去了。雅葛斯一直没有消息,他到底去了哪儿?
这天,我在楼上远远看见菲琳丝穿着丧服哭着向这边跑来,天哪!谁死了,不会是雅葛斯吧!我急忙冲下楼,菲琳丝看着我,哭道:“凤仪姐姐,我格蕾丝姐姐死了!”格蕾丝怎么会死?想到她对我的情义,我与菲琳丝抱头痛哭!
菲琳丝告诉我,纳平山国来报丧了,格蕾丝是因为难产而死的,婴儿也夭折了!我问:“到底怎么回事?”
菲琳丝说:“纳平山国发生了内乱,我二舅带头,联合了三舅四舅把大舅赶下国王的宝座,还要杀他!大舅带着表哥和格蕾丝姐姐逃出哥纳城,格蕾丝姐姐已经有七个多月的身孕了,受不了这颠沛游离的生活,早产了,结果母子双亡……这都怪大哥,他为了自己挑起了纳平山国的内乱,害死了姐姐!”
不,雅葛斯不是为了自己,他是为了我,为了我不受碧丽丝的伤害才这么做的,我才是罪魁祸首,我间接害死了格蕾丝!
那,那雅葛斯呢?他在纳平山国吗?怎么他的消息一点儿都听不到?
菲琳丝说:“听说,我大哥也是和他们在一起的!可是我大舅一行人被人赶得到处乱跑,大哥也只能够到处乱跑,二哥说,现在大哥就象一条丧家之犬……还有啊,我大舅也死了!”
我问:“怎么会这样?”雅葛斯的消息我算是知道了,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现在我还能去找他吗?
菲琳丝说:“人人都说是大哥杀了大舅的!”
我说:“不会的!雅葛斯怎么会这样,现在他杀了大利得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他不会做出这种傻事的!”
菲琳丝说:“可是人人都这么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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