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笑将项链挂在胸前，对着镜子哼起了小曲儿，“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这时，尤丽诗打来电话：“噢，森亚，玩得开心吗？”
呼笑愉快地说：“非常！因为听到了你的声音，而且我预感到，接下来你一准有好消息要告诉我！”
“你抢走了我要说的客套话，那就只能面对现实了：格雷格教授死活不肯接收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比如，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你威胁并且贿赂他了？我无以回报，请收下我的膝盖！”
“噢天哪，这两件事我全干了！但不是对格雷格，而是他的上司。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肯接受你！”
“呼笑这家伙何德何能？”
“我另有目的。”
“他的上司同意接收我了？”
“而他却从中作梗！”
“我和他之间的关联仅限于面试，啊，对了，去年还听过他的几堂课——他是霍普金斯医学院的客座教授。”
“这就好办了！我正要通知你：格雷格今天恰好要去讲课。你作为他的学生，何不去重温一下师生情！”
“师生情？但他显然不记得我。”
“他就好这口！事实上，他的课题组里的研究员们全都是他的崇拜者。”
“一个基情澎拜的邪教组织？我得重新调整计划！”
“你要的好消息来了：格雷格恰巧是一个禁欲主义者。这消息绝对可靠，是他的上司亲口告诉我的。喂，为什么不说话？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另有目的。OK，昨晚我爽了一夜！”
好吧，鉴于生命是如此可贵，呼笑记下了这份人情，匆匆赶往巴尔的摩。
途中试图联系李维，如石沉大海。
罢了，问问黑德勒那边进展如何。半晌，黑德勒疲惫的声音才从电话那头传来：“噢，昨晚太爽了，爽到我怀疑人生！有什么事吗？噢，你是呼笑！我想起来了，我们有约定，只要我治好那个谁——阿蜜拉，你就是我的了！所以你的事情必须延后，等我治好了阿蜜拉，你要乖乖听话哦！”
说话间便到了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门口矗立着一座纪念碑，七百年前的渔民们为了怀念伊莎贝尔飓风而修建了它。海风习习，述说着兼具沧桑和优雅的历史情怀。
教室里也应该一样吧......
呼笑溜进教室，悄悄坐在了后排。举目一看，果不其然：讲台上只有一个人在授课！这正是格雷格的一贯作派。
如今常见的教学方式，是几个不同专业的教授在台上辩论，周围的学生们随时打断，大家一起海阔天空，面红耳赤。但格雷格拒绝这样，他不仅拒绝与人同台，还不厌其烦地强调一种叫做纪律的东西。
不得不说，怀古而又霸道的授课风格尤其能迷惑那些初经人事的孩子，正如此刻貌似听得津津有味的学生们。
“由于技术水平的限制，地球上的存量资源似乎永远只能让20%的人口过上优裕生活，所以我们的祖先们便以国家为单位相互竞争，疯狂地破坏地球，干尽了坏事。这毫不奇怪，人性使然，于是在2345年，第三次世界大战如约而至。”
格雷格的声音抑扬顿挫。啧啧，呼笑心说，再加上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便足以隐藏你内心的邪恶，这一招着实厉害！
“那是人类的最后一场内战。我们非常幸运。当技术达到一级文明水平之后，浩瀚的太空告诉我们：资源是无限的，合作是无限的，我们没工夫相互伤害！于是每一个人都变成了无价宝。”
欸，这是盗用！最后这句话，最早出自台湾思想家舒拉之口，格雷格居然不说明出处！舒拉是公议先驱、现代人文之花，曾当选公联议长，岂是你能冒犯的！
“让我们回顾一下三战以前。英国入欧，美国的角色成本激增。于是在不堪重负的美国人中间出现了一种思潮：我为什么要承认在我出生之前就被强加于我的那些社会属性？这一思潮影响深远，不仅让一个沉寂了几个世纪的整体主义学派变得炙手可热，更引发了一场法学革命，但直到量子网络普及之后，姗姗来迟的宪法第195修正案才正式承认了这一思潮的继承者和集大成者霍比特亚在其著作《直议论》中首次提到的直议政治具有现实意义。”
格雷格身后的光幕不断变换着画面。那只是精灵的功劳，不值一提。
“如今公议热潮正席卷全球，这个让人头痛的公议论，正是由直议论演化而来的。直议论让七百年前的人们开始意识到：我不再需要被代表，我们完全可以通过量子网络来定义自己。那时发生了一件事，滚雪球技术使个人信用首度超越了国家信用，它就像詹姆斯夺走怀特的金腰带时打出的那一记漂亮的左勾拳，一拳击中了美国的要害。当政府和君主们再也借不到足够多的钱来发动一场战争时，国家便不复存在了，首当其冲的就是美国。取而代之的则是能够将一万个主意揉成一团的艾娲，它为人们的想法定价，促使了娲币的诞生。在万物论和息子论问世之后，一个全部由天才组成的科学家团队借助于艾娲的强大运算力设计出了第一套基于动态帕累托最优理论的地球社会管理系统。自那以后，人类共同体便成为了世界秩序的基本框架。”
一个生物学家喜欢谈论历史，这不正是历史局限性的最佳体现吗！
“双联格局不值一提，因为一切组织都将成为历史尘埃。但在当前，我们需要坚持自己的主张。看看吧，民族岌岌可危，新种族主义迅速崛起，而公议者逾加咄咄逼人一一公议不会独善其身，它企图同化我们每一个人！所以世界变得更加混乱不堪，只不过被对外扩张的热潮所掩盖。现在问题来了：不同的意愿还要不要尊重？美洲人还要不要坚守自己的利益？在过去的1500年里我们一直领先于世界，艾娲、精灵、数子、阿诺......都是美洲人发明的，我们完全有理由光荣孤立！支持美联，支持多样化，反对机械地将一切共识化，就是坚持人性！当然别忘了，还要反对杂交语！”
噢！居然还是一个愤世嫉俗的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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