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一个秘密!”
呼笑走在一条山间小路上,遇到了同样来此散步的记者克莱德先生,后者主动介绍了自己,然后神秘兮兮地说:“有人得知自己只能活180岁,心里很不爽,当听说浣星人的平均寿命居然高达230岁时,他高兴坏了!”
“哦?这我还是头回听说。不过很奇怪,浣星上的医疗水平应该非常落后。难道你说的230岁是他们的自然寿命?”呼笑一边回应着,一边奋力地往上跳跃,他对自己的状态非常满意。
这里是卡雁号模拟适应舱,它模拟了浣星表面重力、温度、气压、空气等重要环境特征,可以帮助旅客提前适应目的地环境。
“你这么快就忘了吗,我是记者,我知道的事情比一般人多得多!能提一个问题吗,什么是自然寿命?寿命和医疗水平有必然联系吗?噢不不不,我所说的秘密不是寿命,而是听说秘密的那个人!想知道他是谁吗?嗯,就是我!我是来考察浣星环境的,尤其是移民的生活状态......”克莱德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却突然欲言又止,然后匆忙告辞离去。他藏头露尾、忽东忽西的奇怪举动,还真像藏有什么秘密似的。
望着远去的背影,呼笑想起了那篇《滚蛋吧军盟》,好像作者就是这位记者先生。
随继又想起了格雷格教授,格雷格给呼笑的印象,比《滚蛋吧军盟》更深。那是临行前,去霍普金斯学院取一份教材,当呼笑到达时,格雷格已经开讲,于是坐下来听了一堂课。
“关于近代史,历史学教授尤莱雅的版本你们昨天已经听过了,相信尤莱雅也向你们解释了为什么这堂课她必须和我分开讲,因为作为生物学家,我要讲的将是一个足以让她暴跳如雷的版本,请诸君静听......”格雷格总是喜欢讲历史,总是喜欢吓唬孩子们。
下课后,格雷格将一份教材交给了呼笑,托他带到浣星交给一个名叫鲍伯·马利的人,并再次催促他尽快完成课题研究。
......
“卡雁号观光飞碟将于三十分钟后降落在浣星正面的留赛亚城,请旅客们作好离船准备。”终于有个声音打断了呼笑的回忆。
他展颜一笑。
以前呼笑对自己的上司毫不关心,在踫巧听了那堂课以后,情况有所改变,他开始为工作而焦虑,同时在心里,对格雷格教授多了几分敬意。
卡雁号通信室。
船员们都忙着联络地球和检测设备,只有俄瑞达船长在一旁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特遣队从地球出发,以曲速行驶到数小时前的位置,耗时约450天。而携带信息的能子的传播速度是幂曲速,从地球到饕餮只需要137天。如果137天前地球向卡雁号发射了能子信息,那么照理说,脱离曲率场后,卡雁号就应该能立即收到它们,但能子通信系统的显示屏上一直什么也没有。
“设备没问题吧?”
少校奥尔森走了进来。俄瑞达船长答道:“正在检测。你那边呢?”奥尔森少校说:“尼奥5号也一样,连军用信道也搜不到任何地球信号。但我们已经和浣星联络上了,这说明系统故障的可能性很小。”
艾瑞达女士犹豫再三,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莫非地球那边没有给我们发出任何消息?”但被少校当即否定了:“不,这不可能!”
......
“浣星是距离地球3.7光年的一颗岩质行星,环绕饕餮恒星公转,轨道半径1.2,公转周期314,自转周期19,轨道速度1.1,体积0.6,质量1.1,表面重力1.2,气压1180,潮汐锁定61.8%,表面海洋38%,陆地24%,冰盖38%......”
广播里发出的甜美女声回荡在星船里。
“卡雁号即将降落在浣星上最大的人类基地留赛亚城。留赛亚位于明暗交替带,每年有194天处于光照面,称为阳季,其余120天处于暗面,称为阴季。今天是阳季第185天,未来十天最高气温58℃,最低气温-45℃......”
呼笑立在船头,一边听着广播,一边静静地打量着浣星,但稠密的蒸汽云层遮挡了视线,使它看上去更像一颗深赭色的星球。
火星?一个奇怪的联想闪过,恍惚之间,临行前的那一幕浮现在脑海里一一
他和奥尔森在与纽约同步的美联星港踫面,一起穿行在长长的天桥上。奥尔森忽然说自己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走。呼笑大笑道:“我猜准是你那漂亮的女上司把你的魂勾走了!”奥尔森却一脸严肃地说:
“是的。但她刚刚告诉我一件事,一支远征军在银河八环神秘失踪了!艾娲的分析结论是,可能遭遇了外星文明的突袭,建议立即启动行星防御。但那样动静太大,军盟高层尚举棋不定。”
奥尔森所说的那个她,名叫小林合子,是天军上校,同时也是奥尔森的女友。这件事从她嘴里出来,奥尔森显然认为是绝对可信的。
但换作其他任何人都可能不以为然。“外星文明?开什么星际玩笑!”呼笑瞪大了眼睛。人类纵横星际两百年,殖民了不下十个有生命的星球,连像样的抵抗都没遇到过,何谈文明!?
这时,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前面有一群小孩正在议论窗外的地球。只听他们的老师说:“地球就是你们的母亲,也是所有人的母亲!”
一个小女孩问道:“火星是我们的父亲吗?”
老师说:“也许是,也许不是。呆会儿到了火星,你们可以自己去寻找答案。”
“可是我不想离开母亲,”一个小男孩说:“因为我爱她!”
其他的小孩听了,也都跟着嚷嚷起来:“我爱地球!我爱母亲!”
……
“呼笑先生!”
“呼笑先生!”
前来安排后续行程的卡雁号船员、漂亮的沙莉小姐企图把他从回忆里拉出来,但没能得逞。
两人从孩子们身后走过。呼笑问奥尔森:“你爱母亲吗?”
“爱?你说什么呢!”奥尔森反问,“难道在你的心里,还藏着爱?”
上船前,呼笑深深地看了一眼脚下的地球,说:“我爱她,因为自爱。”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