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我来到中国北方的一个城市,这里是草原乳都,在我幻想中这应该是碧绿的草原,驰骋马儿的边塞地方。
可到了才发现,和很多普通城市一样,高楼耸立,汽车穿梭,充满现代化气息。
我是来这里工作的,说实在的我是一个高中都还没毕业的人,为了谋生,带着300块来到了陌生的城市。
一切都离我很远,又感觉很近。
下了火车,形形色色的人都在拥挤着想要尽快离开这喧嚣的车站,举着牌子的旅馆大妈不停的想让旅客去她那边休息,壮年大汉高声喊着:“包头,包头,薛家湾,薛家湾……”还有很多小商小贩呼呵着早点,“包子,油条,辣焙子……”
很多人看着我穷酸的模样,都避而远之,可能我穿着布丁的衣服,又长时间没有清洗,九月的天依旧是烈阳高照,散发的味道的确让人作呕。
“那个乞丐,离我的车远点!!”
一个光头指着我的鼻子吼叫着。
我呆呆的看着他,不会是说我吧?
“说你呢,赶紧起来!!”
我还没等说话,他拉着一个女孩儿说着:“打车不?大学城!!!”
那女孩儿手拉着行李箱,背上挎着大包,小包,显然有些不习惯这位光头的‘热情’,胆怯的问道:“叔叔,去大学城多少钱呀?”
那光头也不着急回答,只是拉着女孩儿走向我这边,“大学城可远咧,看你是学生给60块算啦!”
那女孩儿略一迟疑,便点点头。
我也说道:“我也去大学城……”
那光头见我这破烂模样,摆摆手说道:“远远点,我不拉乞丐……”
我哼哧一声,扭过头,用能让司机听到的声音说道:“张小强,男,30岁,1983年12月14生日。”
那光头脸色一变,气冲冲的吼道:“小子!你轻悄悄的嘀咕甚了??”
我转过身,对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老婆王小花最近跟你闹离婚吧?”
光头男脸色由黑变绿,由绿变青,铁青着脸,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叫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继续说道:“其实你本意不想离婚,你还顾念着你们的孩子,你还想继续和她继续这段残缺的感情。哼,没戏了……像你这种没钱没本事的司机,你老婆不嫌弃你才怪!”
那光头被说中心事,嘴角抽动,竟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顿时惹来一伙人围观,那司机虽说只有30岁,但饱经沧桑,每日为生计奔波,早已没有年轻的样子,让人一看像老了10岁。
继续蹲在地上哭叫着,哭了一阵,索性坐在地上,像个顽童般甩着双腿,鼻涕眼泪抹了一脸,完全不顾及个人形象。
车里的女孩儿看着这一幕,摇摇头,叹息。
慢慢下车,拿起自己的行李向外走去。
我也不去管那光头,直接像那女孩儿走去,毕竟二人顺路。
拍了拍那女孩儿肩膀,女孩儿回头瞬间,我的心脏仿佛停止跳动,呼吸也被制止,完全被女孩儿镇住了。
淡黄的秀发扎了两个柳辫,白皙的面庞刻画着精致的五官,长长的睫毛下落着精巧的眼睛,眼神有些卷意,仿佛怀着沉重的心事。
“那个……”
我有些慌张,深吸一口气,才冷静下来。
“我想说,我也去大学城,我觉得我们可以结伴而行。”
那女孩儿莞尔一笑,点点头,但扭过头时,面容又恢复了落寞时的样子。
我立即去给女孩儿拉着行李,可能我很面善,又或许是女孩儿防备心很低,并没有拒绝我。
我见那女孩儿神情有些不愉快,变想和她聊点话题。
“你是从南方来的吧?”我问。
那女孩儿缓缓说道:“重庆。”
“啊??怪不得呢!!”
我故作惊讶的说道:“一猜你就是南方的姑娘。”
那女孩儿也有些诧异,“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指着周围人说道:“北方人没有你这么美的女生啊!!”
“谢谢!”
那女孩儿也知是开玩笑,简单的回了两个字,我又问道:“我叫熬小波。你呢?怎么称呼?”
“林雪儿……”
林雪儿是个冷漠的女孩儿,总是心事重重的,也不知经历过什么。
既然她不愿意说,我也不会追问,只是跟她讲着有趣的笑话。
自我感觉已经和林雪儿从陌生人一步步变成了普通朋友,如果可以,也许还会成为好朋友。
我俩坐了公交,欣赏着沿途风景,虽说没有幻想中的辽阔草原,但蓝色的的天空下,清爽的空气,无不让人沉迷,留恋。
换乘了一个公交车,才来到乳都的大学城。
真是壮观,仅仅一个图书馆就跟‘宫殿’般,让我好升羡慕。
“林雪儿,这是你的学校吗?”
我兴奋的问着。
林雪儿点点头,也在望着这座大学。
宽阔的校园马路,两旁都是叫不出名字的绿植,可能是嫁接的吧。也有挺拔的大树,魁梧耸立,两排尽是人流,有青涩的学生,有操着方言陪同的父母,熙熙攘攘的在临时搭建的遮阳棚里报道。我帮着林雪儿拉着行李箱,走向
学前教育系,报个到,领上一些材料,去领取行李,然后到宿管科,安排宿舍。
等这些安排好后,我发现林雪儿依旧是冷冰冰的。
“你过来!”
林雪儿对着我说。
我有些疑惑,但依旧跟过去。
两人缓步走到学校的操场,足球场的草坪上早已有学生挥斥汗雨,林雪儿四处一望见,见其眼神略显紧张。
我问道:“怎么了?林雪儿。”
林雪儿皱着秀眉,声色俱厉的问道:“你是张决新派来的吧?”
我摇摇头,问道:“张决新是谁?”
可能林雪儿不太相信我说的话,惊讶的又问:“你真的不认识张决新?”
张决新是谁?
我应该认识么?
林雪儿暗道:好奇怪,不是他还会是谁?
“你下火车后一直跟踪我,是不是和出租车司机一起的?”
面对林雪儿的疑问,我耸耸肩,笑道:“我们是一个火车下来的,出口也是一个,这也叫跟踪?”
我特意加重了跟踪俩字,但林雪儿还是有疑问,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系,什么专业,对我这么了解还不是他派来的?”
“诶……”
我拍拍脑袋,决定跟他好好解释下。
我学起了动漫侦探柯南的标准手势,轻捏下巴,故作深沉的说道:“我靠近出租车时,那车上有司机的结婚证书,展开来放在座位上。这样,夫妻姓名和出生年月我才知道的。”
“还有方向盘上有全家福的照片,不过把女主人的那部分给撕掉了。凭这些我就能知道二人感情不和,司机始终将结婚证放在车上,而放在显眼的位置,应该是需要用才对,司机还有时间能在火车站拉客人,肯定不是小孩儿上户口这么急的事情,结合这些,我才觉得他是准备离婚,又舍不得离婚。”
“当我问他第一句时,他的反应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后边都是我瞎说的,没想到竟然能全部吻合。”
我见林雪儿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便故意冷笑着:“这下你可相信我不是坏人了吧。”
林雪儿又问道:“那我的那些信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忽然觉得这姑娘单纯的可怜,解释道:“你从进学校开始,每个专业的地方你看时,都不会超过三秒钟,而学前教育你却呆呆的看了几分钟,如果不是这个专业我真猜不到还会是什么?”
“好吧。”
林雪儿好像已经相信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啊!我是太敏感了……”
我有些生气,不太喜欢让人怀疑,冷冷的道:“既然你已经安全到校,我也没什么可做的了,我也要去找二叔,让他给我安排工作。”
“你要走了么?我们以后还会见面么?”
林雪儿问,听出她话语还是有些愧疚。
“二叔也在大学城,也许还会见面吧。”
我走远时,回头一望,林雪儿在操场中独自站立,洁白的一身衣服和白皙的皮肤,仿佛那童话里走出的白雪公主,微风扶过她的秀发和摆动的柳辫尽显青春和朝气,黯然的眼神却略显迷离,那一刻我有些后悔说出的话。
诶,算了,办正事要紧。
我从怀里掏出被揉搓成皱巴巴的那封信。
[青城大学东餐厅二楼厨师长]
这就是我要找的二叔。
蓝色的天空,飘荡着朵朵白云。
太阳没有夏天般炎热,晒着太阳,感受着秋风,
林荫道路上散步的学生,石坐上坐着对对儿羞涩的情侣,室外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男生,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我感叹道:
青春!!
这里才应该是挥洒热血青春的地方!!越发觉得这里的生活才比较适合我。
踏步来到东餐厅,宽敞明亮的食堂非常整洁,食堂职工都是带着洁白手套和口罩,盯着我看时,让我这浑身散发味道的人羞愧无比。
“我问下阿……”
看到保洁阿姨正在擦餐桌,我走过去问道:“阿姨,厨师长他在哪儿阿?”
保洁阿姨没有理会我,我又阿姨,阿姨的喊个不停。
阿姨回过头,奇怪,虽然带着口罩遮住脸,但我总觉得她的眼神充满敌意。
“吼叫甚了??”
她一把斯开口罩,那一幕让我震惊,我捂住嘴巴。
竟然是个白白净净的长发男人。
要不是嘴边的稀松胡须和脖子上的喉结,加上粗狂的声音,我怎么也不相信相信了,这就是男的。
“大,大叔……厨师长在哪儿??”
他没好气的说道,
“我就是。咋啦!?!?!”
好吧,虽然不太敢相信,但我无法不去接受事实。
拿出那封信递给他。
那人看完信后,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突然说道:“龙潭倒映十三峰。”
我立马回道:“玉水纵横半里许。”
他又道:“潜龙在天”
我回:“墨玉为体。”
“飞龙在地。”
“苍玉为神。”
“何处为家??”
“四海为家!”
他问一句,我回一句,问了七八句。
他便将信撕掉,轻轻在我耳边问道:“这次组织给你多少经费?”
“额,三百块,怎么了?”
他拍拍头说道:“组织依然是那么抠门。”
递给我钥匙,说道:“刚从边境回来,好好歇着吧。这是我学校公寓的钥匙,以后你住在这里,里边有换洗的衣服……”
这个人就是我要找的二叔。
没等二叔说完,食堂里走进几个气势汹汹的年轻人。
为首的一人金黄头发,耳边挂着闪闪的耳钉,竟然鼻子上也有一个。
他手臂上有个红袖章。
金黄的字体,印着“学生会”。
“最近有学生反应,你们食堂的土豆总是没有洗干净,好多菜里还有土豆皮。”
他义正言辞的对着厨师长反映事情。
二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赵小北。
心下思量一阵,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们以后会注意的。”
“你说注意就注意??学生吃坏肚子怎么办??一个食堂竟然最基本的干净,整洁,卫生都达不到?看来有必要在校长面前好好反映一下了。”
“别……”
二叔倒是好脾气,一点也不在乎那咄咄逼人的态度,只是和蔼的笑着:“小兄弟,我们也都不容易,你也没证据不是,你是学生会的,我是吃饭会,都是为学生服务,就不要拿我们开涮了。”
“少废话!!”
赵小北板起脸,怒道:“我严重怀疑,你们的后厨管理有问题。”
那家伙看了我一眼,问道:“这位是倒泔水的么??穿着这么破烂就来这里,整个食堂都散发着你的臭味儿!”
二叔拍拍我肩膀说道:“快去忙你的。”
我心领神会,立马跑开。
等我准备走向教师公寓时,看到了教学楼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迅速跑上楼顶,那身影正是林雪儿。
林雪儿独自在楼顶发呆,
黯然伤神,俏白的面庞,毫无血色。
“林雪儿……”
林雪儿惊慌的回过神,
“是你?”
林雪儿转儿一笑,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楼顶风比较大,吹动着林雪儿刘海飞动,强颜欢笑的样子越发让人心疼。
可能过去的伤,让她太痛苦,到现在,只能伪装自己,让别人看起来,她好像没那么脆弱。
“我……”
我双眼微红,啜泣着。
我打算给她讲个悲惨的故事,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他们挤兑我,让我很难堪。我实在是受不了,就来自寻短见,结果就遇上了你。”
林雪儿用白皙的手轻轻划过遮住眼帘的头发,
“为什么要挤兑你呢?”。
我故作悲痛,啜泣。‘含泪’说道:“他们说我帅的无法无天,嫉妒我的英俊的脸,难道长得帅,也是错?”
“呵呵……”
林雪儿也没相信我的鬼话,主要我天生乐观的人,根本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寻死的。
她看着我,笑了。
发自内心的笑,笑起来眼睛像弯月般,浅浅的酒窝,非常吸引人,看到她的笑容,能让人心情也格外好起来。
我说道:
“你的笑容,可以治愈一切悲伤。我现在不想死,只想永远看着你那治愈系的笑容。”
两人在楼顶,俯瞰着学校,有些草已经泛着秋黄,树木纷纷开始落叶。
有棵非常醒目的枫树在学校角落里独自生长。
枫叶随风飘摇,林雪儿望着那枫叶,嘴里哼着歌曲。
我不在打扰,只是听着那动听的旋律。
轻柔声音唱出了对无法忘怀之人的恋慕之心。
“你的声音好像一个人,我非常喜欢的歌手。”
我开始赞叹,林雪儿笑道:“我该回去休息了。”
摆摆手,缓步走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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