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福一听这话,当时面色一沉,见三太子南启往他这看,立即换了一张笑脸,继续将众人往楼上引。又悄悄给店小二打手势,无声指挥着全局。
眼见着就要上三楼,南星突然停下脚步,问道:“怎么要上三楼,二楼的如意轩怎么了?”
墨渊阁一楼是散客,二楼、三楼是包间,取的俱是十全十美的名字。其中如意轩的景色最好,开了窗,远处有海,楼下有坊,人流穿梭。关上窗,外面的喧嚣顿无,闹中有静。只听得房内假山流水的淙淙之声。南星每到平城墨渊阁,必要到如意轩,一盏甜酒,一碟果子,听一街的人间烟火,享一时的岁月静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张万福就担心九公主要到如意轩。最近这些天,一个白衣客人连包了如意轩隔壁的吉祥轩,天天喝的酩酊大醉,时不时还要拍个桌子,撒撒酒疯,要不是给的银子多,早就撵他走人了。下午接到传令,三太子等人要到平城,他就赶紧请这位白衣客人离开,没想到他醉的不省人事。眼看就要来不及了,他下了狠心,让几个年轻力壮的店小二上去把白衣客人抬到旁边的客栈去。哎哟喂,他怎么又醒了呀!
“怎么回事?”南启见自己手下这位精明的掌柜面有难色,开口询问。
“三少爷,有一位客人醉在如意轩的隔壁,一时不好请走。”张万福低声回禀道。
“既然有客人醉酒,我们就是三楼嘛,阿九!”南启虽贵为龙族太子,武圣真君的弟子,平日里行事却最是平易近人。他示意南星上楼,没想到乌项太子跟在后面不乐意了。“什么乱七八遭的东西,也敢污了我九妹的地方,让他给我滚。”说罢,一挥手,几道影子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南启被乌项弄的一头黑线,也没法说什么,冲张万福微一颔首,让他看着点,别闹大了。
抬步上了三楼,举目一片开阔。三楼是通敞的格局,用于大型宴请聚会。两排矮桌上错落有致的摆放了杯盏碗筷,随着店小二的一声吩咐,数个侍女手持托盘,盛满美酒佳肴,鱼贯而出。南启正坐中央,持杯说道:“大家不必客气,请尽情饮用。”
甄如我果然毫不客气,大快朵颐起来。一边连连赞叹“好酒好酒!”乌项难得与南星如此和睦的同处一室,频频秋波暗送。阿浪自然是怎么惬意怎么来,他对人间食物好奇不已,不时挑起这个问来问去。
张万福早已叫来乐师,在屏风后演奏起欢快喜悦的乐曲,香烟渺渺,丝竹阵阵,阿浪不得不承认,这凡人确是会享受。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楼下“嘭”的传来震天一响,三楼楼板都颤了一颤。随即,一个人影急匆匆的进来跪倒在北海太子乌项面前,“太子,请赎属下无用,楼下那白衣人法术高强,肖二等人都被他困住了。”正是派去收拾白衣人的肖七。乌项一听这话,不由得怒目圆睁,眉毛倒竖,大声道:“区区凡人竟这般大胆,肖大!”他话音刚落,身后飘忽出现一人,“属下在。”正是他的贴身亲卫肖大。“你亲自去,将那凡人带到我面前!”乌项一脸阴沉,这也太没面子了,堂堂北海亲卫,被一凡人道士拿住,在南星面前出此大糗,他必须要扳回一城才行。
甄如我在一旁站了起来,围着跪在地上的肖七来回转了一圈,深深吸了一口气后,陶醉的说道:“暴殄天物呀,他竟把‘蓝心’泼了你一身,真是太可惜了。走走,我也去看看,究竟何方神圣。”甄如我初到人间,刚品了席上的‘金销醉’,又闻到肖七身上的一品好酒“蓝心”,不由心里痒痒的,最好那白衣人将这等好酒全都泼向自己,他保证一滴不会浪费!
肖大沉默是金,起身便向外走,甄如我和肖七紧随其后,南星最喜欢热闹,立即说道:“三哥,不如我们也下去看看,在咱们地盘上发疯,做主人的怎么好让北海出手教训?”
南启点头应是,这事再怎么也轮不到乌项出头。这一下子,南启、南星、阿浪、乌项也起身向二楼走,刚到二楼,只听最里面的房间传来一声大喝:“你这个妖怪,看我今天不让人魂飞魄散!”
紧接着,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不好!”
是甄如我!阿浪眉头一皱,身影瞬间化为一道白光扑进如意轩,南启等人也赶忙跟了过去。如意轩内,一个身高七尺,白面如玉的男人站在中间,与阿浪面对面对峙着,两人中间一道金光,紧紧束缚着甄如我,在金光的寸寸紧缩下,甄如我一会人形,一会蚌形,眼见着支撑不住。白衣人半边衣裳下露出青色的道士服,张万福在南启身后“啊”了一声,“天授教!”
阿浪盯着白衣人,厉声说道:“放开他!”
白衣人本来醉眼濛濛,接二连三的被人打搅,这会酒意也醒的差不多了。嘿嘿,来了一个千年蚌精不说,又来了一帮子什么东西,好,今天,就拿你们去去本大爷的郁气!
他冷哼一声,“你又是什么东西?让贫道来分辨分辨!”一抖手,一道黄符脱袖而出,黄符悬在空中,发出道道金光,除了南启、南星、乌项和阿浪,满屋子的海妖顿时瑟瑟发抖,掌柜的张万福修为不低,却也冷汗直冒,谁叫他是条章鱼精呢。
阿浪见这白衣道士不分青红皂白,出手狠毒,不屑再与他理论。他双目微阖,面容肃穆,双掌指尖轻抵,周身发出层层莹光,有如神祇临世。众人恍恍惚惚中,听得四周有哗哗的水声,转瞬间,就见一条条水柱从四面八方破墙而入,就连屋中的酒坛也喷涌出来,水柱扭成一条白色水龙临空长啸,冲着白衣道士猛扑过去,白衣道士哎呀一声,躲闪不及,正被水龙撞了个正着,飞溅的水花将悬空的黄符淋成一张破纸,啪嗒一声掉落在地。阿浪面无表情的走到甄如我身边,胳膊一探一扬,一个金灿灿的光圈从甄如我的身上被拔了下来。甄如我哎哟哎哟的直叫,真是出师不利,最近怎么尽碰上这些硬茬子,只怪自己这些年不务正业,只知喝酒享乐,修为还斗不过一个道士。
也不怪甄如我修为不够,他哪知道,这白衣道士来自“天授我命,斩妖除魔”的天下第一大教“天授教”,人称“赛神仙”的玄机道长,你看他面白无须,一副而立之年的样子,岂不知他已经年过饕餮。正是因为他擅长炼丹,驻颜有术,在教中享有超然的地位。
玄机道长一个错步,退过白色水龙的攻势,劈手破开窗子,跃身而出,喝道:“好小子,出来再斗!”
阿浪闻言哈哈大笑,足尖一点,跟着飞出窗户,转眼间两人又战在了一处。玄机道长炼丹是一等一的高手,平日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捉妖却不是他的专长,不过为了保险,身上自然也带了不少的法宝。他见阿浪临风而立,衣履飘飘,比自己还多五分仙风道骨,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一不做,二不休,从衣袋中缓缓抽出一物,“你这小妖倒有点本事,可惜今天老道就让你就此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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