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龙不受她激,说道:“你说我胆小怕死,也由得你。”说着推开了书房的房门。
陈彤见激将之计无效,花容变色,惨然道:“罢啦,罢啦。今日我栽到了家,报仇不得,以无面目独善其身了?”反手拔下钉在柱上的一支羽箭,叫道:“武龙,多谢你成全,可我死了,你也休息知道我将薛研藏在哪里”。
武龙回过头来,只见青光一闪,她已挺起羽箭往自己胸口插落。
武龙冷笑道:“我才不上你……”下面那“当”字还没说出,只见短剑当真插入了她胸口,她惨呼一声,倒在桌边。
武龙这一惊着实不小,哪料到她居然会如此烈性,数招不胜,便即挥剑自戕,心想这一剑若非正中心脏,或有可救,当即转身,回来看她伤势。
他走到离桌三步之处,正要伸手去扳她肩头,突然间脚底一软,登时空了,身子直堕下去。他暗叫不好,双手袍袖运气下拂,身子在空中微微一停,伸掌往桌边击去,这掌只要击中了,便能借力跃起,不致落入脚底的陷饼。
哪知陈彤自杀固然是假,这着也早已料到,右掌运劲挥出,不让他手掌碰到桌子。
这几下兔起鹘落,直是瞬息间之事,双掌一交,武龙身子已落下了半截,百忙中手腕疾翻,抓住了陈彤右手的四根手指。她手指滑腻,立时便要溜脱,但武龙只须有半分可资着力之处,便有腾挪余地,手臂暴长,已抓住了她上臂,只是他下堕之势甚劲,一拉之下,两人一齐跌落。眼前一团漆黑,身子不住下堕,但听得拍的一响,头顶翻板已然合上。
这一跌下,直有四五丈深,武龙双足着地,立即跃起,施展“攀猿功”游到陷阶顶上,伸手去推翻板。触手坚硬冰凉,竟是一块巨大的铁板,被机括扣得牢牢地。
他虽然深得越女剑法的身法要义,加之喝了蛇血后神力惊人,内功无双,但身悬半空,不似站在地下那样可将力道挪来移去,一推之下,铁板纹丝不动,身子已落了下来。
陈彤格格笑道:“上边八根粗钢条扣住了,你人在下面,力气再大,又怎推得开?”
武龙恼她狡狯奸诈,不去理她,在陷阱四壁摸声,寻找脱身之计。四壁摸上去都是冷冰冰的十分光滑,坚硬异常。
陈彤笑道:“武军师,你的‘攀猿功’当真了得。这陷阱是纯钢所铸,打磨得滑不留手,连细缝也没一条,你居然游得上去,嘻嘻,嘿嘿!”
武龙怒道:“你也陪我陷身在这里,有甚么好笑?”突然想起:“这丫头奸滑得紧,这陷阱中必有出路,别要让她独自逃了出去。”当即上前两步,抓住了她手腕。
陈彤惊道;“你干甚么?”
武龙道:“你别想独个儿出去,你要活命,乘早开了翻板。”
陈彤笑道:“你慌甚么?咱们总不会饿死在这里。待会他们寻我不见,自会放咱们出去。最担心的是,我手下人若以为我出府去了,那就糟糕。”
武龙道:“这陷阱之中,没有出路的机括么?”
陈彤笑道:“瞧你生就一张聪明面孔,怎地问出这等笨话来?这陷阱又不是造来自己住着好玩的。那是用以捕捉敌人的,难道故意在里面留下开启的机括,好让敌人脱身而出么?”
武龙心想倒也不错,说道:“有人落入陷阱,外面岂能不知?你快叫人来打开翻板。”
陈彤道:“我的手下人都派出去啦,你刚才见到书房中另有旁人没有?明天这时候,他们便回来了。你不用心急,好好休息一会。”
武龙大怒,心想:“我多待一会儿不要紧,可是妍儿还有救么?”
五指一紧,使上了二成力,喝道:“你不立即放我出去,我先杀了你再说。”
陈彤笑道:“你杀了我,那你就永远别想出这钢牢了。喂,男女授受不亲,你握着我手干么?”
武龙被她一说,不自禁的放脱了她手腕,退后两步,靠壁坐下。这钢牢方圆不过数尺,两人最远也只能相距一步,他又是忧急,又是气恼,闻到她身上的少妇气息,加上怀中的花香,不禁心神一荡,站起身来,怒道:“我原本和你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你何故处心积虑,要置薛研于死地?
陈彤道:“你不明白的事情太多,既然问起,待我从头说来。你可有耐心听么?”
武龙一想不对,虽然颇想知道陈彤的用意,但若等她从头至尾的慢慢说来,薛研早已身陷险境,名节不保,何况怎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倘若她捏造一套谎话来胡说八道一番,枉然耗费时刻,眼前更无别法,只有逼她叫人开启翻板,便道:“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这当儿也没功夫听你说。你到底叫不叫人来放我?”
陈彤道:“我无人可叫。再说,在这里大喊大叫,外面也听不见,这里有个天然的隔音墙,里面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外面却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武龙道:“胡说八道,哪有这么玄妙的地方?”
陈彤道:“你若不信,不妨喊上几声试试。”
武龙怒极,伸左手去抓她手臂。
陈彤惊叫一声,出手撑拒,早被点中了胁下穴道,动弹不得。
武龙左手扼住她咽喉,道:“我只须轻轻使力,你这条性命便没了。”这时两人相距极近,只觉她呼吸急促,吐气如兰,武龙将头仰起,和她脸孔离开得远些。
陈彤突然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泣道:“你欺侮我,你欺侮我!”
这一着又是大出他意料之外,一愕之下,武龙放开了左手,说道:“我又不是想欺侮你,只是要你放我出去。”
陈彤哭道:“我又不是不肯,好,我叫人啦!”提高嗓子,叫道:“喂,喂!来人哪!把翻板开了,我落在钢牢中啦。”她不断叫喊,外面却毫无动静。陈彤邪笑道:“你瞧,有甚么用?”
武龙气恼之极,说道:“也不羞!又哭又笑的,成甚么样子?”
陈彤道:“你自己才不羞!一个大男人家,却来欺侮弱女子?”
武龙道:“你是弱女子么?你诡计多端,比十个男子汉还要厉害。”
陈彤道:“多承武军师夸赞,小女子愧不敢当。”
武龙心想事势紧急,倘若不施辣手,薛研就将危在旦夕,一咬牙,伸过手去,嗤的一声,将她裙子撕下了一片。
陈彤以为他忽起歹念,这才真的惊惶起来,叫道:“你……你做甚么?”
武龙道:“你若决定要放我出去,那便点头。”
陈彤道:“为甚么?”
武龙不去理她,吐些唾液将那片绸子浸湿了,说道;“得罪了,我这是迫不得已。”当下将湿绸封住了她口鼻。
陈彤立时呼吸不得,片刻之间,胸口气息窒塞,说不出的难过。她却也真硬气,竟是不肯点头,熬到后来,身子扭了几下,晕了过去。
武龙一搭她手腕,只觉脉息渐渐微弱,当下揭开封住她口鼻的湿绸。
过了半晌,陈彤悠悠醒转,呻吟了几声。
武龙道:“这滋味不大好受罢?你放不放我出去?”
陈彤恨恨的道:“我便再昏晕一百次,也是不放,要么你就干脆杀了我。”伸手抹抹口鼻,呸了几声,说道,“你的唾沫,呸!臭也臭死!”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