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铿锵战车 > 第十四章 无限风光
    平展展凹陷下去的深沟,是千万年来祁连山雪水雕刻修饰的杰作,肆意流淌的雪水桀骜不驯,由着性子横冲直闯,绕来绕去。软处好弃土,水往低处流的自然现象,汇集在一起开疆扩土,形成了眼前气势恢弘大深沟,里面别开生面,景色自然别有洞天。

    也许是因为地势低二三十米的缘故,这里的气温就高于深沟外面,外面还在藏头藏尾,战战兢兢看不到的植被和鲜花,在这里却舒张身姿花枝招展,节节攀升,春意盎然绽放着姹紫嫣红,争奇斗艳一片浪漫。

    遍地的蒿子和野草郁郁葱葱,为了争夺最大的生存空间竞相疯长,你争我夺各不相让,第一时间绽放自己的美丽。蒿草还没有挺拔起来的身姿略显瘦弱,看起来娇嫩嫩弱不禁风,怒放的花朵却尽情绽放,娇艳无比,颜值极高。

    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居多,粉色的和紫色的就少多了。牵牛花和马兰花都是紫色的花朵,零零散散点缀在其中,和其它的花朵势不两立,一比高低,一点儿都不显得势单力薄,更显得别有风韵唯我独尊,不可替代。把荒凉的深沟妆扮的生机勃勃,色彩斑斓,花枝招颭,五彩缤纷。

    “嗡嗡”作响的蜜蜂成群结伙,无论大小随同着翩翩起舞的蝴蝶穿梭在其中,忙碌的钩织着自己的梦想不知疲倦。蝴蝶同样有大有小,颜色各不相同,就连看起来不像蝴蝶的蛾子,也滥竽充数夹杂在其中,忙忙碌碌吸食花蜜,眼花缭乱的到处飞舞。有些胆大妄为的飞蛾,不知道是视力不好,还是故意往人身上碰,让人没有好感。

    米粒大小的蜜蜂,翅膀震动的平率极高,一秒钟有几百次,发出的声音就像蚊子一样刺耳,在花朵面前挑挑拣拣,走走停停观察着什么?思考着什么?感觉不好说走就走,说停就停,显得极其灵活,“嗡”一声飞走时不知去向,好像是消失了一般。

    指头弹大的黑马峰是统治者,低沉的声音像轰炸机一样“嗡嗡”震耳欲聋,就没有小蜜蜂那样灵巧了,笨拙的身躯横冲直闯,驱赶走其它蜜蜂欺行霸市,以大欺小,我行我素,不讲道理。巨大的身体落到花朵上时,花朵承受不了它的重量,立刻就减低了高度花枝乱颤,摇摇欲坠。

    凭借着巨大的身体骄横跋扈,大模大样不怕人,不怀好意在人周围转来转去,侦查你是谁?是敌是友?不高兴或者不顺眼,它就会大发脾气蜇你一下尽显神威,把你驱除处境,落荒而逃,狼狈逃窜。

    食草的野兔、野鸡、老鼠和捕食昆虫的鸟儿们,在这里也为生计忙碌着纷纷攘攘,真正是花香鸟语和谐共处,一派繁荣景象下上演着捕食与被捕食的食物链。尔虞我诈,血淋淋的杀戮是相互间生存下去的依靠,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大自然的规律,孰是孰非没有公论,何必放在心头?

    有食草动物,就有食肉动物,狼和狐狸也是这里的常住居民,处在食物链终端非他莫属,主宰着深沟里的生杀大权,看谁不顺眼时运不济,谁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多少的梦想,在残暴的犬牙利齿下,顷刻间就烟消云散……

    草长莺飞,欣赏美景正当值少管闲事,何必杞人忧天。站在这里,很难想象到风沙蔽日的大西北尘土飞扬,还能有这么令人称奇的鲜花谷世所罕见。深沟比平地低了许多,地下水自然丰沛的到处都是泉眼,有些压力大一点的泉眼,水柱冒出了水平面形成了喷泉,咕嘟嘟永不停歇,不知道喷涌了几个世纪,没有人在乎永不停歇。

    深沟的源头不知道在哪里无从考证,涌出的泉水汇集成一股清澈见底的溪流,随着弯弯曲曲的深沟走向,随心所欲畅流着,显得极其恬淡安静,与世无争。深沟的宽度都是这股溪流冲刷的杰作,土质松软的地方有上百米宽,最窄处也有几十米,还在不断地扩展着坍塌不停,以后会是什么样谁知道?

    既然是深沟,沟壁自然是刀砍斧劈,陡峭笔直,也有坍塌的平缓处,哪一定是坍塌的时间不长,风触雨雕的流金岁月后,依然会陡峭笔直,让人望而生畏。陡峭笔直的沟壁不留白,又是藤茎植物的理想之地。藤蔓附着在沟壁上攀爬,到顶后又垂下来,像瀑布一样挂着,密密麻麻开着粉嘟嘟的花朵,就像是一张精美绝伦的挂毯似的,不多看几眼,都有些对不起的感觉。

    兴致高昂的刘晓强,进入瑶草铺地的深沟后,兴奋的吉普车也不坐了,跑在花丛中,把正在采蜜的蜜蜂蝴蝶撵走,拔起一一束束鲜花,插到吉普车能插进去的地方装饰,一阵功夫变魔术卓见成效,吉普车就变成了五颜六色的花车了,香气扑鼻。

    羽队长慢慢开着车顾盼生颐,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也是童心大发,把吉普车加力杆往前一推放到低速上,又把手油门拉出来一个档固定住挂上一档,车速低的就像蚂蚁在行走似的。童心未泯的他也跳下车去采花,没有人驾驶的吉普车自动跟在屁股后面,仿佛像一匹马似的悠闲自得,这种耍龙的惊险动作,也只有艺高胆大的他敢戏弄。

    刘晓强的兴奋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美景,自然就惊奇不已,而相对于羽队长来说,在他的记忆深处,最清晰的精髓就是这条深沟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童年的欢乐和痛苦都聚集在这里,粉饰在一岁一枯荣的花花草草中,放驴放羊拔蒿子,过早的领教了生活的艰辛。

    伙伴们聚集在这里掏鸟蛋,打蛇抓野猪,挖坑掏泉戏水,用马莲叶编成荷兰风车,插在汩汩流淌的水里,让水流催动着转,也可把蜜蜂抓住绑在叶片上旋转,意为就是天底下最伟大的发明了,乐不可支。

    有一种贴着地面能生长几米长的马绑肠草像绳索一样,编制成像战袍披风披在身上,手里举着树枝骑在驴上,耀武扬威催驴狂奔,战袍就在风中飞舞,何等的潇洒?就像得胜归来的将军志得意满,这些儿时的游戏,仿佛就在眼前,令人神往。

    坐在没有人驾驶的吉普车头上,遥想着昔日长不大时的梦想。大人们说,真正的男子汉要骑马挎抢走天下,鲜衣怒马快意恩仇,喝烈酒,找漂亮女人,就是一生的追求。没有马骑,就把驴当马骑,早早练习着拭目以待,等待长大了走四方实现梦想,为明天做好准备,童年就是为青年做准备,今天就要做到最好。

    那时候,为长不大还发过愁耿耿于怀,在日出日落的交替间抱怨着,期盼着一夜之间能拔苗助长。长大后当了兵,挎了枪,实现了童年的梦想,虽然没有马骑,却有比马还快的汽车,还算是不错。烈酒也在喝,漂亮女人也在找,却没有年少时幻想的那种浪漫和洒脱,更多的是危机与责任。

    每次出征,多少士兵们的生命集于一身扛在肩上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如履薄冰,其中滋味只有自己领受。而今回故乡,一身戎装穿行在乡间小路田埂间,也是不多见的靓丽风景,招惹着乡亲们的目光,尤其同龄人的羡慕嫉妒恨。

    要是跨骑一匹迎风嘶鸣的战马,威风凛凛的招摇过市,不知道他们会有怎样的感触?虚荣心害死人一点都不假。刘晓强不请自来,还带来了不多见的宝贝吉普车,真是老太爷有眼,没有马,有吉普车也行啊——呵呵……大可以显摆显摆,满足一下虚荣心未尝不可。

    一旦出了深沟吃过饭,就要和亲人告别,家乡告别,新的征战就要开始了,家乡又会变成故乡,只能留在记忆中,是死是活不得而知。生命无常,能不能再有机会回来看到这熟悉而记忆犹新的一切,没有把握,只有老天爷知道了。天机不可泄露的老天爷城府极深,再怎么问也不会告诉你未来是什么样,管他呢。

    不平坦的深沟里,吉普车摇摇晃晃颠簸着缓缓而行,坐在车头上的他,突然举起双臂发神经,扯直了嗓子吼叫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震四海兮回故乡……”刘邦的《大风歌》他用来抒发情感。

    说起来刘邦也是军人,那就是战友们了,都有同样的感慨,只不过他不安于现状哗变造反,聚众闹事,推翻了朝廷,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王朝威震四方,成为一代君王功成名就,名垂青史,令人敬仰。

    吼了一声后,觉得心里敞亮许多,掏出烟来取了一根叼在嘴上,两只手捧在一起遮住风,准备点着了,耳朵里却传来了刘晓强凄厉的惊呼声“啊……”

    凄惨的一声叫,吓得他浑身一哆嗦,从车头上滑落下来,双脚着地后,飞也似的往惊呼的刘晓强身边跑。

    深沟里危机四伏,有置人于死地的毒蛇和狼,这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有目共睹的实情。既然知道,自然就会防范。所以,轻易不会有人到深沟里来无事找事,再加上那些虚无缥缈的神鬼传说,那就更是避之不及,敬而远之,谈虎色变了,谁敢以身犯险?

    健步如飞疾驰的他,抱住了慌不择路的刘晓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色煞白刘晓强结结巴巴的说:“骷——髅——骷——髅……”

    一听说是骷髅,他紧张的心轰然间就释然了,骷髅只能吓唬人,却不能伤人。他无所谓的拍了拍刘晓强脊背说:“啧啧啧——你你,你还害怕骷髅?不至于吧?”说完后拉着他得手,来到被草丛覆盖着的骷髅跟前说:“且且——这条深沟里有数不清的骷髅遗骸,到处都是。”

    “啊——这这这,这些东西不埋住,怎怎,怎么会露裸在地表吓人?”刘晓强惊魂未定的说。

    “嗯嗯——本来是埋住的,经过风吹雨打就露裸出来了。你看看?”他指着悬崖上露裸的棺木说:“那些露裸的棺木和尸骨,是泉水冲刷崖壁塌落后露出来,再过些年就消失了,可还会露出其他地,层出不穷。嗯嗯——这条深沟也是乱葬沟,贫穷落后的家乡缺医少药,在饥饿和营养不良困扰下,不知道夺去了多少人的生命?我小的时候,和我一般大的小孩子有一半就夭折了。这里的习俗是,小孩子死后不能进祖坟,是因为没有后来人忌讳,用麦草捆起来,拿到深沟里浇上煤油烧。这里的人们都知道一种现象,只要深沟里冒烟,就知道有人在烧死娃娃了。”

    “啊……这这这,这么恐怖?能能——能烧完吗?”

    “且且——当然烧不完了。大人们等待火熄了,再挖个坑,把烧焦的尸骸埋起来。等到人们离开后,狼和野狗狐狸又把尸骸挖出来吃,尸骸被撕扯成了碎片,满深沟乱扔,到处都是。嗯嗯——我小时候来放驴时,就能看到这里一条腿,哪里一只手的惨状,再过几天就只剩下白骨了,吓得毛骨悚然,人少了是不敢到这里来。”

    刘晓强听的浑身打哆嗦,呲牙咧嘴直吸气,他回头一看吉普车,更是惊骇的大喝一声:“车……”

    两个人只顾着说话,忘记了无人驾驶的吉普车继续前进,慢悠悠往溪流里去了,一点都不知道溪流里的危险,一旦陷进去,可就出不来了。知道害怕的两个军人,飞也似往车跟前跑,不慌不忙的吉普车优哉游哉,根本不管飞奔的军人有何感想?毅然决然往前蹿,一副临危不惧的气概,也是它惟命是从应该的风采,谁说不是啊。

    人高马大的羽队长,凭借着腿长的优势奔走如飞,残影闪现中飞奔到吉普车跟前时,一个飞跃跳进了驾驶座,手脚麻利的踩刹车打方向,却改变不了什么,已经没有余地的吉普车,还是一头栽进了聚集着泥沙的溪流里,哗啦啦的流水没过了车头,亡羊补牢,为时过晚啊。

    经历过数不清危机的他,大江大河都过来了,还能在乎这波涛不惊的小溪流?提起加力杆,挂上前驱动,变速杆塞进倒档抬离合加油,吉普车只是晃动了一下,轮子打滑出不来。

    刘晓强气喘吁吁地说:“再来一次,我推。”

    “切——你推?汽车都开老了,还不知道越陷越深呀?上车,既然出不去就顺势而为,就让吉普车在水里面洗个澡吧。”羽队长因地制宜的说。

    刘晓强一头雾水,不明就里上了车,吉普车却像疯了一样在水里面驰骋起来。对这条深沟了若指掌的他,自然知道哪里能陷车?哪里能跑车?就连经常在这里吃草的驴马牛羊都知道,陷进淤泥的后果生命不保,杀了吃肉,别无选择。

    吉普车像一条蛟龙似的在水里面冲风破浪,车轮下的水帘仿佛瀑布一样翻卷着,喷涌着,看起来还是有些壮观。刘晓强兴奋的大呼小叫,手舞足蹈,恨不得跳下车去。

    弯曲的深沟绵延不绝,这一湾看不到下一湾是个什么状况,更奇特的是,这一湾和下一湾的景致各有不同。从名字上就能了解每一湾的特点:马莲滩,自然是以马莲居多;冰草滩,黄花滩,岌岌滩,芦苇滩,白刺滩,都是根据这些植物为主的滩地,尤其芦苇滩和白刺滩最壮观,也最凶险。

    芦苇滩大多数是沼泽水潭,芦苇生长的气势恢弘,遮天蔽日,密不透风,人畜都不敢贸然进去。否则,就有深陷其中的危险,那可是要命的下场。白刺滩上的白刺尖锐无比,令人望而生畏,不敢接近。一寸多长的白刺,守护着自己鲜红欲滴的果实,到成熟的时候红彤彤一片,仿佛像燃烧的火一样,一片红色的海洋蔚为壮观,却让人望洋兴叹,不敢涉足。

    吉普车时而在水里,时而在沙滩上,时而在绿草茵茵的花丛中游荡,转来转去都有些头晕了。前面一片奇形怪状高大的土柱子,吸引了刘晓强的目光惊叹不已,吉普车停在了面前。

    形态各异的土柱子,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像云南石林一样千奇百怪,形态各异。各种造型能让你想象出对号入座的人物和动物,还有生活中各式各样的图案。

    土柱子有高耸的让人无法攀爬,也有像披着披风让人轻易能爬上去的。刘晓强爬上来一个土柱子,大声的呼唤着他,他也手脚并用爬了上去,抬头一看说道:“呵呵——你看见那两颗老槐树了吗?已经到家了耶。”

    刘晓强却看着一个个土柱子说:“咦——奇了怪了,这这这,这是怎么形成地?为为——为什么会成为一个个的独立个体?你小的时候,经常来这里玩吗?”

    “呵呵——当然。在这里捉迷藏是最好的地方,藏好了,没有人能找得到。嗯嗯——你看那些大大小小的洞,都是相互间贯通着,从这一头进去,能从哪一头钻出来,这都是水的杰作。后面有一眼泉水在崖壁上流淌,不停地冲刷侵蚀崖壁,崖壁经不住侵蚀就坍塌了,天长日久就成这个样子了。”

    “咦——哪哪——那里怎么还有一条深沟?”

    “嘻嘻——有泉水就有深沟,那样的深沟多得是。横深沟,斜深沟,倒插深沟,野狼沟,野猪沟,鬼叫沟,数不胜数,太多了。”

    “哦——真真,真的有野狼和野猪吗?”

    “且且——那还有假?是常住居民。我小的时候,就在横深沟把狼崽子当成了狗娃子抱回家。结果,晚上母狼哀嚎着要孩子,第二天赶紧的送回去了。”

    “啊——真真,真的吗?你你,你不是编故事哄我吧?”刘晓强不相信地说。

    “哈哈哈……”他笑着说:“你们城里人只知道我们乡里人贫穷落后的苦难,却不知道我们乡里人除了苦难,还有你们享受不到的快乐。呵呵——就说眼前这无人问津的奇观你见过吗?还有……不说了,时间不早了,还有几千公里的路等着要拼命。走吧——前面就是石羊河,转一圈就到你师傅家里了,打个招呼,我们就该出发了。”刘晓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连推带搡的上了车。

    大滩是深沟里最宽阔的滩了,圆圆的形状,仿佛古罗马的斗兽场。四周的崖壁上布满着大大小小的窟窿,那是乌鸦与一种叫海娃子鸟的洞穴。它们在洞穴里安家落户,生儿育女,不知道有多少年的传承了生生不息,繁荣昌盛。

    海娃子是当地人的一种叫法,学名叫什么不知道,黑白相间的色彩鉴于乌鸦和喜鹊之间,有鸽子大小,却数量众多,成群结队飞起来乌泱泱一片遮天蔽日,俯瞰着疾驰的吉普车。开车的人是自己人,从小就认识,可他开的车却从来没有见过?不见牛马驾辕,却跑的如此之快?这是为什么呢?

    过了黄蒿滩,就到了深沟尽头。经过长途跋涉的溪流,如鲸向海欢快的涌进了石羊河,就像投进了母亲的怀抱,滚滚向下游激流而去不复回。刘晓强看着波澜壮阔,清澈见底的石羊河,蹙眉问道:“嗯嗯——队长,河水的尽头在哪里?下游能盛得下这么多的水吗?”

    “且且——幼稚。石羊河的尽头就是腾格里沙漠,一九五八年在红沙崖修建了水库,是亚洲最大的沙漠水库,海拔一千七百五十米,相对高度三百五十米。红沙崖一眼望去赤红色,故名叫红沙崖水库,面积有三十平方公里,设计库容量一点二七亿立方米。水库两面依山而建,其它三面是人工所筑,而且修建在沙漠之中,是全国乃至全世界都罕见的沙漠水库。一九七九年被中央电视台列为中华之最,也被人们誉为瀚海之珠,是淹没在沙海之中的民勤县,唯一的调蓄水库,灌溉着全县六十多万亩的农田,支撑着沙漠绿洲的存在与发展,是沙乡人民的命脉。”

    见怪不怪了的刘晓强静静地听着,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知道说起来滔滔不绝的队长,知识渊博,包罗万象不是盖的,不足为奇。河沿上可不比深沟里那么开阔,吉普车就没有随心所欲能跑的路了。

    徐家河湾还算可以,有一条沿河而走的小道,仅供马车行走,吉普车还是能勉强通过。翟家河湾和杨家河湾就没有这样的条件了,只能远远行驶在隔河相望的牛车道了。

    刘晓强心情激动,要到他师傅家去,相对于石羊河分门别类的风景没有了兴趣。吉普车走街串巷,还是开不到黑子家门口,只能停在不远的地方。两个人下得车来,手里提着从城里准备好的礼物来到黑子家,门口栓着的大黑狗狂吠着威胁,不让进。

    听到狗叫的家里人,出来一看是他们两个人,诧异地挡住狗让进门,一家人高兴地不知道如何招待?黑子的家真正是穷彻底了家徒四壁,了无生机,只剩下一家人捉襟见肘的热情了。

    黑子的父亲躺在炕上,哼哼唧唧诉说着自己的病情和不幸。知道了刘晓强是儿子的徒弟,更是大官的儿子能到家里来,显得蓬荜生辉,就像见到了亲人似的,更加是热情洋溢。

    刘晓强看了看师傅破败的家境,烂包的日不可想象,第一次知道了世界上还有如此贫寒的家庭?更不能想象他们的日子是怎么煎熬地?才知道他师傅平时省吃俭用的良苦用心。这样的家庭,就像风雨飘摇中的枯草,没有一点点根基,随时随地都会消失在疾风苦雨中,令人担忧,更让人心酸。

    黑子的母亲张罗着烧火做饭,这样的家庭不怕贼来,怕客来,还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招待客人?令人堪忧,想想也只有热情了。他们两个人极力推辞,一家人苦苦挽留。刘晓强掏出了两百块钱塞在师傅父亲手中,逃离了这个苦不堪言的家。

    两百块钱是他半年的工资,也许是家里给他的,总之,是一笔数目不非的善款。也只有他这样家庭的人,才能有如此的气魄。

    两个人来到村子里,乡亲们看到只有大首长和县长能坐的小车是自己人开,一个个都显得惊喜不已,机会难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坐坐岂不是暴殄天物?这样难得的机会,真可谓破天荒第一回,满足一下小小的心愿理所应当。一时间人流如织,洛阳纸贵,熙熙攘攘,趋之若鹜,轮流换班坐车过车瘾。

    母亲自从知道儿子又要远行,抑制不住的泪水就伴随着她准备晚饭,可左等右等也不见儿子回家,只听见汽车马达声在村子里轰鸣,又一次走到老槐树下举目瞭望,邻居家的小孩说,儿子拉着人在转圈,她嗔怒的叫小儿子去叫回来吃饭。

    乐不思蜀的儿子意犹未尽,刚一进大门,就闻到弥漫在院子里不同于平常的饭香,这种香气非常熟悉,又觉得很遥远。大门道里放着几个颜色各异的纸箱子,一看就知道是刘晓强拉来的,他选择了其中一个说:“队长,这里面是我妈妈亲自烙的饼,还有其它的好吃的,让全家人尝一尝。”

    羽队长瞪了一眼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不合时宜,就让弟弟们把纸箱子都搬到了屋里。母亲看到儿子一身尘土,嗔怒的唠唠叨叨,取来笤箸抱怨道:“哎呦呦——深沟里有什么好玩?看看这一身土?把军装都弄脏了。”

    “呵呵……妈妈,没什么,到部队洗一洗就干净了。刘晓强,出来扫土。”

    “是——”刘晓强听到叫他,从屋子里欢蹦乱跳跑出来,乐呵呵的让羽队长母亲扫去了一身尘土。

    母亲还是不依不饶的说:“啧啧啧——跑了哪么远的路,也不嫌累?还到处乱跑。”

    “呵呵——不累羽妈妈,这里太好玩了,只是没时间玩了,太可惜了?呵呵……”

    “多呆几天,不就有时间了?”

    “哎呦呦——不行啊羽妈妈,有任务要执行,不敢耽搁,以后有机会再来玩……”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羽队长假装咳嗽制止了他,并把他拉到了屋里。

    刘晓强带来的不仅仅是他妈妈的烙饼,还有北京烤鸭,酱牛肉,南方的腊肉及熏鱼,都是农村人闻所未闻,没有见过看不到的好吃地,真可谓奇珍异宝。弟弟们围着各式各样的糕点糖果啧啧称奇,意犹未尽品尝着。

    宽大的炕上,只坐着父亲和哥哥,他两个人跨坐在炕沿上,母亲从厨房里端来了一个像脸盆大小的盘子,满满盛着颤巍巍一盘子手抓羊肉,儿子蹙眉不解的问:“啊——这这这,妈妈?哪哪,哪里来的羊肉?”

    “干就把家里的羊杀了。”哥哥说道。

    “啊……”他一听,心猛然一震抽搐。家里仅有的一只羊是用来剪羊毛,有了羊毛可以织毛衣擀毡,是农村生活必不可少的用品,没有了羊,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这也太意外了。

    知道农村生活的艰辛,他看着热气缭绕的羊肉内心涌动,怎么能吃得下?母亲知道儿子的心思,用早已哭红的眼神看着儿子说:“吸吸吸——我的娃吃吧,羊本来就是一道菜,不可惜。你是家里人,吃什么都不会嫌弃,可你的战友大老远第一次到我们农村里来做客,稀罕的不得了啊,就不能慢待了人家。待客之道,就是要把家里最好的东西给客人吃,妈心里才觉得踏实。更何况小刘救了你的一条腿,就等于救了我们全家人,少去了多少的痛苦啊?杀只羊感谢一下,都不是应当应份的吗?你你——你也要走了,妈还没有来得及把你想吃的吃够……吸吸吸——几几,几年了不回家,回家了又留不住,妈不想让你走……”妈妈泣不成声的说不下去了。

    “妈妈,你怎么了?”儿子看着伤心欲绝的妈妈说:“军令如山,你儿子是国家的军人,时刻听从国家召唤,国家在危难时刻不去的话,会上军事法庭。嗯嗯——在有皇上的年代,就是抗旨不尊,那是要杀头地。咦……妈妈,我每次离家的时候,你不是叮嘱我要听国家的话,现在又怎么……”

    “你——”妈妈擦了擦眼泪说:“吸吸吸,你你,你这一去,还能回来吗?”

    这是什么话?儿子吃惊的说:“我我——我怎么能不回来呢?这几年不是有时间都回来了吗?放心吧妈妈,我会回来看你地。”

    妈妈的痛苦的神态,就像是最后诀别似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影响的一家人没办法吃饭。父亲也是有些伤感,抑制力却比妈妈要好得多,看着伤心欲绝的母亲说:“吸吸吸——老太婆,你你,你不要影响娃子吃饭好不好?娃子是国家的人,由不得他自己,你是拦不住地。嗯嗯——这个,老婆子,平时你也不是这样啊?现在这是怎么啦?别嚎了,让娃子们吃饭,他们的路还远着呐——”

    心无感应的儿子,只知道妈妈是舍不得儿子走,却不知道此去凶多吉少,再回家有无可能,只有老天爷知道。他给刘晓强使了个眼色动手开吃,就大快朵颐,一顿狼吞虎咽,用不了几分钟就搞定了。

    收拾好自己的洗漱用品,向刘晓强使眼色赶快上路。吉普车的篷布早就搭好了,准备停当的东西往车上一放,刘晓强启动车,他和一家人依依惜别。

    吉普车缓缓前行,他倒退着挥手告别,一家人还有左邻右舍们倾巢而出,为数不少,却不见妈妈前来送行的身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再看妈妈一眼,怎么能安心的离去?

    前来送行的乡亲们都见过了,妈妈却不知道在哪里?留不住的脚步,不可能因为不见妈妈而停滞不前,应该上车了,否则,怎么能离开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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