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赶忙把令牌藏到怀里,挣扎了几下,居然没能站起来。只觉得浑身都痛,索性坐在地上。坐了一会,天空突然下起雨来,他只得挪动屁股,向墙边靠,可那里并非屋檐下,避不得雨,雨很快下大,他很快就湿透了。他就着雨水,洗去脸上的血迹,眼泪也下来了。
曾经在童镇的生活多么美好,如今却是何等的凄凉,身无分文,差点被活活打死,搞不好很快就被饿死。现在他才知道,离开童镇,就等于进入地狱。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走到叶城,也不知道怎么去生存,也许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算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吧,不然再碰上那些小混蛋,又要挨一顿打,到时就真的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想通了这些,童心又挣扎着站起来,这回他真站了起来,扶着墙试着走了几步,一瘸一拐的来到大街上。街两边店门、屋檐下挤了不少避雨的人,好奇地打量在大雨中一瘸一拐的童心,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童心觉得他已经被这个世界遗弃。路过之前那个包子店,饥饿蜂拥而至,便上前去乞讨包子。都这样了,再不讨几个包子,出了小镇哪找吃的去?活活饿死也是件很痛苦的事。
老板见他走过去,扬手打着空气赶他。童心打定主意,没理会,继续前进,他知道老板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跑出来赶他打他。雨大着呢。挨近了,童心伸出手去,一副恳求的样子。老板不为所动,还是扬手赶他,圆睁怒目。童心添了添嘴唇上的雨水,不退反进,伸手去要自己拿。老板也怕了,只得拿了一个给他。童心还不满足,左手拿着包子,右手继续伸出去。老板转身要去拿棍子。
站在店门口避雨的人看童心淋成落汤鸡,脸上、手上还有伤,动了恻隐之心,对老板道:“多给他几个吧,孤零零一个人,肯定是孤儿,满脸是伤,看样子也是刚刚被打的。你给他几个包子,没准就救了他一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行行善吧。”
不少人也出声附和。老板没法,这些人都是顾客,也住在镇上,现在在他们面前行行善,以后他们定会常来做他生意,而且看童心的样子,估计是不好打发的,别惹恼了他,他真就动手抢起来,他可是浑身是雨水,惹不起。当下慷慨起来,包了五个包子给童心。童心接过包子,弓身向老板、向刚才出言帮他的人表示感谢,然后就着雨水吃包子,在街两边避雨的人的注视下,一瘸一拐的出了小镇。
偌大一个镇竟容不下他一个小孩!
出了小镇没一会,雨停了,包子也吃完了,勉强把肚子填个半饱。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回童镇是不可能的,若还有钱在身上,他会毫不犹豫往北走,到达叶城,可如今身上什么都没有了,他凭什么到达叶城。他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身上湿透的衣服,苦笑了一声,“就继续往北走吧,走一步算一步,走到哪算哪了。也只能这样了。”
是啊,也只能这样了。认命吧。打定了主意,继续往北走,一直走到傍晚时分,身上的衣服干了,前不着村,后不挨店,——就算有村有店,那又怎样?人家会免费给他吃给他住?还是别做梦了,随便找个地方睡吧。
没有办法,童心只好在路边找了个舒适点的地方,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过上一夜。至于豺狼虎豹,毒蛇蝎子,他是懒得去想了。
第二天,他被阳光刺眼而醒,张不开眼,要扭过头去,避开阳光,却感到头痛欲裂,浑身乏力。只听得旁边一个女孩的声音道:“二叔,我们救救他吧,看样子年纪比我还小,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荒郊野外露宿,还发着烧,真的很可怜。”
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还是别理的好,我们有任务在身,对方也不知道是什么底细,别中了敌人陷阱。”
女孩哀求道:“二叔救救他吧,我们不管他,他真的就会死在这里,烧得这么厉害。这可是一个小孩的命,不可能有这样的陷阱。带上他也不影响什么,放他在我的车上就行,路上我看着他。给他吃了药,不用到叶城估计他就好了。”
沉默了一会,男子的声音道:“那随你,我知道你心肠好。不过你一定要看好他,有什么不对劲要及时跟我说。”
接下来女孩招呼人把童心抬到马车上。马车上有褥子,确实舒服了许多,也没了刺目的阳光,童心感觉好了一些,慢慢睁开眼。看到一个挺漂亮的女孩正小心翼翼喂他喝水。女孩见他睁开了眼,停下了喂水,问他:“好些了吗?”
童心想答话,却说不出话来,着急得要抬起头来,却被女孩压住,只得眨了眨眼。
女孩见童心眨眼答话,有些意外,笑了起来,道:“挺聪明的,没白救。还要喝水吗?”
童心摇了摇头。
女孩拿出一块毛巾,把水倒到毛巾上,拧了拧,帮童心擦了把脸,然后把毛巾贴到童心的额头上。见童心一直盯着她,脸不禁有些微红,“我不是坏人,我叫叶清,现在正运东西回叶城。我是见你发烧迷迷糊糊的睡在路边才救你的,二叔都不让救呢,我求他他才肯让我救你。药很快就煎好,喝了药,你很快就能好起来。”
童心又眨了眨眼,目光中满是感激。想到此前的遭遇,被人偷了钱,差点被打死,差点饿死,被人赶出小镇,他都以为除了乔叔乔婶,这个世界再没好人,没想在濒死之际,给他遇到了一个。心里那份感动,那份感激,眼泪忍不住又出来。
女孩见他流泪,不知所措,忙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
童心忙摇摇头。
女孩突然想到什么,莞尔而笑:“那我猜你是感动,感动得哭了。”
童心眨了眨眼,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
女孩道:“你不用感激我,举手之劳。药马上就好,一会喝药,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你也就好了。”
此时车外传来脚步声,不一会,一个人把头探进车里来,“小姐,药好了。我来喂他。”
女孩道:“给我就行,你忙你的。”
那人道:“小姐心肠真好,一个陌生人你都对他这么好,亲自给他喂药。”
女孩不答话,端过药碗,亲自喂童心。
童心更是感激,很明显,叶清的身份是小姐,年纪不大,下人对她恭恭敬敬的,就连她二叔也拗不过她,让她救下了自己,而她现在居然亲自给自己喂药。她真的是个好人。
他想要活命,就得跟着叶清这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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