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邵阳却接话茬道:“易容,那是事前易的,还是事后易的啊?”
只是这不过脑子随口说的话,倒让连他自己在内是四人都咯噔一下。
武林众人易容在江湖行走,无非两个目的,或躲避仇家,或隐藏身份。
所以在此事上,事前易容和事后易容,也就有两种说法。
若是事后易的容,照理便是有心在躲仇家。
那位公子两次救了云依若,那仇家自然就是少长玉。
可照云依若所讲,少长玉怕极了那位公子,想来,他也不会因此而乔装改扮。
那便是前事易的,只是他们为何要隐藏身份,想瞒谁?
少长玉,云依若,似乎都不太可能。
可云依若两次遇险都是他所救,难道真是巧合?
不知何故,三人总觉得的这事,透着股蹊跷,可具体哪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对了,还有件事。”
云依若突然想起什么,三人的目光一下又都转到她身上。
“我在镇里养伤期间,无意中的打听到,那段时间,那附近根本出过什么人命案子。”云依若接着道。
“这么说,一日只杀九人这是假的!”郝邵阳惊呼道。
云依若不语,三人却已心知肚明,只是这样一来事情就更复杂了。
一日只杀九人这事若是假的,那么那位公子就是有意放少长玉,而且是连着两次。
可这是为什么?
难道他是少长玉的友人?
只是若是这样,他为什么会出手相救云依若,难不成是良心发现?!
以那位公子行事作风,似乎不太可能。
何况,他要真是少长玉的好友,少长玉不可能认不出来,更不至于会吓成那个样子。
只是他放少长玉的动机,实在令人费解。
一时间,几人如堕五里雾中,直到声声马鸣,方将几人从各自的思绪中抽身而回。
猛然间,一个念头在三人脑中划过。
“欧阳祺,那位公子做派,像极了欧阳祺,可是,真的会是她吗?”
三人谁也不敢肯定,她就是一个迷。
即便现在他们都弄清楚了她的身份,但她身上还有太多解不开的东西。
出道七载,却几乎避开了绝大多数武林门派的耳目,单这一点,他们就自愧不如。
……
五月下旬,已是仲夏时节。
日头已不似四月那般,明媚而炙热的骄阳,惹得蝉儿声声嘶鸣。
杭州城内繁华依旧。
西湖湖畔杨柳依依,波光粼粼的湖面,铺上半湖荷叶,三两枝早开荷花,在风中摇曳生姿。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张旭、陈子逸和郝邵阳牵马而行。
郝邵阳一闪宝蓝色的衣裳英挺不凡,只是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几许忧虑。
陈子逸一身淡青色的长衫,面如冠玉,眉目含秀。
张旭一身月华色儒衫,俊美无暇的面上,剑眉斜长入鬓,星目含笑,温文儒雅。
郝邵阳皱眉道:“怎么办,还是晚了?!”
陈子逸叹道:“我也不知道!”
“早知道,就不该管那闲事!?”郝邵阳抱怨道。
张旭一笑:“管都管了,现在后悔也晚了。
既然来了,自然得过去一趟吧,抱歉也罢,赔礼也好,总得做点什么!”
“也是,那我们走吧!”陈子逸长舒口气道。
……
三人本想在五月十三,赶到杭州为杜荣生祝寿。
可云依若伤得实在太重,一路上走走停停,耽搁了不少时日。
所幸快到杭州时,云依若身上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为避免麻烦,便独自离去。
只是这一路,几人倒是真正明白,欧阳祺当那句:
“世间的事,亲眼看到和亲耳听到的,都不及自个儿心里琢磨的,来的有意思”的涵义。
关庙镇事发后不久,武林谣言四起,众人对云依若与欧阳祺之间的恩怨,也是臆测纷纷。
家仇,情仇,世仇,各种版本,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几人不禁感叹,众人的想象力,实在大的可怕。
可东扯西扯的,也不知怎么的,就扯到少长玉身上。
这本也不奇怪,欧阳祺出道虽早,可武林众人知晓有其人,也不过是这一两年的事。
而这两年,欧阳祺只做过两件大事。
一、是代司马行空赴兴义庄之约;
二、二是除掉少长玉师徒二人。
兴义庄之约,本就无关恩怨,欧阳祺闯关时,又未伤过庄内半人。
因此,她与张旭之间,应该没什么恩怨。
更何况,武林中人大多都知道,张旭与邱弘宇的私交甚好。
虽说凌晓月是张旭的表姑姑,可他姑侄二人少有往来。
而云依若一向自命清高,断不可能为张旭做此事。
而众人之所以,将云依若与少长玉联系起来。
是因为,云依若两次从少长玉手中逃脱之事,武林早有风闻。
只是此事事发前,众人并未当真。
一来少长玉从不是惜花之人,被他盯上的女子,十之八九都难逃魔掌,更不要说有命生还的。
这也是为什么,少长玉出道多年,却鲜有人知晓其容貌的原因。
二则,云依若武艺并不佳,与少长玉相去甚远,他二人若相遇,云依若能逃脱的几率基本没有。
可事发之后众人便起疑了,毕竟空选来风未必无因。
有此疑窦,猜测之词就纷至沓来。
有戏谑,也有意淫,更有甚者,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帏帽下的云依若羞愤难当,可纵气的浑身发颤,也不敢多言半字。
随行的张旭,陈子逸与郝邵阳,也都静默不语。
三人心中都清楚,当事二人中一人已死。
云依若此刻无论说什么,在众人眼中都是掩饰和狡辩。
唯一能证实云依若清白的四名主仆,却都是没有名姓,不知来历,还有可能就是欧阳祺假扮的。
而在此事上,他们都是外人。
所知所知,都是云依若所言,未曾亲见,自不好多言。
只是初起,郝邵阳却没那么安分,他本是个直肠子。
虽不喜云依若,却也见不得,一个姑娘家被人如此诋毁,便出言为她辩白。
可没多久,郝邵阳就发现。
自己为云依若变白的那些话,被人添油加醋,编排进了那些不堪的故事里。
字句间虽没有太大的变化,可前后加的东西,却让话中的意思全然变了味。
到此刻,郝邵阳方后悔,没听张旭,陈子逸的劝阻。
更佩服欧阳祺,对江湖与人心的了解。
三人唯一庆幸的,是欧阳祺没有落井下石。
因为是所有流言里,都未提及隘口一战。
试想,隘口之事的始末若流入江湖,今日局面只怕会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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