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弘宇放下名帖,拱了拱手:“舍妹顽皮,还道长见谅。”
玄智摆了摆手:“无碍的,贫道只是好奇,于此事上欧阳姑娘与二位可有交代?”
邱弘宇略显为难道:“不瞒道长,知晓道长下山,晚辈二人就觉得,此事怕是有小妹的手笔。
她用何请道长下山,我二人也能猜出一二。
只是信中所写,我二人的确不知。
舍妹的脾气秉性,道长想来也听说些。
她自来不喜拘管,常年在外游玩,性子疏懒,一年半载不与家中联系也是常事。
晚辈虽身为兄长,但对她的行踪也不甚详知。”
一句话,她人在哪?在做什么?为何会插手这件事?他是一概不知。
玄智略一沉吟,“是贫道唐突了。”
“那里,是晚辈疏于管束,舍妹若有冒犯处,还请道长见谅。”
“邱庄主多虑了。”
瞧着二人也说得差不多了,司马行空莞尔道:“道长,若无他事,我二人就先告退了。”
“哦,二位好走。静虚,代师伯送送两位庄主。”
“不必了,就两步路的事,留步,留步。”邱弘宇笑道。
回到房中,司马行空一屁股坐在榻上,玩味道:“杜老爷子这回怕是摊上大事啰!”
坐在床边的邱弘宇也点了点头:“那丫头不是个无的放矢。
既然下血本把玄智道长拉下水,定是掌握了什么把柄。
只是一时无法确定,又怕他杀人灭口,这才玩了这么一出。”
“以她的性格,怕是不止拉了玄智道长一人。”司马行空猜测。
“还真有这可能。”邱弘宇也不否认,自己妹妹是个什么人他也清楚,轻叹道:“就不知道是谁了?!”
“天山,京城(忠信门),山东(八卦门)和游龙岛,那几位想是赶不过来的。
而今在江湖既有权威,又闲着紧,还有兴趣陪着她胡闹的怕是只有那一位了。”
司马行空掰着手指头数道。
“不是吧!”邱弘宇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我估摸着,那丫头就算现在不在那位身边,后天也必定是要跟他着过去的。”
邱弘宇闷闷道:“藏了这些年,不藏了?”
“许是憋坏了!?”司马行空闲闲道,随后又打趣:“保不齐,那丫头还想用那位做饵钓鱼呢!”
邱弘宇顿觉头大如斗,闷闷的转身上床睡去。
司马行空颇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一记掌风熄灭了烛火。
……
另一边的厢房里,陈子逸、郝邵阳兄弟二人回屋后并未急着歇息。
打进屋起,郝邵阳就想着,怎么跟表兄说,自己对杜家与闲月庄约战这事的疑惑。
盘算着,明日寻到杜叔叔后的说词,还有后日的应对之策。
屡顺了思绪,想好了说词,郝邵阳正打算开口。
抬眼却瞥见表兄单手支额,垂眸静坐,思绪却不知飘去何处。
郝邵阳阖了阖唇,思量再三,终未出一言,无自坐下斟了碗茶。
陈子逸的思绪,的确飘得有些远了。
期初,他思索的也是杜家与闲月庄的事,只是想着想着,就想到父母身上。
若是以前,这样事只需父亲一句话,莫说是一个闲月庄,就是十个,也不会闹到这般动静。
不知从何时起,父母对杜叔叔的态度,就有些不一样了。
似乎,似乎是从母亲病愈后,双亲对杜叔叔的态度就变了。
虽然年节礼物不曾断,可却不像往年那般上心,多少有点敷衍。
家中气氛也有些异样,说不出哪里不同,可总给人不舒服的感觉。
所以近这一年,他大半都在外头,只有年节及双亲的生辰之日才会归家。
而随着他在家的时日越来越少,他与父母间的关系,也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倒不是他们待他有何不同,每每归家一如往昔般嘘寒问暖。
可不经意的抬眼,却总能看到他们眼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他莫名的感到些堵心。
从那时起,他渐渐的变得有些怕回家。
可在外久了,想的最多的,还是家和家中的人。
许久,陈子逸才总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转身倒茶的时候,看到郝邵阳还端坐在那,诧异道:“你还没睡呀?”
“哦,晚上吃多些撑着了,想喝点茶消消食再睡。”
郝邵阳本想跟他提杜家和闲月庄的事,可他神色似有些不好,当即便找了个借口。
“别喝浓茶,喝浓了夜里睡不好。”
看不到他茶碗里的汤色,陈子逸只好心提了句。随后又道:“你晚上睡床还是睡榻?”
“榻吧!”
“嗯,那早些歇了吧啊,也不早了!”说罢,陈子逸起身往里屋去。
他将到床边时,郝邵阳忍不住问道:“明儿,我们去找杜叔叔吧!”
“嗯。”陈子逸没回头,只顿了顿,应了声。
郝邵阳长舒了口气,只是攒了一肚子的话,就这么憋回去,实在是觉得堵的慌。
猛灌了两大口茶水,方起身吹灭了烛火。
与此同时,住在二人对面的张旭,也是辗转反彻。
时至今日,张旭已确定,那位已入了旁人设的局,而这也是令他为难之处。
于情,他们虽为父子,却无半点情感牵绊。
而生母身故之疑,更令他心生不满。
所以在此事上,虽不说幸灾乐祸,倒也乐见其成。
但于理,他毕竟是他的生身之父,明知前方是陷阱,却不加以阻拦,有悖道义。
可若让他就这么轻易躲过,张旭又实在不甘心。
情与理,私心与道义,犹如两股势力,在他脑中胶着不下,令他烦扰不已。
他这厢百般为难,却独独忘了,事情发展至此,杜荣生已是骑虎难下。
几人中睡的最安稳的,莫过于邢云、叶少华兄弟二人。
二人与杜荣生无旧,又不详知其间内情,回房洗漱后就各自歇下,一觉天亮。
与邱弘宇的糟心,郝邵阳的担心,和张旭的烦心不同。
在另一间客栈内的杜荣生,此时却是头痛不已。
起初,事情发展的确是按他设想来的,虽说多了几个人,倒也不妨碍他后续的动作。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人竟能将玄智请下山。
这样一来,他前期所有的部署全被打乱了,事情似乎也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而令他头痛的还不止这一件。
下帖那日起,他就命家中护卫前来。
数日后,家中回信,已命三对人马共计二十七人分三路前往休宁。
而熊进刚、虎正国和鲍兆兴兄弟三人已先行前往。
可时至今日,除了熊家弟兄三人,他就没看到过其他人。
去信询问,回信告知,三队人马早已出发。
以他们出发的时间,算上路程,就是走也走到了,更别提他们是骑马而来的。
显然,他们在来的途中被人截住了。
什么人有那么大的手笔?能做到如此悄无声息?又是何目的?
想来想去,杜荣生能想到的,便是那群神秘的黑衣人。
就不知,他们与请玄智下山的是不是同一伙人。
若是,他们这般行事,是为了帮闲月庄?
那么他们与闲月庄又有何关系?
若不是,他们又会是谁?
这诸多的谜题,犹如一张巨网,将他死死的困住,动弹不得,忧烦至极。
而被杜荣生“惦念”的某人,此刻正躺在新租小院屋内的罗汉榻上,看着兄长寄来的书信,嗑着瓜子,好不悠闲。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