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智语重心长道:“贫道与南檀越此番,虽是来做见证的。
但更希望二位,能将误会开解,莫再起纷争。”
“杜某也是这意思。”杜荣生起身表态,而后又道:
“只是在此之前,杜某有一事相慧夫人请教,望夫人实言告知。”
“请讲。”慧夫人的语气冷硬依旧,礼数倒还算周全。
“杜某知晓,发英雄贴之事过于莽撞,夫人气恼归气恼,不该将杜某的护院家丁全都掳走。
望夫人看在道长与南门主面上,将他们放归。”
杜荣生这边义正言辞,慧夫人等人却已火冒三丈。
初闻此事的玄智等人也感诧异,但隐隐感觉此事,应与闲月庄无关。
慧夫人起身怒道:“笑话,我庄中加足了尚不足四十人。
自你下帖子之日起便紧闭庄门,何时掳过你的人。”
“就是,据在下所知,自我庄闭庄之日起,杜庄主就一直派人在歪头盯着。
我且问问杜庄主,我庄中何人出的门?何时掳的人?”宝月楼掌柜宮长生亦出言讥讽。
“这……”
这次发难,本是杜荣生在见到南天啸后,临时起的意,原意是要逼出掳人之人。
一则找到被掳之人,二来将自己姿态放低,为稍后只是做铺垫。
只是二人所言皆是实情,他不免有些语塞。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火药味颇重的气氛。
循声望去,说话的,是坐在邱弘宇和司马行空中间的欧阳祺。
只见她缓缓起身,朱唇轻启:“人,是我掳的。”
轻飘飘的几个字,除了南天啸那拨人外,在场的人都蒙了。
闲月庄中众人先前以为,杜荣生所言不过是做局诬陷他们,没成想还真有事。
杜荣生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她所以。
以前就听说此女行事异于常人,今儿算是亲眼是得见了。
陈子逸和郝邵阳却傻了,二人虽怀疑过她,却没想到真是她。
最不可思议的是,她竟还当众认下了,看着她那副面额无愧色的摸样。
二人实在好奇,她要怎么样后收场。
张旭和邢云、叶少华虽都觉得有些诧异,但想想欧阳祺以往的行事做派,倒也不觉多意外。
静虚、静林、静义三人面面相觑,心道:“师伯说的还这不错。”
玄智看着那一脸灿晓得女子,不禁感叹,这张欠揍的笑脸,跟妙大圣手真是一般无二。
明明干的是坏事,却偏偏笑得那般真诚。
看着气人,可此情此景,却让他生出几分亲切感。
心下决定,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保下那丫头。
毕竟,江湖也许久不曾出现这般鲜活的面孔了。
可惜他未及出声,一个女声再次响起:“杜庄主莫恼,在下想问问杜庄主。
庄主下帖约战闲月庄之事,可曾告知休宁本地官府?”
欧阳祺温言笑语好似闲叙,杜荣生火冒三丈,煞是恼怒:“此事与官府何干?”
闲月庄众人亦不解。
玄智等人却一下明白了。
欧阳祺朗声道:“本朝自太祖建锦衣卫后,而今又多了个广东。
这两家干的,都是上督查百官下监管百姓的活计,对武林亦颇多之约。”顿了顿唤道:“张庄主。”
“欧阳姑娘,何事?”被点了名的张旭,不得不站起身来。
“敢问张庄主,当初约我司马大哥一战时,可是提前三月告知了当地府衙?”
“不错。”
“多谢张庄主告知,张庄主请坐。”
而后欧阳祺又道:“杜庄主可听清了,张庄主身为武林中人,尚且得按规矩办事情。
杜庄主却是不告而战,还约了我等前来观战,杜庄主真当那两家是瞎子聋子不成。
此事一旦闹开,在座的,怕是谁都免不得一场牢狱。
真到了那地界,大伙面子就都不好看了。
所以在下私下扣下杜庄主的护院家丁,并请玄智道长与南叔叔来此,为你两家纷争作见证。
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便好,何必打打杀杀,惹官家忌讳呢。
杜庄主放心,此间事了,在下一定一根头发丝不少的,将人送还。”
“姑娘说的倒是有理,只是行事过于小人,与这名门正派身份,实不相称。”
纵欧阳琪所言不假,但杜荣生心火依旧难消,不由得出言讥讽。
“杜庄主又误会了不是。”回座的欧阳祺不恼不怒,不慌不忙,言笑晏晏:
“我天心门正确的叫法,应该是天诀门。
也是宋时世人口中的天魔教。
当然这是外人对本门的误解,不过本门的开山祖师爷的确是人称‘七魔剑君’的李一凡。
正因为世人的误解,祖师爷开山门后就订了门规。
本门心法之授一人,不收二徒,门中弟子除欺师灭祖外,诸事可随心而为。
所以我华爷爷出道之初才有了‘邪剑客’之称。
至于我妙爷爷,杜庄主难道不知,他老人家出道之时,人送绰号‘笑阎罗’!?
因此在下无论从哪一边论,都担不起‘名门正派’这四字。
不过杜庄主放心,在下纵然不是正派名门出身,但说出的话还是算数的。
毕竟还有这么多武林同道作证呢。”
杜荣生是万分无语。
欧阳祺这是明着告诉他,自己不是名门正派,别拿名门正派的规矩,往她身上套。
早知道此女性情散淡不拘,不想她自曝家丑,报得这般顺溜,没一丝担忧。
陈子逸,张旭与郝邵阳三人,却是惊错不已,欧阳祺所说的一切,三人都是第一次听说。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天心门就是武林密档里消失多年,宋时被称为天魔教的天诀门。
密档中,对天诀门的着墨不多,因为书里天诀门只传了两代。
但对“七魔剑君”李一凡,却是极尽详细。
“天若绝我,我便与天诀;地若绝我,我便与地诀;天地若绝我,我必与天地决。物不仁,我必除之,灭之。”
据说天诀门的来历,就是因李一帆的这一番话。
也因为这番话,当时的武林正道,就将李一凡所建的天诀门称为魔教。
虽说是魔教,但天诀门并未做过什么大恶之事。
只是李一凡性情太过落拓不拘,行事又尽凭自己喜好,全然不顾江湖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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