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是我动的手?”
“没有,没有,就这么一问,老伯莫多心。”欧阳祺故作心虚的语态,倒激起了杜荣生兴致。
“老夫就算有心,也没那么长的手。不过我倒是早就知道,她那胎纵然怀得住,却未必生得下来。”
杜荣生的前半段的话,让陈氏夫妇和陈子逸、郝邵阳二人舒了口气。
可后半段却让四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什么叫“纵然怀得住,却未必生得下来”?
“这话怎么说?”欧阳祺笑了笑,似有些好奇。
“郝慧娘成婚两栽,却流过三胎。”
“妇人坐不住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欧阳祺淡淡一笑。
“可在随后的两年,陈家都在没传出过喜讯,而陈允中倒是服起了避子药。”
“两年流了三胎必是伤了根本,调养之事又非一两日之功。
作为夫婿心疼妻子,未免再次意外,服用避子药也在情理中。”
自家内帷之事,让人拿出来谈论。
陈允中和郝慧娘夫妻是又羞又恼,欲出言制止,可又想知道当年的真想,只得先咬牙压下。
只是杜荣生暗中窥探,令夫妻二人膈应不已。
而他目前的状态,也让二人迷惑。
只见他双目微开,似睡非醒,却又侃侃而谈。
而所谈之事,即便是常人,也不会在这大厅观众之下,对一陌生人尽数倾吐。
何况杜荣生这般,商场打滚多年的老江湖。
而在场众人的表现也有些异常。
这样的话题,若搁往常,玄智道长和南天啸都会出言制止。
纵不制止,以邱弘宇等人的修养也该离去,像这样情形的实在罕见。
便向张旭打听。
张旭这回到没再避着,只是略过前情。
只说了杜荣生与闲月庄的恩怨,以及双方的争执,和欧阳祺提的建议。
夫妻二人这才明白,只是明白归明白,心里却是极不认同的。
一个姑娘家,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人谈论他人私隐,脸上竟没有一丝愧疚和不安。
这让夫妇二人怎么看怎么变扭,何况她们谈论的还自家之事。
“聊兴”正浓的二人,可没心思顾及旁人:。
杜荣生:“就算你说的都在理,那你可知,陈允中在服用避子药的同时还寻找着一样东西?”
“什么?”
陈氏夫妇此刻脸“噌”得一下红。
“烈焰果。”
烈焰果?那是怎么?!
张旭与陈子逸、郝邵阳等年轻的一代皆不熟.
邢云却似乎想起来什么,只是一时无法确定。
玄智和南天啸却实打实的知道,那是助兴之物。
烈焰果,长于滇西南终年不化雪的山崖中,十年成株,十年结果,每株只得三果。
烈焰果果形如绿豆般大小,其色如火,性辛热,微毒,味甘辛。
烈焰果是春药“春日醉”主要配方。
这是南天啸知道,但他不知道的是,烈焰果还有活血通络和解毒的功效。
南天啸不知,玄智却清楚,欧阳祺和邱弘宇自然也不会不晓得。
不仅晓得,兄妹二人还从中找到了,他们解不开谜题,相视一眼,心下了然。
这厢,兄妹二人达成了共识。
那边,陈氏夫妇还支着耳朵,等着下文。
可惜欧阳祺未能如他们所愿,“老伯,你困了,睡得很沉。”
“是,我困了,睡得很沉。”随着杜荣生的陈述,他垂下来眼眸,不多会就发出了轻鼾。
这一幕令陈氏夫妇错愕不已,控心术竟这般厉害!
只是这事事关自己,欧阳祺不曾问过他们,就擅自结束了谈话,这令夫妇二人心中很不舒坦。
左右脸丢都丢了,总得给他们个答复不是。
“等等。”
因不喜欧阳祺的行事做派,本不想与她过多接触的陈允中,为了自己和妻子心头那个疙瘩,还是开口了。
欧阳祺:“陈庄主有事?”
“烈焰果的事,姑娘为何不继续问下去了?”
欧阳祺笑了笑:“他非医家。”所以再问也白搭。
“那……”陈允中顿时愣住了。
“陈庄主若有什么疑问可问我兄长。”好在欧阳祺随后补了一句。
无法,陈云中只得向邱弘宇求助:“邱庄主。”
邱弘宇无奈,亲妹扔的锅他想不想接都得接着,起身:“陈庄主,尊夫人可是中了‘骨肉分’?”
邱弘宇的话让夫妇二人有些发怔,为什么是“中了”不是“中过”?
“可我吃了烈焰果了!”郝慧娘神色木然,似喃喃又似陈述。
邱弘宇叹声:“烈焰果的确是骨肉分的解药,但并不是服了烈焰果就能解骨肉分。”
这话如一道惊雷,劈开了夫妇二人心中的迷雾,也击落了二人心中最后一点希望。
“怎么会!?”郝慧娘霍然起身,满目惊骇,却是面如死灰。
陈允中也怔怔地坐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起身将妻子扶回座位上:
“不急不急,我慢慢问,我们不急啊。”
司马行空和张旭几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不禁好奇,既然是解药为又会何不能解?
安抚要妻子,陈允中再次向邱弘宇求证:“邱庄主所言属实?”
“骨肉分,子嗣绝,纵烈焰,亦难决。
这是所有学医之人入门时要背的口诀之一。”顿了顿,邱弘宇有道:“在下倒是好奇,当年是何人告诉陈庄主,烈焰果能解骨肉分的?!”
陈允中心头一滞,脊背微僵,锥心之痛伴着懊悔之情一并席卷而来。
一时竟有些经受不住,身子晃了晃,颓败的脸上满是萧瑟之意。
这事若是旁人告诉他的,或许还有些说头,可偏偏不是。
当年,诊出妻子中了“骨肉分”时大夫就说过,他若想要亲生子女,除了纳妾娶小,别无二法。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可当年他成亲不到三载,成亲当日誓言言犹在耳,他实在没法跟妻子开着口。
那段时日,他时常借着谈生意到酒楼买醉。
一日,他从邻桌几个行脚药商闲谈中,得知烈焰果能解骨肉分,便命人寻来古籍医典。
确定无误后,便命人道滇西南寻访。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杏林会有这样的话。
闭目缓了缓,陈允中:“邱庄主,可否告诉老夫,为何烈焰果既是解药,却又无法骨肉分?
还有内子体内的‘蚀骨散’又是从何而来?”
邱弘宇干咳了两声,一个劲地朝欧阳祺打眼色。
欧阳祺装楞:干嘛?
邱弘宇:这事你跟他说啊!
欧阳祺瞪眼:凭嘛?
邱弘宇想当然:人是你请来的呀!
欧阳祺:他家娘子还是你病人呢?
邱弘宇挑了挑眉:蚀骨散已解,诊金已收。言下之意,我与他们早已“钱货”两清,这是你旳事。
欧阳祺目瞪口呆:哥,你良心呢?
邱弘宇摊手:自打跟你相认以后,它就出走了。
欧阳祺一噎。
话音落了半晌,却不见人答复,陈允中抬眸。
发现红叶山庄那兄妹俩,你来我往的,不知打再打什么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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