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的空间之内，一男一女隔空相对。
男子俊美无俦，女子绝代无双。
盈盈薄光之中，相对而视的男女美如画卷。
——如果那男子额头上没有那些细密的汗珠，可能画面更加和谐一些。
“看来这万年时间，你的日子过得倒是也不算错。”
望着砂华疾步后退的脚步，衍安微微一笑，眯眼道：“已经可以自如地在我面前开玩笑了。”
砂华：“……”
目光轻轻地往地上一瞟。
他大概是近墨者黑，与那无法无天的丫头呆久了，竟然连他自己什么时候被影响了都不知道。
衍安的目光何其犀利，哪怕砂华只是轻轻一瞟便收回，仍然难逃她的眼睛。
当下，衍安的笑容，越发温柔了。
“过来。”
衍安冲不断后退的砂华招了招手。
她的手是柔软的，犹如摇曳的水草，让人心生恐惧却又躲无可躲，只能被紧紧缠住。
砂华期期艾艾地站到衍安面前来。
衍安便笑了：“砂华的意思，是我的玉儿影响了你？”
那笑容似乎带着蛊惑，让砂华忍不住沉迷。
衍安凝视着砂华，唇畔是没有温度的笑：“玉儿从小没有长辈教育，又因为经历特殊，行事手段没有经过打磨历练，恐怕是有些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了些。你行事向来缜密，这次一破出封印便被万神山那位盯上，应该便是玉儿惹得祸吧？”
那笑绽成了绚丽迷人的花朵，比曼珠沙华还要蛊惑人心，砂华只见到那粉红的唇畔几乎要贴着自己的鼻尖，吐气如兰：
“你说说玉儿是怎么给你闯祸的，我待会儿一定好好教训她。”
砂华望着近在咫尺那双暗含着鼓励的眼睛，微微张开口——
衍安的眼神越发温柔。
似春日沐浴在阳光里的水，看似透彻暖阳，实则包含了一个冬的寒！
砂华猛然打了个哆嗦。
“没有！”
他回过神，立马提高声音道：
“婉玉没有给我惹任何麻烦，都是我自己心有不甘想看看那人的实力到了何种程度！婉玉不仅没有给我惹麻烦反而给了很多帮助！”
衍安微微垂下头。
砂华的心高高提了起来。
有什么地方不对么？
该说的他都说了，难道还要借机表达一下忠臣？
砂华的心，上下争夺着。
粉红的唇畔溢开了一抹浅浅的笑意，衍安微微后退一步，与面前的男子拉开距离。
砂华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种突然袭击真是要人命啊！
衍安望着对面的男子，微笑道：
“我终于确定，你这万年是真的没有白过。”
“想这样类似见风使舵的话，要是搁在以前，打死你也说不出来的。”
砂华的眼中闪过一抹恍惚，紫色的眸子间，也是漾起来丝丝笑意。
犹如是月光下的宝石，耀眼非凡。
“这一万年时间哪里也去不了，除了睡觉，清醒的时候，便想一些事情，想得越多，便越会发现，有些东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清冷的声线微微压低，恍惚中带着点点沙哑。
衍安眼中的笑意却忽然收敛，目光望着那双眼睛，沉沉不见喜怒。
“幸苦你了。”良久，她望着他，缓声道。
砂华眼中的笑意不由自主的收起，干净的眼眶，忽然就红了一线。
如同是被上好的胭脂，在素白的绢布上勾勒了一笔。
砂华摇摇头，抬头的时候紫色的眸子中水光潋滟，他却微微笑了起来，轻声道：“比不上你。”
他只算是为防万一的后手，虽然万年时间顾忌，但真的算不上幸苦。
只有面前的女子，一直奋战在最前线，战火纷飞，神魂分散，顾忌流离……就算是他都无法想象女子那看似柔弱的肩上是如何扛起这整个天地的。
衍安忽然一笑，犹如是春风拂面，刹那间空间中沉重的气息便消散得一干二净。
“看在你这么知情识趣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你了。”
砂华：“……”
砂华悚然一惊。
原来这还是考验？
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面前的女子是心思无常，翻脸无情，但真正遇上，却是第一次。
砂华忍不住冷汗沉沉。
要不是这段时间与那个丫头混得熟了，他这次是不是还真的逃不过她一顿教训？！
一想到“教训”二字，砂华的耳边似乎便响起那三五不时响彻万山的嚎叫声。
那时候清冷的神山之上，那些嚎叫声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他常常躺在盛开的花丛间，眯着眼睛汲着花露望向那山巅之上犹如是灿灿生光的宏伟宫殿，神情惬意。
时不时见到一两个从山巅掉落的人，他还会伸手捞一把，然后趴在柔软的花瓣间，对着一张或者几张青紫交错、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假装语重心长地道“这都是为了你们好啊，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那个时候，这样的教训也的确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除了在万山之颠，她几乎从不出手。
而且她每次教训下手虽重，但因为本身法则，受伤越重的，其后得到的好处也是最大的。
若不是如此，后来的神魔大战，万山之颠的人，也不至于那般凶残。
——或许，他可以将这个遗憾补上？
砂华狠狠地摇了摇头，将这个危险的念头从脑海中甩出去。
他维持了万年的形象一朝坍塌了没事，他的性格变了也没事，但这件事绝对不能有。
衍安笑眯眯地望着砂华变化的俊脸，耐心地等到他平静了下来，方才悠悠出声道：“看在你还算识趣的份上，就送你一份礼物好了。”
砂华：“……”
他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说声谢谢？
毕竟相识这么久，他还从未收到过她的礼物呢！
而且她出手是出了名的大方，留给自己女儿的都是超神器，送给他的总不能比超神器的价值低吧？
会不会是她这具分身剩余的力量？
哪怕只是一具分身，但能够一刀碎天河，怎么也应该有一点儿本源的力量吧？
她的本源力量……
不知道能不能让他的伤势恢复？
还没等他的念头转完，衍安带笑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
“就送你一条天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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