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乞丐围楼闹出个大乌龙之后,漱风楼门前倒显得清静了些。
这倒不是说生意少了,只是门外讨要吃食的破落户见无利可图便打消了奇奇怪怪的念头。
毕竟不是每个乞丐都能像少城主似的“百万诗书腹中藏”。
掌柜的还经常拿此事夸耀,“我见到少城主第一眼便觉得他绝非是池中之鱼,这不一遇风云便化龙,难怪小时候总有算命的说我独具慧眼,我还真后悔当时没有狠下心来打赏他几两碎银子哦!”
他倒是也不避讳,死命的夸赞少城主当是是多么英俊神朗,起初听到的人唯恐祸及池鱼,便捂住耳朵只当假装听不到。
不过当了解到那位少城主听到此事只是嘻嘻一笑便了了,路过的人便像听说书一样,精彩处便大叫一声“好”字。
一个身形消瘦的少年静静地躺在漱风江前看天上的星星。
周围或隐或现的隐藏着几个没有无品无秩的隐卫,虽说无品无秩,这几个隐卫倒也不喊怨不喊累,自己还暗自较劲,虽然不能成为入戕军的一号人物,但是当个入戕老二倒也不算委屈。
这个少年便是最近名满漱风的李少城主李入戕,李入戕随手抽过身畔的野草,放在嘴里仔细咀嚼,倒还是以前略带苦涩的味道,缓缓地闭上眼睛,细细的听着大地回音,心里倒平静了许多。
这些天多为俗事烦扰,城里大大小小的事务,最近都是他在处理,心神未免不会有些疲惫。那个便宜义父到是舒舒服服地当了一个撒手掌柜。
少年没来由的咬牙切齿,连吃草都显得卖力了许多。不过虽说累,但倒是也学到了不少人情世故,以前是不落世俗的谪仙儿,现在倒真像是包罗万象的城隍庙土地爷,真可谓是来者不拒。
想着想着,少年便进入了梦乡,也不知做了什么梦,消瘦的脸显得狰狞了许多,安全什么倒是不用担心,即使这些隐卫没有察觉危险。
这些年,少年一个人也养成了孤狼的嗅觉,孤狼最擅长的便是单兵作战,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便能展露獠牙。
略显富态的李城主,远远地看着这进入梦乡的少年,行军多年养成的铁石心肠也禁不住一阵柔软。
这倒不是说舍不得,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活在仇恨当中,“老贺,你说咱们是不是对他太狠了一点,我们以前这个年纪可还在河里捉泥鳅咧”
“将军,你又开始说笑了,小主子可是他的后代,既然是他的后代,自然该与人不一样,自然需要早早地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虽说老奴我看着也不忍,但是看着小主子便想到他那段辉煌岁月。”
老仆微微地躬了一下身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呵!”
江边不知不觉地来了一阵微风,带着丝丝凉意,躺在草地地李入戕微不可察动了一下身子。
但李城主地眼神是多么犀利,故作大声地喊道,“老贺,你说这几天睡到日上三竿的日子爽不爽,真是好久没体验过了,看来以后老子可以多享受了呢!”
老贺也破天荒地玩笑了一回,”老奴也觉得应当如此!“
只听江边传来一阵牙齿碎裂的音响,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翁相视一笑,倒是有一点含饴弄孙的滋味。
“老牛,别忘了,给你们少爷拿件貂皮大袄,要是在江边生病了,你便提头来见。”老人翁边走边回头对着那个距离最近的汉子小声说道。
“是,将军,末将领命,保证不会让少爷出事!”老牛嘻嘻一笑,心里想的倒是如何在同袍面前炫耀被老将军亲自点名的殊荣咧。
老牛目送着大将军走后,悄悄地唤来附近的仆从,指挥他赶紧回去拿一件皮袄过来,虽说老牛平时是个糙汉子,但是在对待自己认可的少主时,那是一刻都不敢松懈啊。
虽然家里的那个婆娘总是在和自己闹别扭,但老牛就是一根筋,这些天看着少爷处理起大大小小的事务一丝不苟,雷厉风行。老牛心里想的是,即便是那些著名于世的能臣,少爷可能也不遑多让吧。
这倒让老牛越发的庆幸当初几乎是一意孤行的决定。
那仆从几乎是三步并作一步跑过来,快到时还差点摔了一跤,老牛刚想发作,李入戕便翻了一个身,“老牛,明天我们去重新见识一下漱风楼的掌柜吧。”
老牛恶狠狠地盯了一下那差点摔倒的仆从,然后粗声粗气地问道:“少爷,我需要带些人马吗?”
“不,只需你我二人即可。”李入戕慵懒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今晚的江边还真是好不平静。
“是,少爷,这皮袄您给披上,要不老牛明天可能没等到陪您去见那掌柜,就先被老将军拧了脑袋……”说完,接过年轻仆从手里的皮袄便往少年走去……
“行,你还真别说,今晚的江边是有些冷啊!”李入戕接过皮袄便紧紧的盖在身上,嘴里嘟囔着,“那个……他可以走了,傻站着这里也不算个事。”
老牛愣了一会儿,“小子,下次机灵点,幸亏少爷心善,要是我的话,非得打断你三条腿,还不快滚!”
年轻仆从感恩戴德地连滚带爬消失在江边,心里想着,以后是不能再碰到这府里的小祖宗,小命说不定哪天就没了。比较了一下,竟然发现老城主变得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清晨,漱风楼里迎来两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掌柜,最近可好啊,这些年可多亏了你的救济,要不然这世间可就没有我李入戕这一号人物了。”少年面带微笑地望着眼前看似畏畏缩缩的大掌柜的,旁边站着一个铁桶般的壮汉。
“少城主能来已经是令小店蓬荜生辉了,哪敢乱攀关系,是您洪福齐天,和小人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掌柜满脸褶子堆起笑意,倒是令旁边的老牛没来由的一阵恶心。
“哦,是吗?那你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何,替人造势却无所图可不是一个商人应该有的表现。”少年玩弄着手里的玉核桃,万千古玩字画,李入戕倒是独爱这一对不知年代的玩意儿。
“什么造势?小人可不知,大多都是小人喝醉了胡话,让有心人听了去,少城主,您可别往心里去。”掌柜掏出手帕轻轻地擦了擦额头的话,诚惶诚恐地说道。
“我也不和你玩这些文字游戏,你所图的,我可以回答你,我能满足你,但是我要你和这座酒楼成为我手里最坚韧的盾。”李入戕脸色突然变得郑重了。
“哦,那你能给我什么呢?我倒是想听少城主你仔细说一说。”掌柜倒是不在掩饰,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少城主的对面。
老牛提枪作势便要刺去,这些年他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尤其是在城里。
“老牛,退下,我带你来是来谈判的,可不是让你来丢老子脸的,回去自己领二十个棍,还不赶紧滚开!”少年冷静地轻声说道。
“掌柜的,我这手下不懂事,但我可以回答你,我们俩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也知道你姓甚名谁,祖籍何方。但我仍要给你一个承诺,我生你就活,我死你便亡,你可敢接着…”
掌柜沉吟片刻,他当初便是跟着眼前少年来到这座城,亲眼看到他的成长,内心也有诸多惊喜,如今既然自己已经暴露在他面前,那不妨顺水推舟,辅佐他,来完成毕生心愿。
放声大笑,“有何不敢,只希望少城主能有始有终,吴小二放出公告,说店里有重要客人,暂停一天营业,如果有人问是谁,你就说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李少城主。再借用一下您的名号,不打紧吧!”
“没事,只要不是天塌下来,我还是能顶住这城里的一片天。如此良辰,不如沏一壶老酒,庆祝一下。”
“我看您是早就打好了我那几瓶老酒的主意了,但是今天开心老夫就狠狠心就请少城主喝个痛快,您旁边的那个莽夫也一起吧!”掌柜擦了擦自己的额头。
“少年不识愁滋味,沏壶老酒便消愁。来,掌柜的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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