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莫满仓见状骂了一声撒开腿往山上奔逃。
死道友不死贫道。
跑不过战马不要紧，只要跑得比同伴快就成，抢先躲进复杂地带就有活命的机会，二十一个袭击者如同身后追来了猛虎，一个个使出吃奶的力气与同伴比拼。
小旗上了马背松了半口气，拉开距离的同时一直在不停朝后在瞄，见袭击者溃逃立马调转马头追上去。
“啊！”
“啊！”
“啊！”
很快，一声声惨叫响彻山谷。
战马能一口气冲上小高地逮野猪，说明高地附近能提供藏身的地方并不多，胡乱奔逃的袭击者被四骑从身后追上轻易眨眼间丢了性命。
莫满仓和同伴距离四骑最远因而最先跑到南侧的坡地，利用对方追击同伴的机会藏身在一处有些陡峭的斜坡草丛里，同伴们的惨叫声不断传来，两人看到对方的脸色一片惨白，额头上布满出了细密的冷汗。
“别动。等一会天黑了躲进山里就没事。”
在余晖没入天际的那一刻，四骑劈杀了十二三人，余者全都躲进了小高地茂密的树丛中，小旗命三人留在原地警戒，掏出号子让他们与大营联络，自己朝骑马逃跑的角色追去。
魏家湾一带是平地，因此派出来警戒的全是骑军，最远的距离营地有两三里地，相距打猎者也是差不多的距离。
号子声一长一短，警戒的骑军知道刚才跑过去的同伴遇到了小股袭击，瞬间两个总旗队朝谢家后山方向冲去，另外还有赶回大营禀报的哨探。
听着暴风骤雨般奔驰而来的马蹄声，莫满仓悔青了肝肠，明白这回自己凶多吉少，只盼天色快快变黑。
“出来吧，跑不了的。否则一会大军派步卒搜山，抓住插杆子。”
派骑军搜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已经战死了一个同伴带队的百户并不想再次造成无谓的伤亡，因此封住高地后命儿郎喊话，威逼躲藏者跑出来投降。
“出来吧。这点地儿五百个弟兄过来能把耗子洞也给掏咯，一会插杆子没准能死上一夜，够难罪的。”
喊了两遍见没有动静，知道袭击者心存侥幸，都在等天黑开溜的机会，带队百户命大嗓门再次威胁。
一盏茶工夫，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共四个袭击者丢了兵器从树丛里爬出来投降。
此刻，骑军已经开始点起火把。
“老大。怎么办？”大颗大颗的冷汗从这角色的额头滴落。
“别出声。”
莫满仓狠狠瞪了同伴一眼，他明白，自己两人手上有血债，出去必定死路一条。
阎应元派了两百骑军、一千步卒赶过来增援、搜山，靳胜武得报后亲自带了亲卫赶到谢家后山现场指挥搜寻，下令一个偷袭者也不能放过。
二十一个袭击者，杀死十四人、六人投降、一人骑马逃跑，小旗最终没有赶上先行一步的逃跑者，被对方跑回了武昌。
靳胜武在现场问了个七七八八，带回大营后与吕大器、阎应元一起继续详加审问，才知道是郝效忠那厮出的主意，至于有没有别人参与，莫满仓自己也不清楚。
事情很快搞清楚了，应该是郝效忠私下里的行动，但是，这厮怎么仅仅只派二十一个兵卒前来偷马，靳胜武、吕大器和阎应元都有些想不明白。
因为打猎战死一人、丢失一匹口外战马，这是严重违反军纪的行为，靳胜武一人扛了下来，不想把好心的富承祚给牵连进去，领有监军责任的阎应元把事发经过如实向刘亘发文禀报，富承祚也跑不掉，毕竟出事的是他的亲卫。
这回吕大器出面了，说也算是歪打正着，不然要是让莫满仓等人等到半夜三更或者黎明时分找到空子动手，难说会不会惹出更大的乱子。
靳胜武是主将，阎应元也不是不懂得变通的人物，因此让吕阁老在公文后为这次事件背书，算是给靳胜武和和富承祚求个情。
自己的事好办，如何与左良玉部协调处理这事，三人商讨了一阵达成一致意见。
既然已经抓获了就不能随意杀人，毕竟左良玉不知道这事，在他的地盘杀人有挑衅、羞辱的嫌疑，会让左良玉下不了台，就把难题抛给他去。
第二天一早，一艘快船捆着六个五花大绑的角色顺流而下朝武昌府而去，武昌码头的守将见到赣南旗号的船只返回有些惊讶，等见到被押上岸的莫满仓六人，顿时明白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这家伙也算机灵，吩咐来人把莫满仓等人押回船舱，自己骑上马赶去巡抚衙门禀报。
事情首先被左梦庚得知，他让人立马去找郝效忠赶过来负荆请罪，对他如此这般交代了一通，随后带他去求见左良玉。
看到郝效忠光着膀子跪在台阶下请罪，左良玉什么都明白了，即便这厮与卢光祖看不对眼私下械斗，也不至于诚惶诚恐跑过来请罪。
“惹了什么事？”左良玉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刚才明白了里面的利害关系，郝效忠只是一个劲磕头不敢回话，见郝效忠磕破头皮开始流血，左梦庚上前劝解：
“父帅。郝效忠为了给咱们搞一批战马，派了二十个儿郎去摸靳胜武的营盘，哪知道被他们发现了只逃回来一人，带回来一匹口外战马，活捉的六个儿郎已经被赣南方面送到了码头，等候父帅发落。”
“。”
左良玉一把抓起案桌上的马鞭大步走出来对着郝效忠劈头盖脸抽去，边抽边喝骂：“简直混账。那刘本源占据吉安府、岳州府进可攻退可守，九江的袁继咸一直在试图拉拢赣南防备咱们，你是蠢猪啊，这个节骨眼上去得罪人家。”
郝效忠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虽然背上被鞭子抽出血痕火辣辣生疼，但他知道，自己这条小民算是保住了。
“父帅息怒。效忠也是一片好心，这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即便杀人也没用，好在只有二十来个儿郎前去，解释一下也就过去了。”
“混账。你倒是把那些口外战马给老子顺出来，儿郎们几乎全陷了进去，丢脸啊。”
左良玉越说越气一脚把郝效忠踹倒在地，左梦庚知道老爹气消得差不多了，命亲卫把郝效忠扶去偏房上药，父子俩去签押房商议对策。
莫满仓是郝效忠营头里小有名气的角色，郝效忠想保他，左梦庚说这事影响大幸亏派去的人不多，你自己的人头保住就不错啦。
对于抢了马跑回来的英雄，左良玉自然不会打压儿郎们的士气，吩咐那角色升任百户，赐银百两。
还得派人去与吕大器、靳胜武他们交涉，想来想去卢光祖办事让人放心，命他带五十骑赶去汉南，同时带上七颗血淋淋的人头。
六颗人头一看挤进来一个陌生角色，寻思着谁这般倒霉，和自己一样被砍了脑袋。
砍头前卢光祖和监军御史黄澍一同上船审问，问明白事情的经过，得知对方只有五骑，第一个发现的角色竟然还敢赤手空拳冲上来搏斗、为同伴创造逃离的机会，两人震惊不已。
黄澍赶回去禀报，左良玉得知后叹口气没说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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