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明白这几乎是刘亘一个人的功劳,如今加入了吕大器和路振飞两人,还有定王永王这两个崇祯皇帝的血胤,哪天登高一呼必定从者如云。
先到先得,此时加入还不算晚,钱谦益立刻拿定了主意。
钱谦益明白,自己可是被崇祯皇帝削籍遣送还乡的罪臣,又在应天府做了弘光朝的礼部尚书,这都是小监国所忌讳的事,想要在光复朝有所作为,光凭刘亘和路振飞的举荐可不成,得拿出点干货来。
他没有立刻赶去潜龙坡拜见朱慈炯、朱慈照,而是洋洋洒洒写了近万字的奏表,先是夸崇祯皇帝和周皇后、接着夸小监国,最后为自己辩解一番,末了义愤填膺表示自己要站出来揭露朱由崧在应天府的荒淫事、马士英的奸相面孔。
一句话,就是要搞臭弘光帝和马士英,为小监国树立正统、英明神武的正面形象。
官场老油条个个都是老狐狸,果然,潜龙坡的朱慈炯兄弟读了钱谦益的奏表动了心,吩咐路振飞陪着钱谦益前去潜龙坡叩见。
这就是接纳的意思,钱谦益心里那个得意。
不过在叩见朱慈炯兄弟的时候,钱谦益口口声声罪臣,说自己糊涂,不知道两位殿下逃脱贼手、龙归大海,以至于上了马士英的贼船,表示愿意戴罪立功。
朱慈炯对钱谦益的态度很是满意,当场封他为礼部尚书,不过没有阁老的头衔,毕竟投错了人,得拿出功劳来。
钱谦益当即奏报,说自己不明就里、来得匆忙,家人都在常熟呢,一旦站出来揭露马士英肯定会下毒手,肯请监国殿下给自己一点时间,安顿好家人再采取行动。
这是人之常情,朱慈炯准了。
刘亘和路振飞都没想到钱谦益竟然会来这一手,暗暗夸他做得高明,不过也因此没想到把钱清扬的父母接过来。
钱谦益还有另外一层顾虑,自己花了大半辈子搜集的古籍孤本和书画可都在应天府别院和常熟HONG豆山庄存放着,一旦与马士英翻脸,抄家是可以想象的事,到了那局面,钱谦益可就成了两袖清风的穷光蛋咯。
消息传到赣州府老杨那儿,这角色傻眼了。
赣南目前以军事为主钱魁首的礼部就他一个光杆司令,上不上值自己说了算,可以整天泡在潜龙坡学堂授课,做个山长式的逍遥人物。
钱谦益可是探花郎出身、翰林院里面的明星人物,万历爷、泰昌爷、天启爷和崇祯爷四朝老资格的经筳讲官,虽然深居大内的万历皇帝一堂课都没去听过,可资历摆在那儿,不是小字辈的杨庭麟能够抗衡的。
老杨秉烛自省,觉得前一段时间自己做的有些过了,人家路阁老一周才跑一趟学堂,自己三天两头泡在潜龙坡,能不受猜忌嘛。
杨庭麟明白自己的优势所在,眼下赣南帮势大根深,得低调行事。
钱谦益逃出应天府,被封礼部尚书的消息第一时间被送到了吕大器那儿,吕阁路看了简直气歪鼻子,心想杨庭麟、刘亘、路振飞这三个角色太不要脸了,仗着近水楼台先得月,频频拍小监国的马屁、往他身边塞人。
老夫不是好欺负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吕大器当即给小监国朱慈炯上奏,举荐崇祯皇帝亲口夸奖、亲自定为状元郎的武进人杨廷鉴。
这位武进小杨如今的日子很不好过。
虽然在顺天府逃得快,可是马士英定了个规矩,凡是从顺天府南逃的官员一概不用,理由是他们理当与崇祯皇帝和周皇后共赴国难,岂可苟延偷生。
史可法觉得京城陷落这个责任大家都有份,对于南逃官员应当量才录用,马士英把他的奏表扔在一旁置之不理。
也不是绝对不用,悍将高杰就向朝廷举荐了金光辰、吴生生、熊开元等人形成了小小的高系圈子。
不过杨廷鉴不行,他是东林党大佬孙慎行的入室弟子,孙慎行也是武进人,属于马士英最忌惮的那一类人物,小杨打着癸未科状元郎的旗号去应天府吏部候缺,可是没人理睬,最后不得不灰溜溜回到武进从事公益事业。
但他有个好同年,与吕潜吕孔昭,光复朝排名第三位、德高望重的吕大器的儿子同科进士及第。
杨廷鉴没有在顺天府殉国,说实话也在朱慈炯兄弟鄙视的行列中,但吕大器的面子不能不给,朱慈炯回信,称可以接纳。
小杨状元郎接了吕大器的亲笔邀请函稀里糊涂跑到岳州,听了一番云里雾里的话语,再有吕孔昭陪同再次稀里糊涂赶往赣州,等见到监国朱慈炯,才明白自己来了咸鱼翻身的机会。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不满全部发泄出来,其状远非痛哭流涕所能形容。
状元郎是什么?
人精中的精人啊!
杨状元嚎啕大哭时也不忘偷偷瞄朱慈炯兄弟俩一眼,见对方似乎反应平平明白情况不太妙,脑筋一转明白了问题之所在。
哭停后他开始解释,说自己得知皇爷殉国的那一刻觉得天崩地裂也不想活了,于是开始写遗书,写着写着觉得不对劲,自己不应该这般做法。
得留着有用之身逃去南方,忍辱负重为重整大明、消灭贼军和鞑子出力,这才对得起皇爷对自己的大恩大德。
杨状元郎把自己怕死说成忍辱负重,朱慈炯兄弟俩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当即封为翰林院从五品的侍讲学士,正儿八经当起了日讲官。
名正言顺天天陪伴朱慈炯兄弟俩,这可是钱探花和杨翰林都不曾谋到的肥差美缺,消息传开众人羡慕嫉妒恨,暗骂吕大器老狐狸一个,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大伙在那忙里忙外,竟然被吕俨若轻轻松松化解,不得不服。
有了钱谦益在那掌舵刘亘已经顾不上这些,一门心思扑在练兵上。
张广才和江容九的骡子军已经成军,本来还缺两千余头骡子,搞定四部峒贼后他们捐献了一批,总算凑满了五千整数。
整训骡子军需要很大的场地,刘亘把魏国公徐允爵送的九江那个田庄置换到了峡江县的
沙坊镇,正好紧挨着吉安府吉水县的最北端。
赣江两岸是江西的粮仓,那块田地的边上就是王庄,张广才的骡子自然不会去踩踏自家的庄稼,连田地带青苗,全成了张广才部的军需。
南昌城里的藩王一听跳了起来。
他也知道大军不好惹,于是派人去请不惧怕赣南大军的猛将兄刘天驷,一码归一码,这种事刘天驷哪敢掺和,推了送上来的黄金落荒而逃。
再去找巡抚旷昭和总督袁继咸告状,两人均表示会与赣南巡抚刘亘交涉,但刘亘麾下降兵降将众多,这事恐怕不太好处置,那个惹是生非的张广才不就是献贼部的悍将么,没有动刀子杀人已经算给面子啦。
王爷,您就忍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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