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克德浑亲自指挥应天府北撤大军布下伏击准备狠狠咬明军一口,最先倒霉的当然是前锋将班小超部。
自从在兴国州投降明军之后,班志富部不仅在管理方面照搬赣州系那一套,日常操练也在模仿赣州明军,第一件就是每天跑操五里地。
不过,降军毕竟是降军,粮秣、饷银、辎重方面的供应是无法与赣南嫡系并肩的,更别要说友军还是嫡系中的嫡系,这是普遍存在的现实,即便刘亘竭力试图平衡这种供应也无济于事,降军自然有降军的觉悟没人在这方面鼓噪。
刘亘的中营亲卫日常训练时一次跑操十里地、早晚各一次,这需要兵将用时日积累储备体能才跑得起来,还得保证粮秣充足,因此,即便是斑鸠铳队的战兵也比身旁的友军跑得轻松跑得快。
在鞑子最先赶到的前锋游骑杀到落后的一千五百余班小超部溃军的时候,斑鸠铳队已经与他们的前队并驾齐驱了。
路泽浓身边有两百亲卫骑军,但他没有轻易反身去拦截冲上来的鞑子前锋,而是护着斑鸠铳队的侧翼与他们一起撤退,即便听到落后溃军嘶声裂肺、哭爹喊娘的哭叫声也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鞑子的前锋杀了一会就知道不对劲儿了,眼前哭爹喊娘死命奔逃的角色大都是关外口音,明白应该是明军湖北战役的俘虏很想抓几个问问军情,可身后铺天盖地奔涌而来的大军容不得他们迟疑,只得纵马奔驰。
即便有些前军收刀没有继续砍杀溃兵,可是呼啸而来的铁骑很快把落后的明军踩踏成了肉泥。
奔逃到渡口的明军见到宋奎光部已经筑起了大车、辎重矮墙忙不迭继续往西绕过去,宋奎光站在矮墙上不停大声吆喝,呼喊儿郎们加快步伐逃命。
为了掩护明军躲进矮墙他下令弓箭队一律站上矮墙弯弓搭箭,试图拦截逼近的鞑子骑军,哪知道敌军根本不在乎伤亡,冒着箭雨照样往里侧冲击。
“快。弓箭手下去掩护,斑鸠铳直接爬上来。”
班小超部成群结队落在后面的明军被鞑子铁骑吞没宋奎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见弓箭队无法逼迫鞑子立刻招呼奔逃在里侧的斑鸠铳手爬上来轰击。
一个、两个、三个…………
陆续有跑在前面比较机灵的斑鸠铳手溜过队列缝隙冲到宋奎光跟前爬上矮墙,后面的斑鸠铳手见了一窝蜂涌过来,眨眼间把宋奎光前面的大枪兵队列冲垮了一片。
但是,轰击斑鸠铳可不像抬手弯弓搭箭那般简单,就在斑鸠铳手们手忙脚乱填充火药铅子的当口,鞑子的马队直愣愣扑了上来,根本不给明军半点喘息的余地。
“杀!”
“杀!”
根本来不及再次整队,随着宋奎光挥舞令旗喝令矮墙前的一千大枪兵主动上前拼杀,明知此战有去无回的明军一个个声嘶力竭叫喊着小跑步上前挺枪扎刺。
鞑子前锋锋锐马不停蹄突入大枪阵与明军展开混战,呼喝声、惨叫声、哀鸣声与腾起的烟尘混杂在一起,激战双方不管不顾的拼杀瞬间令得战兵伤亡遍地。
这种相持的战况仅仅维持了片刻,后面的鞑子马队见前队冲攻击受挫立马偏转攻击方向,仗着人多势众朝两侧冲击,试图从东西两个方向冲击渡口。
“杀!”
“杀啊。”
见情势危急路泽浓和班小超带领身旁的儿郎反身拦截,这会儿他们前后的明军已经快要拥挤在一起,事实上鞑子的战马也跑不起来,双方在矮墙附近展开惨烈的搏杀。
鞑子的前锋将乃是济席哈。
这厮在勒克德浑精心埋伏的龙王山战役中打得憋屈,待大军撤过大江眼见勒克德浑极有可能把自己推出去背黑锅,因此军议时主帅还没有开口他就跳出来请战,拔刀割破面皮誓言与明军血战到底。
勒克德浑一拳砸在案桌上恶狠狠瞪着济席哈,帐内的气氛一时间几乎凝固了,兔死狐悲,几个与济席哈关系较好军将见状不妙赶紧出列跪下为他求情,其余军将看了顺势一同作保,总算保下了脑袋。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勒克德浑喝令左右把济席哈推出去重打三十军棍,至于没有下令鞑子惯用的抽鞭子只是为了让那角色能够骑上马背冲锋陷阵,为自己杀出一个体面。
这最后一战事关大伙荣辱,济席哈若是屁股开花临战时的威力必然要打不少折扣,巩阿岱看了博洛一眼示意他出声,博洛不动声色暗暗摇摇头,
济席哈老老实实去帐外领了三十军棍,行刑的军校都是个中老手,明白这厮还要去拼命因此尽管把他的屁股打得噼啪响,满目一片通红确是连皮肉也没有伤到。
别以为得了便宜,此战若再次失利,下回可就是雪亮的钢刀挥舞流血五步。
济席哈谢过行刑军校走回大帐向勒克德浑请命,领了三千骑军充任突袭明军的敢死队,其中两千战兵为关外二鞑子、一千真鞑子。
即便是与明军决战,统帅、将领对真鞑子的使用依旧慎之又慎,济席哈明白两千二鞑子可以消耗掉,可真鞑子的战损若是超过半数,就算打赢这一仗自己仍旧免不了一死。
路泽浓等明军背水一战,攻击的济席哈何尝不是如此。
相比明军他更没有退路,济席哈不按常规出牌把一千真鞑子分为前后两队,希望用真鞑子凶狠彪悍、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垮命明军,再有后队的真鞑子驱使中军冲上去混战,彻底解决鲁莽登上北岸的明军。
爬上矮墙的斑鸠铳手在友军大枪兵血肉之躯的掩护下赶忙填装火药铅子,随即朝稍远处奔涌而来的鞑子骑军轰击,哪知道敌军根本不顾这一切,驱马举着战刀从四面八方朝明军滩头死命冲击。
北岸的三部明军全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兵,人人仗打到这份上明白再后退一步只会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即便侥幸能够冲上江边的船只事后依旧逃不过伸头一刀。
一样的没有活路,还不如战死在江堤给家眷留些个希望,这一点在赣南明军中表现得非常明显,随着路泽浓一声令下,奔逃到矮墙左近的明军纷纷反身与鞑子混战。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冲入明军的鞑子四面八方都是人影战马被团团围住根本跑步起来,只得拼命在马上挥舞战刀左右砍杀,同时催动马匹试图让牠跑起来。
明军大枪手只顾对准鞑子的腰眼处狠狠扎刺,刀盾手有的砍马腿、有的砍鞑子腿脚,少数混在乱阵中的无法施展的斑鸠铳手反手举着铳管一个劲砸鞑子战马的马头,生死存亡之际明军人人搏命几乎没有格挡、躲闪的角色。
饶是如此,趁着明军斑鸠铳队还没有排列好阵型轮番轰击,在前锋后面亲自压阵的勒克德浑举起令旗喝令左右军将轮番上前冲击,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希冀一举把明军赶下大江喂鱼虾。
除了被矮墙上的斑鸠铳轰倒在地的角色,横冲直撞的战马在各自为战的明军中趟开一条条血路,要不是有宋奎光仓促准备的矮墙作为最后的依托死战不退,在勒克德浑不要命的冲击下北岸明军难逃全军覆没的命运。喜欢明末小秀才请大家收藏:(bxwx66.com)明末小秀才笔趣阁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