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在山口外徘徊的鞑子游骑看到一队队铠甲鲜明、军容森严的明军开出山口赶忙跑回去禀报，整装待发的鳌拜当即领军出营应战，豪格与左右军将带着五千骑跟随压阵，为了避嫌两军保持着一里多地的距离。
明军出战的只有六千战兵，先锋将挂的是李字大旗，大军走出两里地左右开始摆阵，靳胜武率各营军将在山头注视战场，他的侧后摆着一面大钟，一旦明军交战失利、支持不住则鸣金收兵。
靳胜武在挑战书上写明，一方鸣金收兵则两军脱离接触，先鸣金者输。
这里有个问题，鞑子若是作战不利调转马头即可脱离战场，可明军大部分是步卒，面对凶悍的鞑子骑军想逃回来恐怕没那么容易，靳胜武为啥要多此一举？
他着眼的并不单单是眼前的这场战斗，而是想要顺利夺取整个陕西。
此次进攻陕西西有张献忠部牵制何洛会、东面十万明军大军大举压进，想要夺取富饶的陕南并不困难，靳胜武自信付出一些代价能够办得到。
但是，明军普遍缺乏战马只能以步战为主，若豪格与何洛会率部退到陕北与明军游斗，鞑子骑军能够日行二百里四处出击令得明军防不胜防，对于靳胜武来说这仗就难打了。
朝廷粮秣紧张若靳胜武陷入陕西泥潭，那么这一仗明面上即便夺取了西安，实质确是害得光复朝伤筋动骨、中原战场不得不收缩战线，这对靳胜武的威望以及排名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让祁前程、卫文楷、李国英、高进库等角色排到自己前面，靳胜武怎么能够容忍？
付出六千人的代价，就是要让鞑子兵将上下都明白光复朝明军的悍勇，咱不怕缠斗、咱喜欢缠斗，不就是拼个你死我活嘛。
咱有的是人战死六千再上六千勇士，战斗力丝毫不差，你们正黄旗、镶黄旗有多少战兵、鞑子八旗有多少战兵可供消耗！
六千人的军阵正是靳胜武布下的绞肉机。
李来亨的前锋营原本编制五千战兵，北上操练过程中陆续加入火器部队以及弓箭队，最终达到六千人马。
这火器部队当然不是刘亘中营的斑鸠铳队，而是靳胜武在广西、四川搜罗的杂牌火器，有火铳、火炮、火箭等，当然也有虎尊炮。
当时李来亨问靳胜武要是鞑子看出了端倪围而不战该如何应对？
靳胜武嘿嘿笑着说鞑子一向狂妄肯定会冲阵的，要是领军的鞑子锋将狡猾，试探之后感觉苗头不对在外围游击，那就与他们对峙下去。
若四千步卒、两千骑军能与六千鞑子骑军斗个旗鼓相当，豪格哪还会有坚守陕西的信心，到时候面对十万大军的压迫，只能过河退往山西保存实力。
不过算盘打得再好也得有实力去体现。
李过、李来亨、高一功等李闯亲近将领把他的死算到吴三桂、鞑子头上，众人誓言此仇不共戴天，靳胜武命李来亨为前锋将也是看准了这一点。
李来亨率部在布阵的时候鳌拜并没有派兵上前骚扰，他在距离明军三里地左右停下，只命游骑上前打探虚实。
令鳌拜意外的是明军并没有阻拦自己的哨探，两百哨骑从明军正面一分为二，一路打探左翼一路打探右翼，一直跑到后军时才遭到明军骑兵的驱赶。
随后两个佐领跑回来复命，说明军阵容严谨士气高昂，仔细察看似乎只是常规布阵有刀盾手、火器队、弓箭队、大枪队、骑军等兵种，无论如何从外围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过军阵里似乎有一些动静，好像是在打桩子加固大盾牌、拒马之类，具体情况由于大盾、人群遮蔽看不太清楚。
“嗯？”
临时抱佛脚打桩加固阵子也属正常，鳌拜与左右小校都明白明军不会无的放矢与大兵斗阵，阵内肯定有所依仗、有杀手锏，不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哨探大大方方上前窥视，听了此言鳌拜反而谨慎起来，令他们去向豪格禀报。
豪格认为明军必定是以火器部队为主，刀盾兵和弓箭队、大枪队为辅的军阵，听了哨探的禀报之后也是满脑子疑惑，但是开战在即最忌讳主将摇摆不定，因此只令鳌拜谨慎应对，先试探明军虚实后再作计较。
反正六千明军已经出来，煮熟的鸭子飞不了。
作战计划昨日鳌拜已经与六个千夫长议定，接令后将旗一挥只见他身后三个千户队再次整顿装束、骑上马背整队后依次跑出军阵。
三千匹战马一万两千只铁蹄，只见烟尘腾空随即大地开始颤动，出战的六千明军不论老兵新兵不由得咽了几口口水，后排的战兵听到总旗、百户下令起身作战的命令，一个个握紧了武器看向带队的小旗。
这会儿是不能说话的，小旗朝手下的四个兄弟看了一眼点点头，全队摆开架势准备拼杀，也就是眨眼的工夫，四千明军步卒似乎骚动了一下随即露出獠牙，铅子火药上膛、持弓搭箭、刀枪如林。
三千鞑子骑军呈倒品字形如旋风般呼啸而至。
打前的两千骑跑到明军阵前放慢速度往左右两翼包抄，令李来亨有些意外的是两队鞑子骑军并没有试探、冲击侧翼，也没有兜往后阵与明军骑军拼杀，仅仅跑出百余步即摆出矢锋阵压住阵脚，因此靠内侧后面的鞑子骑军还停留在明军前阵的斜侧面。
李来亨注视着鞑子的一举一动，他明白鞑子如此布阵只要这三个千人队打不开局面，后面的鞑子预备队通常情况下不会再上前助战了，这说明自己的对手很是谨慎。
一般军将遇上这种情况肯定以为鞑子会采用游斗的方式缠住自己，然后派遣小股骑兵轮番上前袭扰，消耗明军的火药、弓箭以及士气，待己方疲惫不堪时再咬住薄弱点给予致命一击。
不过这一次李来亨并不这般认为，明军敢主动摆阵挑战鞑子也不是傻子，知道这里面有玄机，肯定不会采用常规战法应对。
但是鞑子主将到底会采取什么方式进攻，说实话他和靳胜武心里都没有底，拼死的军阵已经摆开，剩下的就是见招拆招。
几乎就在两翼敌骑停下的那一刻，居中拖后的鞑子千人队突然拐向加速冲刺，从斜刺里杀向明军右翼。
即便从居中调度指挥的李来亨的角度看过去，鞑子的这次冲击也显得迅疾凶悍，有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与先前表现的谨慎判若两队。
“嗯？”
眼看着鞑子骑军恶狠狠扑上来，李来亨脑子里顿时闪现出无数问号，心想这狗鞑子到底想干嘛，竟然不探自己的虚实一上来就猛攻。
鳌拜的确使出了非常规战术。
按照一般骑军对付步卒大阵的战法，先派游骑绕圈打探、然后有百人队、千人队轮番上前试探，最后才是全军扑上给予致命一击。
但是明军六千步骑主动邀战，后面的大军根本没有出山压阵的现象，这让鳌拜明白事情并不像游骑看到的那么简单，也就是说明军根本不惧怕自己骑军游击、扑击、侧击以及偷袭。
如此只有改变战术，用明军意想不到的法子试探对方的虚实，有机会就打、没机会损失也不大，兜住这股明军再说。喜欢明末小秀才请大家收藏：(bxwx66.com)明末小秀才笔趣阁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