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继续说道:“叶同将这些证据都秘密地存放在一个玉盒之中,据我推测,其中应该包括他和西夏国交易的详细清单、来往账目,以及刘佩给他的指示,说不定还有杨戬给他的密信。叶同是准备有朝一日事情败露的时候,能够将责任推到杨戬、刘佩等人身上,以避免株连九族,保住自己家人的性命,不过这事最终还是被杨戬、刘佩知道了,结果导致一场杀身大祸。”
听到此处,方腊终于明白了,原来叶家灭门惨案的背后,居然还隐藏着如此深的一滩浑水,真正的罪魁祸首竟是杨戬。这事要捅出去的话,估计能给杨戬造成一些不小的麻烦,不过也仅仅是制造一些麻烦而已,以杨戬的老奸巨滑,以大宋朝官场的黑暗不堪,到时他只要搞个替罪羊出来,就能摆平此事,根本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相比较而言,玲珑玉盒中的证据才是最致命的,这要是被宋徽宗赵佶知道了,亦或是落到杨戬的政敌蔡京、童贯等人的手中,到时扣上一个私通敌国的罪名,那杨戬这一辈子就算彻底完了,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了。如此看来,怒山族董木萨应该是在杨戬的指派之下,才派出自己徒弟那错沙干出此等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董木萨也是潜龙堂的爪牙不成?方腊暗自揣测道。
听完晁盖的这番话,时迁的劲头顿时上来了,“晁盖,若你所言是真,我这就动身去京城,非把这玲珑玉盒搞到手不可,我倒要看看,如果祝朝奉和祝家庄失去了杨戬这座靠山,还能嚣张多久?”
“时迁,既然你答应出手盗取玲珑玉盒,那我还有一事相托――帮我带一封书信,转交给我在京城的一位老朋友,他届时应该会帮你一把的。”晁盖道。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时迁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时迁,那待你伤势完全恢复之后,再出发也不迟。我明天请回春堂的大夫过来,再帮你号号脉……”
晁盖话还没有说完,时迁已经不耐烦地打断道:“不用这么麻烦,我的伤势我自己最清楚,再有四五天便能康复了。到时趁着春暖花开,我轻轻松松走一趟东京汴梁,顺顺利利将那玲珑玉盒盗将出来,让杨戬这奸贼好好吃些苦头。对了,晁盖,你托我带的那封书信,是带给谁的?他能帮上忙吗?要知道这可是掉脑袋的差事,这人可靠吗?”
“你放心好了,我这位好朋友在京城中也算个小官,为人秉直,性格刚烈,一向看不惯朝廷之中的这些奸臣贼子。这事若找他帮忙,他明面上不好出手相助,但暗地里一定会鼎力相助的。”
“哦,那还是同道中人,不知此人姓甚名谁,位居何职?”时迁一时来了兴趣,忙问道。
“我这位好友姓王名进,在朝廷禁军中担任都军教头一职,虽然官职不高,但一身棍棒功夫却相当了得,更兼在开封城中居住了数十年,当地的风土人情皆十分通晓,若有了他的协助,你办事将会便利不少。”
“王进,王进,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时迁想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晁盖,莫非是人送外号天罗棍的那个王进?”
“不错,正是他!”
“哦,原来是他,听说此人是京城武术大家王升的独子,父亲去世之后,他子承父业,也做了都军教头,操练朝廷八十万禁军,江湖传闻也是条汉子,为人可靠。若是找他帮忙,那我就真得放心了。”时迁松了一口气。
“时迁,你纯属瞎操心,我和王进认识二十多年了。当年我们俩一起北出塞外,追杀在边境上为非作歹的三伙辽国马贼,历时一年之久,期间经历了无数次的殊死搏杀,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得很,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找他帮忙的。”晁盖不屑地咧了咧嘴,显然是对时迁方才的怀疑态度表示不满。
时迁和晁盖的这一番对话,方腊悉数听入了耳中,“王进”这个并不陌生的名字让他立刻想起了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水浒一百单八将中的一位好汉――天微星九纹龙史进。不错,按照小说《水浒传》中的描述,王进正是九纹龙史进的师傅,不过那时,王进被太尉高俅迫害,已经逃出了东京城。
方腊依稀记得,高俅坐上太尉这个位置,好像是在宋徽宗政和七年,也就是公元一一一七年左右,离现在还有七八年之久,如此看来,现在的王进应该还在京城之中,担任着都军教头这个芝麻大的六品小官,暂时还没有丢掉乌纱帽的危险。
想到这里,方腊突然心中一动,东京汴梁做为大宋朝的都城,也称开封,曾经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人口数超过了百万,同时也是南来北往的贸易中心,繁华至极,史书上曾有这样的描述:“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神。”
北宋画家张择端流传下来的千古名作《清明上河图》,更是将开封城的繁荣景象丝丝入画,以水墨丹青的方式呈现在众人眼前,让后世无数人赞叹不已。
开封城,这个极具诱惑力的名词,促使方腊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时迁,你何时去京城,我陪你走一趟。”
时迁好奇地看了方腊一眼,开口道:“怎么着,方老弟,你对那玲珑玉盒也有兴趣?”
方腊点了点头,说道:“若玲珑玉盒之中的那些证据,果真能扳倒杨戬,那我自然十分感兴趣。时迁,你不要忘记了,死在潜龙堂手下的青竹帮子弟可着实不少,青竹帮现在的处境,有一多半是拜杨戬所赐,我和这阉人之间的梁子早就结下了,只要有一丝的报仇机会,我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怎么着,时迁,你难道不愿意我去汴梁?”
听方腊如此一说,时迁忙张嘴解释道:“哪里哪里,这趟开封之行,有你相助,我是求之不得呢。论本事、论计谋,我都不如你,本来我对这趟差使还没有十足的把握,现在有你堂堂不死神鹰亲自出马,那这事肯定是十拿九稳,玲珑玉盒逃不出你我的手掌心了。”
晁盖在一旁搭腔道:“这样最好,我原本还准备派圣手秀士刘金山和时迁一起去京城的,到时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眼下既然方老弟有意此事,那正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我更加放心了。”
“好,那就一言为定,五天之后,我和方老弟动身启程。晁盖,你就在东溪村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时迁,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到时若是失手的话,我看你还有什么颜面回来见我!”
“晁盖,你也太小看我时迁了。再说了,就算我失手的话,还有方老弟在呢,晁盖,你不会不相信他的本事吧。”时迁边说,边不怀好意地看了方腊一眼。
“时迁,你不是人送外号鼓上蚤吗,这等窃宝盗财之事,应该是你最擅长的,我最多帮你望望风,放放哨而已。你若失手的话,只能说明你学艺不精,本事不够,可千万不要赖在我身上。”这句调侃话一出,屋内顿时一片笑声,不过晁盖的笑声很是爽朗,而时迁的笑声则多多少少显得有点尴尬。
在初春的暖风之中,方腊和时迁两人乔装打扮之后,踏上了北上的行程,方腊依旧戴上了人皮面具,时迁则化装成了一个瘦老头。
此时已是宋徽宗大观四年(公元一一一零年),这一年的正月十五,宋徽宗赵佶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发了善心,下旨大赦天下,很多屈打成招的老百姓,终于得以见天日,恢复了自由;但也有不少穷凶极恶、恶贯满盈的江湖大盗借此机会,从牢狱中脱身而出,再次为害武林,制造了一起又一起的惨案。
方腊、时迁是从郓州出发的,此去东京汴梁不下千里,为了节省体力,也为了掩人耳目,两人花五两银子雇了一辆骡车,就这样上路了。不要说,这骡车的行进速度虽然不及马车,但也不慢,一天下来,也能走五六十里地,按照这样的速度,半个月的时间便能赶到开封城了。
由于此行前途未卜,危机重重,因此白天赶路的时候,时迁、方腊两人便窝在骡车之上,时迁是静休调养,毕竟伤势刚刚恢复没多久,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养精蓄锐还是很有必要的。方腊则是打坐运气,全神贯注练习小无相般若心法,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只要一有空闲时间,便会潜心修炼,一刻也不会浪费。方腊深知,处在这个乱世之中,实力是自身生存的唯一根基,只有凭借强硬的实力做为依仗,才不会任人欺凌,自己的命运才能真正地掌握在自己手中。方腊不希望自己成为历史上的那个方腊,那个惨杀在朝廷屠刀之下的方腊,他要改写这段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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