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伯翎为人谨慎,看那白衣少妇,不似借机欲向凌啸天下手的模样,就在这时,铁唐大喝一声,向白衣少妇冲了过去,他赶忙高声说道:“铁兄弟,不可鲁莽。”纵身一跃,直追上去。
他虽然发动略慢,但因功力极高,去势异常快速,反而抢在铁唐前面,回身拦住,低声说道:“盟主与人相约比武,还未分出胜负,咱们岂可擅自出手?”
铁唐仍然气呼呼的瞪了白衣少妇一眼,骂道:“这不要脸的贱货,为引诱盟主上当,不惜披麻戴孝,假装死了男人,我一看她心里就来气。”
那白衣少妇轻合双目,一任铁唐大声责骂,不但没有还口,连眼睛也不睁动一下,静静站在当地,犹如一座石碑。
风伯翎倒是心细,一面阻止铁唐,不让他出手,一面细细查看她的脸部,心头一惊,碧绿的灯光,使她原本娇艳的脸上,笼罩了一层淡青之色,十分可怖。
这白衣少妇的脸上,柳眉愁锁,满脸忧苦之容,微闭双目,似是受了重伤,或是有着重重心事,如痴如呆的站立不动,铁唐对她的咒骂,竟是浑然不闻一般。
风伯翎不禁心中暗自奇怪道:这妇人怎的忽然变成如此神情?似是受了内伤一般,可她并未接近盟主,难道是他师父伤的她,这又是为什么?令他十分不解。
心念一转,暗道:看来,定然是那老魔头在暗运诡异内功,周身数尺之内,别人不能近身。正在思忖只见,忽听白衣少妇轻叹一声,睁开双目,先望了凌啸天一眼,又把目光转投在风伯翎身上,微微摇头,轻启樱唇说道:“完了……”声音十分低弱。
风伯翎虽然在她对面而立,也无法听得清楚,看她口齿启动型状,加以辨别,猜测出来的,暗忖道: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一向自负机智,江湖上的诸般诡计阴谋,俱都难以瞒过他的双目,但此刻却无法一目了然,猜的透彻。
这时,雄海受伤的右手,又肿大了一些,伤口之处变成紫黑之色,害怕分散凌啸天的精神注意力,不敢发出,强忍着疼痛,一语不发。
突然间,那白衣少妇,经过一阵调息之后,精神逐渐平复下来,缓缓举步向阴魔老祖走去。
阴魔老祖慢慢睁开微闭的双目,望了白衣少妇一眼,冷冷说道:“你想找死么?”
白衣少妇急道:“师父,我……”声音颤抖不已,显然她的心中还是无比的惊惧。
阴魔老祖冷冷低喝道:“给我退开!”右手遥遥对白衣少妇轻拂一掌,十分缓慢,毫无破空之声,但那白衣少妇犹如大难临头一般,惊恐尖叫一声,向后连退数步,跌坐地面。
霍然间的变化,大出风伯翎的意料之外,不禁瞧的一呆。
阴魔老祖轻拂一掌之后,立时举步一跃,直向凌啸天冲了过去,双掌齐齐推出。
凌啸天猛然暴喝一声,须发怒张,并指一戳,凌厉慑人,尖锐的指风破空生啸,随身迎上阴魔老祖双掌。
双方举动,疾如闪电一进一迎,两条身影一错而过。
阴魔老祖似是受到重创,脚落实地,身子摇颤不稳,停息了片刻工夫,冷然说道:“今日之战,就此罢手,三月之内,老夫定当前往‘断崖谷’求教。”
凌啸天满脸肃穆,内心却恼怒之极,太大意了,自己应该启动旋风隐在掌力之中,也不至于身受重伤,眼下情势万分危急。但他在表面之上,声音仍然十分缓和说道:“在下随时见教,但请老英雄留下解药再走。”
阴魔老祖阴霾的脸上,突然泛起怒意,想发作,当和凌啸天那炯炯双目相触之时,竟然忍了下去,缓缓从身上取出一个羊脂玉瓶,倒出两粒黑色丹丸。
一个绿衣美婢,缓步走了过来,接过丹丸,急步送至凌啸天面前,交付丹丸之后,又退到阴魔老祖身侧而立。
阴魔老祖环扫了大殿众人一眼,举步向外走去,路过白衣少妇身侧之时,冷笑了一声,白衣少妇顿时应声躺倒在地。
凌啸天大声喝道:“老英雄先请传谕撤去大殿中的埋伏,在走也不迟。”
阴魔老祖回过头,望了凌啸天一眼,举手在头顶绕了一个圆周,顿时大殿里面阴影处,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奔出十八九个身着黑衣劲服,蒙面大汉,纷纷向殿外走去。
铁唐眼瞧这大殿暗影中,竟然奔出这么多人,心头恼火,回头叫道:“雄海咱们动手,先宰杀几个解解气。”
凌啸天喝道:“赶紧闪开!”铁唐一听,站在原地闷闷不乐。
阴魔老祖看着自己属下已走完,阴冷的脸上泛现出一丝怜惜之情,望了白衣少妇一眼,缓缓转过身去,绿衣女子和四个绿衣美婢,亦步亦趋紧随身后。
凌啸天在阴魔老祖转身之际,突然一皱眉头,长长吸了一口气,一挺胸,顿时精神大振,虎目精光如电,大声说道:“老英雄慢走一步,恕在下不远送。”
阴魔老祖头也不回转,冷冷说道:“三月期限之约,就此一言为定。”
凌啸天突然提高声音,道:“在三月期限未满之前,老英雄应守诺言,不许再假冒我凌某之名,惹是生非,伤人劫财。”
阴魔老祖猛然回过身来,夷然道:“老夫是何等身份之人,岂肯假冒你的姓名?”
凌啸天看他眉宇之间满是忿怒之色,心中暗道:“这老魔行动之间,大讲排场,本身又是早就誉满江湖,想来不至于降低身份,假冒于我的名号。”
阴魔老祖目睹凌啸天只管低头沉思,不答自己问话,不觉大怒,冷笑一声,说道:“老夫生平之中,从未受过今日……”话未说完,身子突然向前一栽,又左右摇了几摇,几乎摔在地面。
凌啸天拱手说道:“老英雄一言九鼎,在下怎敢不信,不过临走我有几言相赠,不知老英雄是否愿听?”
阴魔老祖霍然停住,转脸说道:“有话就说吧。”
凌啸天呵呵一笑,说道:“你知道我的师尊是谁么?”他要狠狠吓吓这个老魔头,让他缩回老巢,不再出来生事。
阴魔老祖冷笑道:“你的师父与我有何相关?”
凌啸天哼了一声,道:“我的师尊,可是血魔老祖石域,他出了名的护短,这武林中无人不知,想必你也清楚的很,是吧?如若不信,可以问问我的师叔窦千,就明白了。”
阴魔老祖浑身一震,暗自忖道:凌啸天俱然是血魔老祖的弟子,这下麻烦大了,血魔老祖可是极为护短,岂不是要与我拼命?看来,三月期限也是扯淡了,还是回到谷中躲一躲吧。
凌啸天突然又说道:“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咱们打到此时,我的绝学还未使出,否则,你现在已是死尸了。”
阴魔老祖转脸震撼的盯注凌啸天,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暗道:这怎么可能呢,如此说来,他还留着一手绝杀没用。阴魔老祖再瞧凌啸天双目炯炯闪动,似乎伤的不重,顿时一泄气,步履不稳,左右摇摆,勉强走出了殿门,那四个执灯绿衣美婢,紧随身后,立时熄灭灯火,隐入暗夜之中。
铁唐一见老魔及手下已全部撤离,晃燃了火筒,满脸怀疑的对凌啸天说道:“盟主,那老魔眼看重伤在身,为何放他离去,纵虎归山留下后患,为什么不借机把他除掉……”
凌啸天突然长长吁了一口气,神色微变,汗珠从额头渗出,举起右手,说道:“他如若拼死一搏,你们谁也别想活着走出大殿,这老魔浑身沾满了剧毒……”
风伯翎几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盟主不下死手,是为了我们不被伤害,顿生感激之情,油然升起一股敬意来。
凌啸天接道:“快些把这解药,送给雄兄弟服下,他已是满手剧毒,再晚了恐怖施救不易……”
其实两人在最后一击中,俱都受了重伤,但两人不愿让对方知道受到重创,难以再战,凭籍着深厚的内力,勉强把伤势压制着,不让它发作出来。
而阴魔老祖因为伤了白衣少妇,忽生一丝怜惜之心,再加上凌啸天斥责冒名他着这个绿林盟主,一时大怒,心情浮动,精力无法集中,伤势率先发作。
而凌啸天则心无杂念,装出未受伤的样子,十分逼真,不但风伯翎等人未能看出,阴魔老祖心中也是疑虑不定,只道他还有一战之力,故而事事依照凌啸天的吩咐,照办行事,听到凌啸天没有留难自己,急忙匆匆遁走。
这时,众人纷纷来到凌啸天面前,风伯翎急声问道:“盟主,伤势如何?”雄海托着右手大声嚷道:“算命的,盟主的伤势重不重?”
风伯翎转脸瞪了雄海一眼,从凌啸天手中取过药,一粒存在自己手中,一粒交给雄海道:“快把盟主这粒解药服下。”
雄海接过那粒黑色丹丸,立时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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