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伯翎眼看着场内激战转烈,情知胜负一分,生死即判,于是朝众人使了一个眼色。
楚云一松腰间扣把,抖出软刀,闪身欺上,堵住了出谷的去路。
余娇娇和柳嫣将翔儿夹护在中央,三人同时闪退在一侧,风伯翎手持铜锣铁笔,文天生持定龙头软鞭,与江北五龙,齐皆守护在两旁,以防罗元甲等人羞怒成恨,对小孩猝然下毒手。
罗元甲三人的属下见势不佳,亦皆纷纷将兵刃握在手中。
场内恶战,愈来愈见惨烈,罗元甲三人见丁晓明、楚云监视在侧,知道即令自己三人甘心逃走,也未必能够轻易地脱身,顿时各将心一横,竭尽平生所学,拼力与兰陵香抢攻。激斗之下,转眼五十合又过,罗元甲心念一动,寻思道:这女人武功奇诡,步法玄奥,加上姓楚的和那丁小儿虎视眈眈,等在一旁接应,她明明是有胜无败之局。想着心意一决,突然猛地劈一掌,飘身后闪,大喝道:“夫人请住手,听罗某一言!”
正苦苦支撑的田雄和宋天泽,一听罗元甲发话叫停,顿时连拍数掌,闪身并肩而立。
兰陵香收势卓立,冷冷地问道:“你有什么话可讲?”
打斗一停,指风掌风一歇,田雄和宋天泽的喘息之声,顿时清晰可闻,罗元甲的气息只是显得粗重异常,而兰陵香则是呼吸平稳。
只见罗元甲双拳一抱,微微欠身道:“夫人武功高强,在下万分佩服,但不知我等落败之后,夫人如何处置?”
兰陵香冷冷一笑,说道:“你们尚未落败,此话说之无益。”
忽听田雄嘴硬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罗大哥问这些废话何用?”
罗元甲猛地一转面,怒声喝道:“田老弟,如果你我获胜,老弟面上是否有光彩?”
田雄环眼一瞪,怒道:“罗大哥此话是什么意思?”
罗元甲浓眉一竖,看着田雄道:“比试到此为止,罗元甲对夫人的武功衷心佩服,怎么,难道我错了不成?”
只听丁晓明接口笑道:“眼看你们三人即败在我师嫂手里,真识时务,捡好听的话说,给自己找台阶,你罗元甲前倨后恭,敢莫是怕死啊?”
罗元甲满脸涨得血红,目含怨毒,盯住丁晓明,道:“小狗,你的武功想必是也长进了。”
丁晓明勃然大怒,长剑一轮,直向罗元甲劈去,大喝道:“几时我输于你了!”
罗元甲看那剑削来之势,猛恶无比,疾退两步。
情知罗元甲生性彪悍,不见真章不散,当下左手疾探,倏地向丁晓明持剑的手腕抓去,右掌一挥,隔空劈出一掌。
这两招同时发出,快如电光石火,丁晓明一招未尽,忽感掌风盈耳,一股暗劲,当胸直撞过来,右腕一热,眼看既要被罗元甲抓上。
丁晓明精神大振,高声喝道:“来得好!”长剑一挥,猛削罗元甲的右掌。
兰陵香突然长袖一拂,一股极为阴柔的暗劲,直往两人之间涌去,迫得二人同时闪退数步。
她伸手朝丁晓明虚虚一拦,双眸冷焰一闪,凝注罗元甲道:“今日一战,到此为止,不过我要告诉你们一句,我仅仅是出六成力道,怕可惜了你们三人的武功,毕竟是我夫君的属下,我就放你们一命,你们要走,只管自便,如果甘愿受约束,‘断崖谷’自有你们的位置。”
适才那一股强大的阴柔力道,让罗元甲心悸不已,暗忖道:兰陵香所说的六成力道绝不假,与自己三人刚才一战,看来的确未使出全力。
他心头闪电般地掠过一个念头,这女人满眼杀机,“断崖谷”的地形,我等了如指掌,她岂会放心我等离去,最毒莫过妇人心,老夫得防她一手,然后相机而动,不待田雄和宋天泽二人开口,抱拳道:“夫人如果有意为盟主报仇,在下甘愿效力。”
兰陵香面色沉凝,丝毫不露喜怒之色,面庞一转,移目朝田雄和宋天泽二人望去。
宋天泽与罗元甲一般心意,既怕楚云等一哄而上,又因老巢被独孤老鬼所夺,除此之外,没有好的安身之处,又听兰陵香说是,刚才一战仅用了六成力道,也不做多想,既然连罗兄都服软了,自己还出死木头,当下抱拳躬身,道:“如果为盟主复仇,赴汤蹈海我宋天泽甘心效命,否则留此无趣,就此别过夫人。”
这两人老奸巨猾,自找台阶,明知兰陵香念念不忘夫仇,却偏是——否则,否则的。
只见兰陵香淡淡一笑,道:“三位能与兰陵香敌气同仇,亡夫在天之灵,必定感激不胜。”
罗元甲三人,齐齐躬身道:“盟主大仁大义,我等理当效命。”
兰陵香冷冷扫了三人一眼,转面唤道:“丁晓明。”
丁晓明问道:“师嫂,干什么?”
兰陵香冷冰冰的一哼,道:“国有国法,帮有帮规,你年纪已经不小了,言语行事,应当多加思虑。”说罢举步朝寨中走去。
丁晓明暗暗一吐舌头,倏地面孔一板,朝着罗元甲三人冷冷道:“听到么?国有国法,帮有帮规,你三人小心一点。”
田雄双眼一瞪,怒声吼道:“小子找死!”
宋天泽一拉田雄道:“我们快去搬地方,将后寨让给夫人,何必与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一般见识。”
丁晓明长剑一举,又想上前动手,风伯翎突然将他手臂拉着,说道:“夫人重临旧地,内心沉痛可想而知,今非昔比,你确实该检点些。”说话之中,目光朝楚云扫去。
楚云知道这话是讲给自己听的,他心中何尝不明白这层道理,怎奈他因爱成痴,不克自主,这时想起兰陵香武功已是半步化境的实力,两人间的距离愈来愈远,一时感慨丛生,黯然神伤的垂下头来。
这“断崖谷”经凌啸天开辟草莽,营建栅寨,早已初具规模,罗元甲三人自老巢被夺后,索性以此为久居之地,大事扩建,不遗余力,屋宇连绵,寨栅林立,规模气势,已大非昔日可比。
靠崖壁的后寨,如今由兰陵香占据,与她同住的除侍女外,只有余娇娇、柳嫣,还有收养的那个孩子。
“断崖谷”内,除了凌啸天手订的四大戒律外,新颁的一条戒律:妄入后寨者。杀无赦。
后寨之中,有一间宽广三丈的密室,室中陈列着几个蒲团和一架兵器,此外则是空荡荡的了无一物,兰陵香除了至中寨议事外,无分日夜,均是独处密室之内,每日傍晚,则将余娇娇、柳嫣唤入室中,把各派中的一些上乘武功,亲自传授于俩人。
这日清晨,兰陵香的侍女将余娇娇叫进密室,她一见兰陵香,急忙问道:“夫人召唤,不知有什么吩咐?”
兰陵香一指蒲团道:“你先坐在这里。”
余娇娇依言而坐,看她一双美目,冷焰闪烁,开合之间凌芒电射,芙蓉美面,却日渐清灭,体态也不似往日那般娇弱,忍不住心中酸楚,黯然轻叹一声。
兰陵香似乎明白她的心意,淡淡一笑,问道:“娇娇,阴手一魔算不算你的师父?”
余娇娇听她突然问及此事,不觉怔了一怔道:“我的武功是他传授的。”
兰陵香说道:“娇娇的意思,认为他是师父?”
余娇娇摇头道:“他夺了我的童贞,姬妾弟子不分,也算不得什么师父。”
兰陵香说道:“自毁师伦大道,禽兽不如,他不该是你的师父了。”
余娇娇道:“夫人忽然提起此事,想必是另有用意?”
兰陵香淡然一笑,说道:“阴手一魔凶毒险狠,你既离开了,他如知你的行踪,想来不会将你放过。”
余娇娇双目一抬,在她脸上望了一眼,叹道:“夫人有话请照直说吧。”
俩人同历艰辛,早已是患难之交,加以同对凌啸天抱着深沉的爱意与幽幽的怀念,故而称呼上虽然有差异,实际上却已是最投契的知己。
忽听兰陵香缓缓地说道:“不杀窦千、鬼佬、独孤老鬼、毒魔四人,大哥九泉之下,难以瞑目。”
余娇娇说道:“是啊,夫人深爱盟主,自当体念他的心意,完成他的遗志。”
兰陵香美目一合,默然良久,说道:“我亲眼见到大哥被武当少林、还有那些所谓正大门派的人,联手所杀,如若不将他们那批凶手屠尽,我有何面目见大哥与九泉。”
余娇娇眼眶一红,点头道:“此仇势在必报,再说柳嫣之父死于武当派的道人手内,也是受我等拖累,于情于理,我们也该替她报仇。”
兰陵香突然双目一张,切齿道:“可是武当少林人多势众,窦千等武功极高,凭你我几人之力,报仇之事,岂非遥遥无期?”
余娇娇点了点头说道:“以你现在半步化境的实力,单打独斗窦千已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他们十几个魔头聚在一起,就很难一下杀掉,不如暗中下手,各个击破,杀一个是一个。”
兰陵香凄然一笑,突地将头一昂,道:“如论单个与他们对杀,以我目前功力略高于他们,包括武当少林掌门方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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