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李振国亲自带着五千人从云阳步行赶到了老鹰岩,抵达时堵在他们面前的是二虎剩下来的那一千老兵。
山道可并排走四个人,考虑到鞑子的战力,李振国让一半刀盾兵、一半火铳兵上山遮护,让九百大铳兵在在前面开路。
由于山道狭窄崎岖,敌人就算有骑兵也发挥不出太大的作用,故此,他并没有安排刀盾兵抑或长枪兵在大铳兵前面遮护。
黑虎的那一千老兵在李振国赶到时正站在道路上东张西望,甫一见到敌军过来了,彼等倒也没有畏惧,一个个手持大刀长矛冲了过来。
不过大铳五十丈的有效射程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贴近敌军时,大铳兵有四人在道路上,六人在山上,一排十人按照攻击阵型前进。
不多久,黑虎这千人便被大铳那惊人的射程和威力吓到了,一两的铅子击在人体身上瞬间便是一个大血口,就算不能当场杀死,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黑虎的部队后面是巴颜的那一千五百镶黄旗劲旅,听说前面又来了安国军,他也是愁肠百结。
现在再让黑虎的残兵反身杀回去意义已经不大了,彼等已经吓破了胆,到头来不仅打不退敌军,反而会给自己帮倒忙。
不过山道狭窄,他这一千多人马也施展不开。
最终他决定以自己队伍里最精锐的、原本属于鳌拜的那五百巴牙喇打前锋,拼死向外打,若是能让敌军撤退他的目的便达到了,届时再让一部分军卒骑上马追赶,就没有失败的道理。
于是他让另外一千镶黄旗的精锐上山,企图绕到安国军的背后给他们致命一击。
这五百巴牙喇领头的是一个叫索都的牛录章京,已经四十岁了,是索伦人,如今已经在北京附近占了一个村子,这村子里所有的汉人都是他的包衣,满洲、索伦、汉人妻妾各一,儿孙满堂,按说应该在家里享清福才是。
历史上满清攻占南京后就很少使用巴牙喇兵了,不过李安国的横空出世又不得不让这些已经做了爷爷辈的巴牙喇重新出动。
不过如今离满清占领中国时日不久,这些巴牙喇老兵一身武勇却没放下多少,索伦领命之后便对巴颜说:“主子,山道太窄,布置不下五百人,干脆我带三百人去得了,您身边总得有一些人护卫不是”
巴颜听了点点头,也是,按照这些巴牙喇的武力,五百和三百并无分别。
于是索都便带着三百人出动了,他这三百人无一不是在白山黑水经历过残酷历练的勇士,他自己也是皇太极钦封的巴图鲁之一。
索都身穿两层铠甲,里面是一件铁甲,外面罩着一件镶黄的棉甲,头戴铁盔,铁盔下面还有兜甲,紧紧护住脖子与后颈。
他的武器是一柄重达二十斤的重型砍刀,刀背上还有五个铁环,铁环上穿着用铜制作的骷颅头像,刀锋磨得透亮,刀背与刀锋之间殷红一片,显见得这把大刀没有少沾人血。
索都以前是披甲的鱼皮鞑子,还是被满洲人强抓过来的,不过最终拼着一身武勇还是在鞑子里立了足,赏了前程,封了庄子,如今的他对满洲人不仅不愤恨,反而感激有加,还把自己当做真鞑子来看了。
索都虽然勇悍,不过却不是莽夫,他让四人手持高达五尺的大铁盾突前,剩余的人猫着腰在后面跟着,这么布置的意图自然是为了抵挡敌军火铳的射击,只要抵挡住了一轮火铳的射击,再扔掉盾牌猛地杀出,相信以巴牙喇兵的武勇将无往而不胜。
此后再骑上战马一路猛追,全歼这一股敌军也不是难事,就怕彼等跑上山去,巴牙喇兵也擅长山地战,不过彼等毕竟人数不多,不可能钻入这茫茫大山去清剿。
千里镜里,李振国对迎来的敌军也看得清清楚楚,由于敌军盾牌的正面朝前,也不知盾牌的厚度如何。
他的大脑也在高速运转着——要不要将佛朗机炮调上来?
不过此时就算将佛朗机炮调上来也晚了,九百大铳兵密密麻麻铺在前面,想要从容布置好火炮也来不及了。
转瞬,他决定就这样迎敌。
五尺的大盾,还有两尺宽,还是铁打的,若是太厚的话一个人肯定扛不动,太重了也不利于行军,而二十斤的大铳能发射一两重的铅子,用一两二钱重的火药发射,三十丈可破重甲,这里说的重甲,便是鞑子里面穿的铁甲。
为保险起见,李振国决定将敌人放到十五丈左右时再发射。
三十丈!
二十丈!
十五丈!
“砰!”,十杆二十斤的大铳几乎同时打响了,李振国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千里镜里,只见突前的那四面大盾依旧纹丝不动,李振国的心不禁一紧。
“咣当!”
随着一声传来,只见四面大盾先后掉在地上,后面还躺着四个人,李振国一看大喜,大手一挥,剩下的大铳又打响了。
如今山道狭窄,大铳兵打完之后只能朝山上跑,索都的人受到打击之后不退反进,大踏步地跑了过来。
彼等一面走一面用左胳膊上的旁靠遮住面部,不过这也是徒劳,十五丈以内的距离,两层铠甲也没有用,跑在前面的巴牙喇纷纷扑倒在地。
这时的李振国赶紧也转换了阵型,大铳兵发射完三轮之后,剩下的大铳兵全部上山,突前的则是一百大枪兵和三门三百斤的佛朗机炮。
“轰!”
随着一门火炮的响起,咆哮的散弹几乎覆盖了山道两侧所有的范围。
三门火炮打完之后,巴牙喇兵终于冲到安国军大枪兵的跟前了。
此时的炮兵赶紧往山上跑。
“刺!”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突前的十名大铳兵,四名在道路上,六名在山上发动了迅猛的一击!
六对四!
巴牙喇老兵一个照面便了账了,不过后面的人依旧向前猛突,这时彼等也学乖了,分出一部分上山,山下的四人也是两人主攻,两人协助,一时,双方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不过安国军还有已经山上的大铳兵!
如此近的距离下,隧发滑膛枪也显示出了高超的命中率,渐渐地,这三百巴牙喇兵不到小半个时辰便伤亡了近两百,彼等以往拼着悍勇用区区一百人便击破明军的阵型,然后便如狼入羊群般大杀四方的场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个惊恐的面孔。
巴牙喇兵渐渐慢了下来,而此时大枪兵在牺牲了几十人后剩下的依然嘶喊着“收!”、“刺!”在稳步向前,在一旁大铳兵的遮护下,最后这一百巴牙喇兵很快只剩下二三十人了,不过彼等依然死战不退——按照满清的管制,在战场退却的士兵不但会收回前程、庄子,还要发到黑龙江给披甲人为奴,彼等好不容易才过上了这么好的日子,岂能毁于一旦?
于是这二三十人最终全部横死当场,让在后面看着的巴颜目瞪口呆!
此时的李振国也操着一杆大铳上来了,远远的,他瞧见了前面骑在马上的巴颜,他将手中的大铳举了起来。
山上。
那一千上山的镶黄旗精锐很快便与安国军的刀盾兵和火铳兵碰面了,在同等情况下,安国军的刀盾兵自然不是鞑子的对手,不过彼等上山后以一队刀盾兵和一队火铳兵互相配合,刀盾兵死命抗住鞑子的猛攻,后面的火铳兵则不断施放冷枪,一开始倒是鞑子占了上风,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鞑子的伤亡渐渐大了起来。
若是在平地上,鞑子拥成一团,死命接接敌后,敌人只有后退一途,不过在这崎岖不平的大山上想拥成一团也不易,反而是更讲究配合,有近程、远程两种武器在身的安国军占了上风——鞑子自然也有弓箭,不过在这密林里,终究没有静静地端着的火铳来的从容。
“砰!”,李振国的大铳击发了,不过并没有射中巴颜,不过也让巴颜吓了一跳,敌军的大铳竟然有如此远的射程,这下巴颜待不住了,他下意识地勒转马头向后跑,这一跑,他身边的两百巴牙喇便跟着向后跑。
巴颜是满清贵族,刑不上大夫,在满清那里也是适用的。
这一跑便不可收拾,山上的镶黄旗精锐也在不停看着山下的动静,见巴颜跑了,彼等也不跟安国军捉迷藏了,纷纷朝山下跑,尾随巴颜而去。
另一头的鳌拜确实悍勇,他不像巴颜是贵族出身,自己只能身先士卒冲在前面,他能在朝中独揽权柄那还是几十年以后的事情。
他一手虎牙枪,一手虎牙刀,在他手底下丧生的大枪兵已经不下十多人,大枪兵再是厉害也禁不住有如此悍勇的人的拼死打击,渐渐地,安国军大枪兵自成军以来罕见地后退了。
幸亏有大铳兵,这时已经有不少大铳兵已经盯上了这位身材异常高大,又异常悍勇的鞑子。
“砰!”、“砰!”、“砰!”
三声铳响过后,鳌拜不甘地倒下了,他这一倒,残存的大枪兵终于缓过劲儿来了,熟悉的“收!”、“刺!”又响起来了,最终他这一路的巴牙喇兵向巴颜一样纷纷往回跑。
最终,两路鞑子,无论是巴牙喇还是镶黄旗精锐全部跑到了前不久被埋藏的震天雷炸得尸横遍野的那五里多路的道路上。
“轰!”、“砰……”
随着熟悉的声音响起,残存的鞑子全部被被还在两侧埋伏的安国军打死了。
此役,安国军全歼鳌拜的三千巴牙喇,巴颜的三千镶黄旗精锐,几乎全歼二虎的姚黄余部,安国军在山上也损伤了千余,山下被鞑子的巴牙喇兵打死打伤了几百人,不过与眼下辉煌的战绩相比就微不足道了。
关键是鳌拜这三千人的损失对鞑子的打击太大了,经此一战,估计鞑子不会主动挑战安国军了——这便是李安国希望达到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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