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都怀疑是某个强大门派觊觎崂山派的藏书,便顺手将这个弱小门派灭掉了。
这件事并未引起太大的风波,大武帝国疆域浩瀚,下辖数个小国,每天不知有多少门派消亡,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而已,与成仙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经此一事,求仙之人的数量愈发庞大,短短数日之间,竟然聚集了不下十万人众。整个回阳城到处都是武林中人,禁地外围炊烟四起,营地多如星辰,夜晚之时,火光照亮了大半个吴国。
禁地将开之日的前一晚,十万武林高手聚集禁地外围,彻夜不眠。其中甚至不乏八、九品的强者。若在平日,哪能见的这样的巅峰强者。这般人物,哪一位不是身为底蕴,坐镇一派、令人仰望之存在?
天晓鸡鸣,便有人忍不住冲进禁地。还在等待之人,很快便得到消息,禁地已开!而且有数之不尽的百年宝药!甚至有人找到了一株可提升武者一甲子功力的成熟朱果!
消息一经传出,顿时引起一片哗然!强者们大手一挥,十万人开进了禁地大山深处。还在外围观望,或是此前未到者,见此机缘,便不再犹豫,纷纷起程。三日之间,又有万人进入了禁地。
然后,这些人便再也没有出来!
有人说那些人已拜得仙师,求得仙法,在禁地之中修炼去了。也有人猜测那些人尽数覆灭,死在了十万大山!但无论外人如何议论,从那一次之后,附近数个国家中,包括大武帝国,也不知有多少江湖门派消失,传承断绝。以至于到了今日,即便过了三十余年,武林依旧不复当年的繁荣。
而那次禁地求仙之行,也被后人称为“夜光浩劫”!
亦有茶客闲暇之时,做打油诗曰:吴地夜光三千丈,银河霄汉色未央!十万侠士入禁地,从次江湖无虎狼!
说来好笑,夜光浩劫中唯一的受益者,却是回阳城!江湖豪客,富商贵人,皆有入禁地者。居住回阳城时,出手大方,结交好友,使得短短十多日的时间,回阳城收获财富无数,一跃成为吴国最繁华富饶的城池。
楚江平轻声道:“师妹,白帝城求仙之事,远不是我们常人所见所想的那般简单。当年夜光浩劫之时,师父也曾参与其中,你可知道?”
“啊?”药芙欣惊呼道:“我爹爹他也...是了,那时爹爹正值壮年,禁地中据说有无数宝药,以爹爹的性子,即便不为长生仙道,也多半会去禁地采些宝药回来。”
楚江平点头道:“是啊,数百年来,这附近的草药已经被采得不多了,很多稀有药材已然绝迹。想要配一副好药,即便深入险地,也未必会如愿。师父虽有一身医人炼药的本事,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药,又谈何治病救人?”
“可...夜光浩劫,据说无一人回来...”
楚江平问道:“最近这些日子,禁地将开的消息又开始在回阳城传播,你以为只有你一人知晓么?我虽一心钻研医药,但外界的消息还是知道一些。方才那几道流光出入禁地,让你心动了,是也不是?”
“师哥,我...我也只是好奇而已,并没有进去的打算。”
药芙欣微微有些慌张,低头拨弄着发尖儿。楚江平极认真地看着她,道:“师妹,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师哥怎么会不知道你心中所想?我看你神色言辞,定是想去寻找白帝城,求那不可得的仙缘。我知你喜欢武学,想成为绝顶高手。这禁地中不乏提升功力的宝药,以你的性子,肯定会去试上一试。”
心中所想被看破,药芙欣有些微怒:“那也不能说去的人都死了啊!说不定三十年前那些人已经成仙了呢!而且,爹爹不也没事吗!”
楚江平叹了一口,心中颇为无奈。药芙欣是师父孤女,也是药宗除他这个宗主之外的唯一门人,更是他所喜欢之人!于前者而言,师父对自己有养育传道之恩,于中者,自己作为宗主有救门人于危难的责任。于后者,自己更加义不容辞。无论是作为哪种身份,都是万不能看着她出事的。
“六年前,我第一次随师父前往宗祠祭祀宗门祖师先辈,那一晚,师父在我宗历代先辈的灵位前,将宗主之位传与我。给我将述了我宗往日的辉煌,以及断断续续流传至今的很多隐秘。我宗虽然传承久远,但门人弟子极少,最多的时候也没有超过十人。有时候宗主意外死亡,很多事情都来不及传下来。这时,宗门便会选出一位宗主,前往宗祠取得信物,保证我宗传承不绝。...”
楚江平觉得自己又有些多言,连忙断了这个话头,说道:“师父当年在禁地所见所闻,也是我宗绝密之一。本来除宗主之外,其余人都不可知晓。但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不能再保留了。走吧,到了宗祠之后,我会告诉你的。”
药芙欣撇了撇嘴:“我爹爹就是偏心,什么事都瞒着我!我也在宗门信物上滴了血,当代宗门就你我两个人,你是宗主,我是副宗主,按理来说,这些事我也是有权利知道的!”
楚江平莞尔一笑,道:“副宗主?你自封的么?”
“哼,现在就咱们两个,你我同辈,你既然是宗主,那我为何不能是副宗主?”
“那也得叫我这个宗主同意才是。”
“哼,你敢不同意么?”药芙欣哼了一声,径自走入了廊桥之中。楚江平连忙跟了过去。
二人离开不久,那颗大树后面忽然悄无声息地走出一个黑袍人来,即便正午烈阳,也无法照亮黑袍中漆黑朦胧的面孔。看其面目所向,似乎在望着楚江平、药芙欣二人的背影。方才二者所说的话,被黑袍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又过了片刻,桥头大树下再次出现九人,清一色身穿黑袍,唯一不同之处在于,后来的九人胸口上绣着一把匕首,上有七星。而那第一个出现之人,却是一把匕首,上有九星!
那九人乍一出现,便齐齐向面前之人躬身行礼,并未言语。
这时那望着远处的黑袍人才回过神来,问道:“其他各部已经来齐了么?”
九人之中有一人答道:“除商、文、农、药四部依旧如常行事外,战、兵二部皆已进入禁地。”
黑袍首领微微点头,突然问道:“那两卫呢?可有参与此次行动?”
那人似乎楞了一下,随即道:“属下不知。龙、常二卫从来只遵教尊之令,其他人皆无权过问。”
黑袍首领似乎沉思了片刻,便道:“走吧,既然战部和兵部都已经进了,我们杀部也不能落后。”说完,脚尖微微一点,迅速隐没在山林之中。
那九人彼此对视一眼,也几个跳跃,如飞燕一般轻轻掠过草丛灌木。这些人身法神异莫测,每一次脚步着地之时,也不见怎么发力,便再次跃起,所过之处,不留一丝痕迹。若是目力不够,甚至难以看清其落地之态,只如一只飞燕,微微上下浮动间,顷刻远去。
而那黑袍首领,身法更加诡异,只是最初见其脚尖微动,随即身影一飘,便已经消失不见。若不是故意留下一丝气息,身后那九人也难以追赶上去。
楚江平药芙欣二人过了廊桥后,便到了一处断崖平顶上,入目之景一变,佳木繁荫消失不见,四周寸草不生,正前方壁立千仞,昂首而望,不可见其顶。只左首侧有一临崖小道,仅可供一人通过。
二人继续向前走,初时断崖之下是滚滚河水,听其声音,河水中似有无数暗礁怪石,与湍流撞击声在断崖下回响,相交一片,隐约见又有雷声激荡。再往前行了约五百米,那轰隆隆的雷声变得巨大无比。
对岸原本较平缓的地势也变得高峻奇险,如身在深涧之下,光线暗淡。药芙欣壮着胆子向下一望,只见崖下百丈,一条白色巨龙直入绝涧之中,如挟风带雨,洪涛翻滚,惊心骇目,震荡成一片声响,煞是天地奇观。再往前看,却是黑魆魆一片,她纵使极尽目力,也难以看清。
又过了片刻,那雷驰电掣般的轰鸣声渐渐远去。二人左曲右拐,如此半个时辰后,眼前光线忽然一亮。不知何时,二人已出了峡谷,只见谷口藏风聚气,景物清幽,草木繁滋。杂花野树,满山满崖都是,那信阳河也不知所踪。
药芙欣四周环视几眼,指着身后一道黝黑峡谷,道:“师哥,原来我们是从那峡谷中出来的么?”说着又看向远处,竟是山连山、山套山,如龙蛇盘纠,蜿蜒不断,望过去何止千百余里,“那里...难道是就是十万大山么?”
楚江平笑着解释道:“出了这山谷口,就是禁地的范围了。走吧,我们已经离宗祠不远了。”说着拿出宗主令,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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