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藐站在比试台闭目已久,他等的人还没来。
直到他听见有人议论起一些陈年旧事,他才睁开眼睛来打量起所处的地方。
他不是不熟悉这儿,只不过这是他第一站在场间。以前他都是坐在的看台上,比如三年前,他就坐在那议论之声传来的看台,看着哥哥一战成名,成了在他之前最年轻的凌霄境。
不过他晓得那看台不是唯一一处,这不谓山顶看台共有五个,他坐过的地方不是最佳的观战地,就如同他晓得,所谓“最年轻”的这一称谓,只是听上去很牛。
五岁那年,他被父亲抱在怀里,比任何人都瞧得明白那个男人是如何出的剑。只是一剑,便卷起千万云涛,斩破了长牦国那坚不可摧的皇城大阵,从那日开始,他便开始参悟剑道,用了六年,便入了凌霄。
可他那个哥哥呢?比自己大了六岁,比自己晚开始修行三年,确比自己先一步迈过那倒门槛。年轻总归只是年轻罢了,并不是件了不起的事,只是意味着,能有更多的时间,做更多了不起的事。
之前那女孩儿问那少女恨不恨,那些亡了国的王侯将相如何,他云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对他自己而言,有何好恨的?
如若不是那一匡宗收服了自己的父亲,将那个剑指青天的男人,变为指向沙场的利刃,他又怎肯娶妻生子,自己更不可能降生在这世上,看见那破城一剑。
如果这世间少了自己这般人,岂不无趣?
所以他今日便一定要赢了自己的对手,赢得那个下山游历,好让世人晓得有自己这般人。
只是这架,没那么好打。那人没来,自然不是因为他没马。吴玛这名字,自然不跟他弟弟吴瑙一样有啥深意,他不仅有马,还有一批好马,一匹能供他骑乘去沙场杀敌的马!
云藐也已十一二岁,自然不似那看台上信口雌黄的男孩儿那般无知,他晓得吴玛也想下山。
北边持续了六十年的战争已经接近尾声,如果再不上沙场,那把嗜血的锥心枪,可能便会锈在这邙山之上,这叫一个有一腔热血、想着建功立业的男儿如何甘心?
只是好巧不巧,两个都急着想下山的人,却偏偏在同一场中对上了。
至于那人为何还不来……
“吴师兄来了!”某个看台上,有人叫到。
接着几个看台上热闹了起来,纷纷看着那个方向。
那是琉璃峰诸位弟子所在的看台,自然也是在琉璃峰上修行的弟子下场比试的唯一地方。
那里走出一个武人打扮的提枪少年,一袭红袍,样貌平平,只是生有一对剑眉,为他平添几分英气。倒是那枪,头如鸟喙,缨似鲜血,杆上可有古朴的花纹,便是外行人看着,便知此非寻常之物。
等那人走的近些,云藐挑眉说道:“你来晚了。”
“还行。”吴玛用食指擦了下鼻尖:“刚喂完马,这才过来。”
“打完之后,你多的是时间在山上喂马,不急这一时。”背剑少年道。
“我急着用。”持枪少年抖了抖肩膀,算是活动筋骨:“待会儿还得赶路,北边的路不好走。”
“那就赶紧开始吧!我也得赶路。”云藐取下剑匣说。
“他们走的很快,你追不上,不如在山上多看看风景。”吴玛这会儿确实丝毫不急。
云藐一皱眉,知道他说得是谁,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吴玛叹了口气,道:“你已经慢我一步,不用再试。”
白衣少年却是一愣,沉吟之后说:“那你待会儿得让着我。”
“你的剑不这么想。”吴玛瞥了一眼那把名为无垢的剑说:“它想开天。”
“那你输了。”云藐也看了那把长枪道:“它一直向着地,不曾看过天。”
“云岫宗的剑法很高,却比你的剑道低一点儿。”吴玛看着天上的云,幽幽道:“可你还是没学会。”
“喂!你说话很二啊!”云藐有些恼火地说:“你还打不打了?”
“我的亲戚都没什么脑子,尤其是我那弟弟。”吴玛语重心长的说:“这三年,还请多帮我照顾一二。”
只听那白衣少年冷哼一声,一把抽出那鞘中之间,便见长剑有丝丝缕缕的烟云升起,环绕在那洁净无垢的剑身之上。之后一道白光闪过,三尺长剑向着那提枪少年得胸口斩去!
二人相距不过五尺,那一剑带起的充沛剑气已将吴瑙的青丝斩落丝许,可那少年不慌不忙,长枪一挑便将那剑挡下,而后踏步向前,奋力一扫,便把那烟云吹散,让那白衣少年倒退数十步。
云藐自命不凡,哪肯就此作罢,稳住身形之后,便是一脚猛蹬地面,悬空而起,向着吴玛直直刺去。
而那吴玛轻笑一声,持枪向前刺入地面,挡下那迅猛飞来的剑尖,借着那枪杆的弹力飞起身来,从对手的头顶画弧而过。
“云不该一直待在地上。”他不忘说道。
话音刚落他便平稳落地,然后便是攥紧长枪,指望青空,而后整个人腾空而起,在数丈高的空中悬停,如一直雄鹰俯瞰地面自己的猎物。
那白衣少年岂会容他人藐视自己?他一步接着一步踩在脚底悄然凝聚的祥云之上,迅猛奔向空中的对手,而当那距离吴瑙仅有十数步之远之际,竟是突地手指掐诀,向后倒飞,将那三尺长剑向着那人抛出!
剑一离手,便兀自转动起来,卷起烟云无数,最后消失在那生起的云朵之中,而那云涛汹涌的祥云竟是如一只箭矢,直直射向吴玛!
“云无心以出岫!他竟掌握了云岫宗的无上剑法!”
属于琉璃峰的看台上,响起一个尖锐、听着便觉着刻薄的嗓音。
“不对、不对,和三年前见的不一样。”那人随即否定到。
“小王爷,这有啥好稀奇的。”一旁穿着赤色袍衫的吴瑙心直口快地说道:“这小子咋说也是云师伯的儿子,他总不能只教大儿子不教小儿子吧!”
“哼!你懂个屁!”被称为小王爷的毛不存冷哼一声道:“要是家家的功法招式都这般好学,那你怎么还屁都不会?”
吴瑙挠了挠脑袋,像是在极其认真地思考这句话,然后答复道:“回小王爷的话,我们吴家这枪只有一把,我想学也没得法子……”。
觉着自己被个跟班儿呛了,毛不存更是恼羞成怒,扭过头来怒目相向道:“你……”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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