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王寒,坐在了桌子前,紧握着双拳,脸上布满了泪痕,他自己也清楚,为了国家,他对自己的家人亏欠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他的确都快忘了自己女儿的模样,只记得她小小的,软软的。
身上有令人舒服的气味。
一直过了一夜,流央静静地坐着,栾太一和邢振国时不时地会谈论上几句,对于梁王,邢振国心中是万般怨恨的。
言语中少不了讽刺的言语。
因为一直的退让,导致大片的国土被侵占,邢振国的家乡便是如此,家人全部死在了迁徙途中,所以邢振国才过来参军,为的便是守卫自己的祖国。
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是为了混一口饭吃,乱世之中,活下去对于他来说,比什么都要来得重要。
可是让邢振国没有想到的是,军队的日子也不好过。
因为没有军费的原因,所以军队的日子更不堪,很多士兵已经放弃了粮饷,只为了能够让军队继续维持下去。
这些满腔热血的男儿们,愿意为梁国献上自己的生命。
可是日子一点点都没有变好,梁王每年办宴会的花费,足以养得起数万人的军队,哪怕停掉宴会一个月,也足够他们戍边军队活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但梁王似乎已经忘却了这些戍边的士兵,这一年没有任何的支援,甚至连慰问团队都没有来过,仿佛已经默认他们死掉了。
在自己的皇宫里,酒池肉林,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
士兵们早已心灰意冷,所以今日才会全部离开。
如果君王不再庇护自己的土地,浪费了国中能人志士的一腔热血,那么这些士兵凭什么为他而战。
第二天清晨,王寒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着空空荡荡的营地,和一地散落的武器,神情异常的落寞。
他是个固执的人,他热爱自己的国家,效忠于梁王,这些永远都不会变。
“我们离开吧。”可是家人也是他不能放弃的,作为一个将军之前,是作为一个父亲。
他需要去到自己女儿的身旁,回到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家人面前。
“太好了。”邢振国兴奋的叫出了声来,他早就不想继续为梁国而战了。
“少侠,带我去鲁国吧。”王寒来到了流央的面前,面带歉意的看着流央。
守护他家人的本该是自己,可是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年却代替了自己,保护了自己的家人。
“好的。”流央本来就没有准备帮梁国守边,欣然答应了王寒的请求。
一行四人,向着这片寒冰的山脉外走去。
一路上,王寒不住的回头看,大概江山北望便是这么一种感觉吧。
王寒多么想从雪域国的手中夺回本应该属于梁国的土地,可是王寒拼尽了全力,也只能暂缓雪域国入侵的速度,哪怕前进一寸,都在是痴人说梦。
当离开了雪山之后,王寒却又不敢回头看,害怕一回头便会一头扎入这个自己已经奉献了一辈子的雪山不可离去。
只有仰头看向苍天的时候,王寒才能止住眼眶中的眼泪,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问道。
国和家,为何就不能两全呢?
过了睢阳,几人的脚步逐渐加快,在行程之中,除了栾太一和邢振国之外,基本上没有交流。
流央仍旧放不过自己,王寒也是。
从两人偏重的脚印上便能看得出来,两人的心事十分的沉重。
王寒常常走几步便会停住一会儿,有很多次流央都以为他即将重返雪山,可是王寒却忍住了。
父亲和女儿的期待,如同扼住他咽喉的锁链,将他一步步拖向南方。
或许旁人很难理解王寒此时的心境,明明梁王那么对他,可是他却仍心向着梁国,心向着梁王。
但是王寒心里很清楚,这是他的理想,他守护的后方是梁国千里平原,是数百万梁国的黎民百姓。
这是他的故乡,是他生长的地方。
因为故土情怀是件十分奇妙的东西,常常可以在说书人的故事里听到,某国某朝的名将遭到了君王的迫害,可是忍辱负重仍以身报国。
这引得旁人发笑的故事,却在现实中屡见不鲜。
因为世上大多数人都是为自己而活,可是总有一小部分异类是为别人而活的。
这些人在正常人看来或许脑袋有问题,常常会背上圣母婊之类的侮辱性的名称,可是这些人既然存在这世间,便有他存在的道理。
王寒就是这样的人,从来不考虑自己,国家在之前的数十年间始终排在他心中的第一位。
哪怕是现在王寒丝毫不怀疑,如果雪域国兵临睢阳城下,他会第一个冲出去保护自己的国家。
贱吗?这或许就是人吧。
几日后,四人来到了鲁国境内,来到了当初流央放下小玉和爷爷的小镇。
几人的到来似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可能是因为王寒与邢振国身上的铠甲太过注目,而引起了小镇居民的惶恐。
因为鲁国是个崇尚和平的国度,以仁和礼作为中心思想,感化自己的国民。
战争对于鲁国来说,就像是远在天边的云彩一般遥远,只能平日里听到大陆上某某国家正在发生战争。
上一次鲁国陷入战争的漩涡,还是五六千年之前。
天佑之战的时候,鲁国曾遭到占领,直到大战结束,鲁国才被解放了开来。
这场战争带给鲁国的重创,让鲁国的治国理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剑术变成了鲁国读书人一个非常重要的课程。
当今天下的剑法大家也多出自鲁国,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读书对剑术的增进有积极的作用。
可是因为鲁国的君子们,剑又被称为君子之器。
常常能够见到某些大户人家的习武子弟,会带着一卷装饰用的的竹简。
流央领着几人在深巷里左转右转,来到了安置小玉和爷爷的小屋前,可却发现屋门紧闭。
“小玉?”流央轻扣着屋门,可是屋里并没有动静,像是没有人居住一般。
“少年人,你来啦。”房东听到了动静,从一旁走了出来,看到了流央先是一愣。
“他们人呢?”
“之前有几个人来到了这里,将这爷俩说是接到睢阳去享福了。”
“糟了,我的踪迹还是暴露了。”流央以为之前与汉林五杰的一战,应该是将线索全部切断了,可是没有想到建安侯还是寻了过来。
自己还是低估了建安侯的势力,在邻国居然能够拥有这么大的影响,大海捞针都将小玉和爷爷给捞了出来。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王寒却十分冷静的问道,的确岁月的沉淀让王寒相较于流央要沉稳许多。
“前天走的。”
“多谢了。”
“听说那女娃的父亲是梁国的将军,是不是真的,是不是那个叫王寒的?”房东一脸八卦的问道,王寒的名字传播的很广,这么一位神武的将军,事迹自然会在周边几国广为流传。
“就是他。”邢振国一脸的笑意,对于王寒,他可是十分憧憬和崇拜的。
“我们走吧。”王寒并未直接离开小镇,也没有表现的过于伤心,和往常一样平静,在一家裁缝店里卸下了自己的铠甲,买了一套便宜的布服,同时邢振国也提出换一套衣服。
虽然很便宜可是王寒却拿不出足够的钱,幸好流央主动付钱缓解了两人尴尬。
王寒不是那种喜欢欠别人东西的人,所以王寒在铁匠铺里将自己的铠甲给卖掉了。
邢振国红着眼眶,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他很想劝王寒留下这套铠甲,因为自己去边境的几年,一直陪伴在王寒身旁,知道王寒很喜欢这套铠甲。
这也是王寒作为将军最后的证明。
可是王寒十分固执,坚持将自己的铠甲卖给了铁匠,换了点零零散散的银子。
还了流央买衣服的钱。
“将军。”王寒整个过程没有任何表情,可是一旁的邢振国却泣不成声了。
王寒一生为国,到头来连买一件几十文钱的衣服都要卖掉自己的铠甲,自己的女儿又被同僚给掳走。
可谓是来到了人生的低谷,但是王寒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着实让流央很是钦佩。
栾太一对此感同身受,因为栾太一也曾遭遇过类似的事情,曾经被自己所坚持的东西所伤害过。
曾帮助过他人,却反而被诬陷被伤害。
只不过他与王寒一个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一个是成名已久的名将。
一个只是怀揣着梦想,一个却奉献了一生。
“我们得快点。”虽然王寒看起来很是冷静,但是流央却等不了。
小玉和爷爷被找到的事情,流央认为自己应该得负责任,一定是自己留下了什么踪迹被人察觉到了,所以建安侯的门客才能尾随着自己的踪迹跟过来。。
“的确得快点,我们飞过去吧。”栾太一招出了自己的飞剑,示意流央上来,想要载着流央尽管赶上去,救下王寒的父亲和女儿。
“你带他吧。”流央指了指邢振国,身后凝聚出了翼展长达一丈黑色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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