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消逝的魔塔 > 第六十一章 梦外表里
    “今晚……怎么过。”

    机车越是发出噪音,那些在余辉中偏斜的阴影看起来就越发危险。

    老丑索性又使出了卸掉某个零件让它变成牵动流马的招数,但还是有噪音在我们身后被拖曳着。

    平坦,平坦,一望无际的平坦,还是没能找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让我们过夜。

    逐渐降临的黑暗暴露着我们的恐慌,虽说过多过少的被赋予过夜行性,但我们并不清楚在之后本该安眠的几个小时里,这样的夜晚中到底会发生什么。

    “啊啊啊……算了。”

    老丑自暴自弃一般甩下肩膀上的背包,开始往外掏那些野炊用具。

    我看见一点油渣从金属的外表剥落下来,逃进破烂的包裹深处,但是老丑不在意。

    “等等。”

    我看到这时些已经有了相当不好的预感,于是便发自本能的劝阻一番,但被饥肠辘辘的芳芬雅阻止了。

    她捂着肚子,身体因为缺乏能量有些颤抖,想要用眼神对我传达些安定感。

    大概意识到我们无法阻挠他们了,我便放下背包,把其中的内容物露在芳芬雅面前,然后自己一个人去拨弄手机。

    电量已经所剩无几,脑中依稀出现塔麦斑娜提醒过我的话。

    大概是能用手机联系的时候就尽量用手机联系,不然到了某些地方就完全联系不上的意思。

    充电宝的电量指示在靠近燃具时又上涨一格。

    我看手机还有信号就去拨号码盘,然而那宝贵的三格信号在我拨打电话号码时就不见了。

    ……

    欧耶。

    兴许只过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凭这几天积攒的默契,我觉得芳芬雅已经把她想吃的东西有计划的选出来……

    我看向那边。

    不,她没有。

    出现在地面的杂物,是已经毫无残留的奇怪调料,方便面酱果酱被吸吮过的盐柠檬,还有两只病死的鸟类。

    它们似乎还没被这种病症过度消耗,但是看着那些沸腾又熟悉的浓汤,芳芬雅是打算料理那些东西。

    “不剃毛么……”

    我大概说出了家庭主厨会说的话。

    “会剃的。”

    芳芬雅说着,小动物新鲜的尸体就突然被什么东西吞掉了,速度之快,待我重新看到那些洁白的色彩时,它们已经被团成了一个球。

    我拿起了手机,先放大然后再去调整设置色调和设置模式。

    如果我有天再见到那个鸟男人我要给他看这幅照片,观察观察他的反应怎么样。

    说起来……

    我好像在他店面的上方见过这种东西,比这些干净多了。

    然后我把我刚才拍的照片删了,毫不犹豫。

    我已经对控制这样的局面完全没有自信了,老丑也一样。

    他的手脚要比我们麻利的多,时间观念对于地精很重要,在芳芬雅忙于这些的时候,老丑竟然已经开始吃起冒着热气的饭,但也一直盯着芳芬雅,面前发生的一切好像让他很紧张。

    我便靠着芳芬雅盘坐下,开始撕开属于我自己的……

    “哥哥你也得吃。”

    女孩突然如此说道。

    “诶?为什么?”

    想到那种眼睛的病态和模样,我从生理上本能的感受到抗拒。

    “因为……哈——”

    我突然感受到我的脖颈附近有奇怪的凉气吹过,老丑在我的斜对面睁大了眼睛,在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边却传来了更加沉重的冰冷感。

    随后是混杂着温润的麻醉,在咬伤附近周转,流淌。

    这是第二次被芳芬雅吸血了,身体中似乎被抽走了大量的东西,但血液似乎只有不到半个纸杯的量。

    我看见芳芬雅抗拒着什么一般从我的肩膀后拔出尖牙,然后回到了之前的坐姿。

    我只是突然觉得身体少了很多力气,下意识去大量饮水,填充某种危机感,这里也没有人阻挠我。

    剩余的时间我没有再对着焰心发呆,怕那种东西让我丢失黑夜的视觉,而是盯着远处看。

    结果除了地平线上方的星星,什么也没看见。

    月光的明度似乎还可以。

    但这也可能是我又向着非人的地方迈进了一步。

    老丑看我的眼神逐渐开始变得不对劲来,但我上下摸索一番自己也没发现什么太大异常,便和他对视着。

    随后他就舒了口气,继续忙自己的事,还时不时看我两眼。

    芳芬雅烤好的鸟腿被强硬的送到我跟前,上面涂满了带着辛辣和香糊味道的糖汁,厚厚的一层,像是意味不明的脂类,这种东西在我的视觉与嗅觉世界里,也变得比以前更诱人了。

    “吃掉吧,哥哥。”

    她害怕我会损失营养,但那一点血其实不算什么。

    “好。”

    ——

    口感是松脆的。

    味道比起平常吃的禽肉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那些更好吃。

    侧身躺在枕头上,皮囊与气垫的部分发出松脆的咔嗒声响,像极了牙齿咬下去的时候耳朵所接受到的信号。

    芳芬雅吸走了我的血还有因为紧张带来的责任心和疲惫,换言之就是淤积的魔力——她是这么说的。

    然后芳芬雅拿那些东西养护她身上的共生物,今晚的放哨工作全权交给她。

    我很虚弱,但是不想入睡,芳芬雅也一样,但她没我这么累。

    除了司机老丑,我们几个在这一整天之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劳作。

    便留下了很多精神供养闲的发慌的大脑。

    我则在思考芳芬雅今晚突然越界的事。

    老丑的那个眼神还是闪耀在我脑海里,他可能在思考我对芳芬雅为什么如此顺从。

    我也明白他的那种感觉——快要熟悉的人放任自己慢慢变成另一种东西,却不闻不问一般,什么都不说。

    他当时快要把我当成一个麻木的怪物了。

    想起老丑面对艾瑞伊时强调的一些字词,我就不得不把他变成血族地精的事情和一些痛苦的拼凑联想其来。

    “痛么。”

    就在我即将在脑海中继续那些事的时候,芳芬雅突然开始翻身,并且碰到了我被吸过血的肩膀。

    “不痛,哪里都不痛。”

    “是么。”

    芳芬雅深吸一口气,缓缓又呼了出来。

    “我发现你和地精叔叔都没有安全感,我也很害怕,就这么做了,对不起,哥哥。”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我压了压枕头,突然皱了一下眉头。

    “你还记得杨医生么?芳芬雅?”

    “那个给我治病的大姐姐?”

    我伸手去包中找那个木牌,它果然还在杂物堆靠上方的位置,十分诡异。

    “对。”

    我一边重新躺在枕头上,一边回答着芳芬雅。

    “其实。”

    芳芬雅故意用手肘碰碰我的背,蜷缩了一会。

    “她好像并没有完全治好我。”

    “我不太觉得杨医生……”

    我突然下意识盯了一眼手中的木牌:

    “她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还好吧,之前吸哥哥的血也缓解不了,今天因为莫名的冲动暴饮暴食后才发现有伤口没修好,对我来说是一种慢性病,但一点也不严重。”

    “时间长了就会出事的,我见过那些慢性病的人是什么样子。”

    我闭着眼睛下意识狠狠去攥手中的木牌,它也以相同的刺痛感回应着我。

    “还有,芳芬雅。”

    “嗯?”

    “关于魔塔镇里的枪击事件,袭击你的魔物种型你还是没有头绪是吧。”

    “我只记得那个子弹,自己似乎在血族城堡里的什么地方见过血族猎人的展览品……其实只是想起来了,也没有什么用。”

    “我倒是不经意间看到过一个东西,好像是灵体性质和杨医生很相似,那个身材很像是暗黑精灵的影子。”

    “嗯唔……”

    芳芬雅陷入了沉思,我则等待着她的反应。

    “想不到……”

    “好吧,那今晚就好好睡觉吧。”

    “好。”

    一点磨刮皮肤的触感从脖颈处传来,我才发现有串发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

    芳芬雅这个时候并没有翻身,那些头发便突然被我抓住了。

    “呜。”

    不好说有没有触觉,但是我并没有拽弄,总之被她发现了。

    “干什么……松开。”

    缓缓说着。

    她好像不是很喜欢我这么做。

    “这是什么,不经意的小动作么。”

    我调侃道,一边放开了手。

    “嗯……”

    她的喉咙里立刻开始翻腾很不满的情绪。

    然后我被芳芬雅咬了脖子,那个牙龈印竟然到了第二天早上还在。

    后来我意识到了她头顶的那些奇怪特征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同于普通的毛发,那些白化的银丝并不是由她的个人意识来支配的。

    也就是说它们实际上就像北极熊的毛,拥有我或许明白或许也不明白的额外功能。

    第二天一早我的整张脸都被芳芬雅的头发缠住了。

    一翻身就看见她憋着通红的脸,叫醒她却才发现在做噩梦,然后我的脖子又被她勒了将近一个小时。

    老丑起的很晚。

    “昨天晚上,我做噩梦了。”

    老丑有些惊讶地看着我胸前的白围巾,然后才发发现那是芳芬雅的头发。

    “我没有。”

    我们一起踱步向前,然后在篝火的余烬旁坐下。

    “你适应性真强。”

    老丑揉揉眼睛,叹息道。

    我大概知道他在指什么,昨天一天发生的事其实能给人不小刺激,想要谁安然入睡甚是强求。

    ——

    “其实我也没想到。”

    老丑用筷子搅动着方便面,尖端缠绕着疑似细蛋花一般的东西,被他甩掉了。

    “我以为我承受能力够可以了,但是昨天晚上那个梦真的是有点……而且我入睡前还很害怕。”

    老丑歪着嘴,看表情一直在回想些不悦的事物。

    “我们的帐篷隔了几米来着?”

    我突然如此说道,然后老丑相继看了看两个斜冲的帐篷,他们大概隔了两三米的距离,连接线跨越了篝火。

    “哦,是个好主意。”

    老丑咽进了大量的面条,紧张的情绪得到了慌张。

    “你不趁现在讲讲梦境的内容么?”

    我不知为何毫无食欲,芳芬雅在昨晚也出现了相似的状态,我觉得我有必要催促他执行这种分享,这样谁都会好受些。

    “我想想……”

    老丑警惕地望向四周,昨晚芳芬雅所种下的植物,现在已经因为太阳的生起而枯萎了。

    “哭喊。”

    这是老丑对于梦境的前两个叙述字。

    “还有呢。”

    我问道,但是他的地精面庞上只是继续涌现出焦虑。

    “想不起来了……”

    嗯……

    我有些打退堂鼓,我觉得芳芬雅昨晚的表现很勇敢也很出色,所以我把期待的眼神投向了芳芬雅。

    在那之后我的脖子被狠狠地勒住,这样的闹剧持续了够长时间,老丑也突然从思索中醒了过来,看着我们的样子拍着肚皮大笑,却很像是受到了刺激。

    --

    开车,坐车,无所事事,看不到终点。

    “你为什么还要顺着公路开。”

    褪去的斑马线已经不如刚开始一样崭新,我们总能看见越来越不正常的生物。

    我的双臂一直在发抖,那上面充满了无关紧要的沉重感,我必须得频繁捏动它们才行。

    但是芳芬雅和老丑都很轻松,早餐过后谈话的语气和发呆的样子都与以前别无二致,天空也不改它的清澈色泽,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像古树一样拔地而起,零零散散,不知道从何处冒出的火灰,生长在这里。

    大地好像在喘息着,我们听不见那股气息,已然病弱。

    “我想明白了。”

    老丑一拍脑壳,那动静比我去弹车钢板还要响。

    “你想了三个小时。”

    我被他吓了一跳,所以也没表现出多高的关注度。

    “我还不至于那么认真,刚刚想起来的。”老丑吹了一口气:“我记得以前被转化前有段时间很多魔物经常做和我那个相似的梦,所以我今天早上才不说。”

    “因为不知道环境的相似点,你当时的那个时代?没有人分析它们的具体诱因么?”

    “你指那些梦么?”

    老丑说道。

    “只有传言,有可能那个发出传言的人早就被扼住发声器官杀死了”

    “什么传言。”

    我到这里被彻底勾起了好奇心,一切都是源于我对芳芬雅的关注。

    “他们说,只有超高位的吸血鬼在大规模操纵眷属时,魔物们才会做起那种噩梦,那说明有个强大的个体无度挥使力量无度,马上要受到天罚了。”

    “不可能。”

    芳芬雅突然捂起耳朵反驳到。

    “那些病毒只是让人变成没有从主的空壳眷属,然后才让他们发疯,不可能会引起这种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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