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训完手下,该办正事了。
醴王令道:“给本王备轿,孤要去趟神望阁。”
“启禀陛下,轿杆子断了,一直没修呢。”太傅奏道。
“为什么不修?你们是干嘛吃的!”醴王有点火了。
“我们不会做木匠活呀,山下的木匠太贵,居然要十文,咱们请不起啊!”
看着理直气壮的部下,醴王扶额,“那去牵孤的绝影神驹吧!”
“启禀陛下,您那头驴刚下完崽儿,还在坐月子。”大将军平时也负责喂养牲口,他答道。
醴王摇了摇头,一定是自己在梦里呆了太久了,现实中的变化都不知道。
“罢了罢了,你们忙你们的吧,丞相,摆驾!”
“咋摆?”丞相一愣,瞪着眼睛问。
“把手伸出来!”
醴王耐心耗尽,恶声恶气地说道,然后他扶着丞相的胳膊,朝山上走。
走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座断崖处,醴王叫丞相在此稍等。
他自己刚走到断崖边上,断崖下方边传来隆隆的声响,只见一条巨大的白蛇钻了出来,它身上的鳞片又像鳞又似羽,硕大的脑袋上长满了角状刺。
白蛇一开口,便喷出一阵冰冷的雾气,它正在说话,但那种语言只有醴王能够理解,在别人听来就只是蛇信的嘶嘶声。
“羽蛇神大人,太墟那枚碎片我……我没能拿到。”醴王施了一礼,谦恭地说道。
白蛇闻言突然暴怒,伴随低沉的声音,它呼出一道道寒雾,让醴王那张油光发亮的脸上都结了一层霜。
醴王赶紧解释,“碎片被我之前跟您提到的那个妖女抢走了,她身上已经有三枚碎片了。不过您放心,我已经知道她的一些过往,正在寻找她的弱点,只要找到弱点,打败她,那三枚碎片就归我们了!”
白蛇看上去并没有得到慰藉,它依旧愤怒地吐着寒气,不停发出嘶嘶声。
然而能听懂羽蛇神的话的醴王吓得冷汗直流,面无血色。
“哎哟妈呀……太冷了,还没好吗?”坐在石头上等待的丞相抱怨地嘟囔着,他掏出烟斗点上烟,打算过过烟瘾顺便驱寒。
明灭的火光不知是吸引还是触怒了白蛇,它倏地伸长身体,转眼便把丞相一口衔住,脑袋向上一扬,丞相便惨叫着被抛上了天,然后落进了白蛇张大的血盆巨口中。
这一幕更是让醴王冷汗淋漓,两股战战。大概是吃了个活人心情好了点,白蛇冷静了许多,它把头低下来,再次呼出白雾。
“明白……明白,下次一定不会失败,您放心,我会得到所有碎片,助您成为世间唯一的神!”醴王忙不迭地说道。
白蛇点点头,慢悠悠地回到谷底。醴王看着丞相掉在地上的烟斗,瘫坐在地……
醴王收拾心情,一个人从断崖回来了。此时太阳早已落山,深沉的夜幕笼罩着朝梦山。
刚刚还在打架的柱国大元帅和太傅已经和气地坐在火堆边烤起了芋头,醴王怕被他们问起丞相去哪了,便悄悄绕着走,没和他们打招呼,独自回到自己的殿上,尽管烤芋头的香气勾引得他食指大动,他也还是忍住了。
他坐在自己的龙椅上,想了想,还是先办正事吧。等从梦里回来,自己就假装不知道丞相的下落,这帮蠢笨的下臣们就会以为丞相是过不下去跑了,就像上回大司马听说山下的酒店招募茶博士,公然抛弃公职一样。
醴王凝聚心神,很快入梦了,比起现实中的身体,他更喜欢自己在梦中英俊清爽的形象。
他在梦境中穿梭,来到了藏在桑苎州深处的桃花谷。他就像浏览一幅画卷般行走在现实世界之外,寻找可以依附的躯壳,走了很久,总算在一片荒田里发现了一个破烂的稻草人。
驻进稻草人的身体,他坐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这个草人全身的稻草都沤烂了,传来潮湿的霉臭味,还有小虫子在钻进钻出,只能凑合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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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谷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到处是盛开的桃树,目光所及之处满是妩媚娇艳的桃花,如团如簇、如云如雾,仿佛置身世外一般。清风卷着粉色的花瓣迎面拂过,一片片田亩阡陌,稻草搭成的小房子,姗姗可爱;一棵桃树下面,一对穿着白衣宛如仙子似的男女正在荡秋千,女子发出银铃似的笑声。
田间小路上,两个扎着总角的孩童拽着风筝,笑嘻嘻地跑过,他们根本没在意醴王,似乎丝毫不惊讶一个稻草人走在路上。
一切都是如此祥和宁静,但其实这都是幻象!
阳光、清风、桃花都是假的,全部是由讹兽制造出的幻境。对此醴王深感佩服,倘若能够掌握这种营造幻术的技术,再加上自己的沉芦梦境,那就能随便支配别人了。
但这是妖技,人学不了的。
醴王走到桃花谷中央的一座小山上,只见一棵千年老松下面,一位白衣雅士正在对弈,和他对弈的不是人,而是松树的一截古老根须,它们缠绕成人的样子,用根须的末端捏着棋子。
此刻白衣雅士所操的白子已经占据压倒性的局面,逼得松树之灵陷入深思。
白衣雅士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树兄不必如此执著嘛!”
“先生好有雅兴啊。”醴王插嘴道。
白衣雅士正是这里的谷主——逆生仙,他装作刚发现醴王的样子,“啊,陛下!您怎么来了?”
“有失远迎,真是失礼。”说着,逆生仙撩起衣摆假惺惺地准备行礼。
醴王不耐烦地摆摆手,“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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