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风毕恭毕敬地站在谭晓天面前,谭晓天有很多问题想了解,而且显得很急切。
“就咱们爷俩在这儿,有什么能说的都给我好好地说,你坐,坐。”谭晓天指指身边的沙发。
“我还是站着回答您。”呼延风立正着说。
“好,听小雨说,你负伤了,怎么回事?”谭晓天看着呼延风说。
“是在反恐战斗中受的伤,现在还处在保密阶段。”呼延风小声地说。
“就因为这个转业?”谭晓天问。
“是,当不成战斗员了。”呼延风脸上露出了木然。
“嗯,是个硬汉。”谭晓天点了一下头,又问:“和小雨结婚后,你打算自己先去闯?”
呼延风脸上露出了担心,他看了一眼谭晓天,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于是点头说:“有这个打算。”
“为什么?”谭晓天说:“这个你大可不必,就是你想去干一番事业,包括小雨,我们大家都可以帮衬着你。”
“不是,我就想证明一下我自己,还有,这两年我恐怕留不下一分钱。”站在谭老军长犀利的目光下,呼延风不得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负伤后,我代表部队去过牺牲战友的家里看望,他们能得到政府的资助,父母子女看病上学都有很大的照顾,但政府不能包办一切,因为也不能包办的太过,不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搞不好会受到坏人的报复,我就想着自己去挣钱,然后尽自己最大能力去帮助他们,这是我的想法,希望您能理解。”
“我能理解,这三年你也不能太出头露面吧?”谭军长微笑着问。
“是这样。”呼延风认真地回答。
“好,有责任心也有血性,我替谭雨高兴!”谭晓天笑着说:“不过,时间不能太长了,你们都老大不小了。”
“一定。”呼延风说。
“对了,给我讲讲你们第二次狙杀我的过程。”谭晓天换了话题。
呼延风有些尴尬了,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
姐在敲门:“老爸,饭做好了。”
“好,一会再聊,走,咱们去吃饭,边吃边聊。”谭晓天笑着站起来。
谭雨的妈妈一直在厨房做饭,她现在还有些生呼延风的气,这么多年了,女儿苦苦等着他,不怪她生气。
但三十有余的女儿终于告别单身,这又是当妈妈的所企盼的,所以还是认真地做了一大桌子菜。
呼延风从房间出来,立即被姐拉到妈妈面前:“快,喊妈。”
谭雨从没有过呼延风的照片,谭雨的妈妈看了一眼呼延风,真真是又帅又阳刚的一表人才,双眼中还含着正直正气,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半。
呼延风又笔直着身体,腼腆地喊了一声:“骂。”老太太的火气立即烟消云散:“哎,快坐,快坐。”
一家人聚齐,围坐在饭桌上,姐夫拿出手机就要拍照,被谭晓天制止了:“不要拍了,等以后再拍。”
“怎么了?”姐夫不解地问。
“没怎么,不让你拍就不要拍。”谭雨看了一眼姐夫:“赶紧吃饭,妈今天可是烧了好多你爱吃的。”
“嗯——”姐夫不可思议地收起手机,坐下来。
谭晓天举起酒杯:“今天啊,咱们举行家宴,一是欢迎新成员呼延风的加入,二是呢,也为小风洗尘接风。”
喝过酒,姐夫冲呼延风嘿嘿一笑:“欢迎回归,失意失落也从此与你相伴。”
“他不一样。”谭晓天说。
姐夫看看谭晓天,没敢说话。
“我不胜酒力,来,我先敬呼延一杯,后面大家随便一些。”谭晓天举起了酒杯。
呼延风赶紧站起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刚坐下聊了几句,大哥也举起酒杯,呼延风又一次站起来。
接着,大嫂,姐,一一和呼延风碰杯,呼延风觉得头发懵了。
今天他想喝酒。上午离别的哀伤,下午领取结婚证的欣喜,这个节奏着实反转过快,让呼延风五味陈杂无所适从,心里复杂一片,似乎比年迈的谭晓天还不胜酒力,呼延风的双眼开始模糊。
谭雨看出了呼延风的醉态,想劝不要再喝,没想到谭晓天来了兴致,非要呼延风回答怎么狙杀的他。
这对谭晓天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难堪,呼延风小心地回答说:“我们只不过是碰运气而已。”
谭晓天爽朗地笑了:“我们有我们的路,你们有你们的道,碰运气只是你谦虚而已,但现在老夫很高兴,被自己的女婿打败不丢人,都是自家人么,哈哈——老二家,我就是被老三家斩首过两次,这下你该知道他不一样了吧?”
几杯酒喝下去,姐夫有点上头,说话也开始大舌头:“老爸说的对,呼延兄弟在部队是精英,可是回到地方真没有什么不同,你会发现身边的人不同了,工作环境不一样了,工作机制和工作方法也截然不同,还有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方式、感情基础都变了,变得让你摸不到头脑,变得让你不小心就会碰壁,还有可能撞的头破血流。”
呼延风微微点点头。
姐夫摇着头说:“真的难啊,想当年我也是意气风发,想回来干出一番成绩,但好像进入了一个不同的世界——”
姐打断了他:“行了,小风刚回来,慢慢了解,你就不要拿自己的失败告诫天下所有人了。”
呼延风拍拍脑门,让自己保持最后的清醒:“让姐夫说完,我真想听。”
姐夫又干了一杯酒:“小风,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我给你说说我的经历也不多,我转业后安排到省厅上班,我就想啊,好好工作积极向上,可是两年过去了,只有好好工作,却没有积极向上,又过了一年,好么,直接把我下放到市局,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正好跟人家来个相反的方向,人啊,不能太认真,认真你就输了,可咱当过兵的,就是太认真——”
谭晓天听不下去了,瞪着眼睛说:“那还是因为你不够认真。”
“嘿嘿,爸,老爸,您说的对,是我不够认真,现在好了,工作真有劲了,但是小风不懂啊,人情世故礼尚往来——真难啊。”姐夫摆着手说。
“行了,差不多了,结束!”谭晓天站了起来,对呼延风说:“你姐夫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部队和地方的工作环境工作机制的确有所不同,但也不能被吓倒,早点休息。”
呼延风连忙站起来,谭晓天摆摆手,转身走了。呼延风摇晃着又坐下,大哥悄悄对谭雨说:“你扶呼延去休息,我看他也喝多了,今天他刚离开部队,心里不好受,又偏偏赶上老二家在这里一阵放毒。”
“长舌妇。”谭雨扭头骂了一句姐夫,扶着呼延风回了卧室。
一边是满腹的失落,一边又是满满的幸福,纠结的呼延风真的醉了,冥冥间,他想赶紧睡觉,赶紧把这又难过又幸福的一天过去。
他很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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