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神朝西南域,连接着波澜壮阔的大荒,地远疆寒,乃贫苦地。
通常来讲,只有受到神朝打压的家族和罪犯,亦或是生存无路的难民,才会被流放至此,忍受寒疆山雪,大荒险恶。
自然,偶尔也会有一些别有用心,亦或是亡命天涯的人在此消灾避难。
昆仑山脚下,边荒最偏远的小镇子,名为落阳镇,以大明之西,日落西山为名。
只要在神朝境内,必定是有戍守边疆的军卫布置,除了抵御外敌,平日里替百姓驱赶大山里跑出来的猛兽,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于是当邢天楠孤身来到镇外的疆界上时,一众十来人的边疆小军哨赫然在目,那些人穿着青绒长甲,头戴毡帽,帽心竖着一只高高的红缨。
“咳咳咳…那孩子怎么一个人?”
“服饰打扮也不像咱们这儿的人!”
“小孩子而已,先抓来盘问盘问。”
几名军士走上前来,将长枪横在邢天楠脸上,“你从哪里来的?”
邢天楠没有说话,满脸疲惫憔悴,只是冷漠地打量着这些穿着奇异的人。
“不里多滴不里?”军士以为他不懂汉语,又用关外狄语问道。
“大荒。”邢天楠答道,声音很冰冷,因为长时间行走,神色极为疲劳,丝毫不像个模样稚嫩的少年。
军士叹了口气,放下长枪,满脸痛惜地又问:“唉...你也是来寻父母的吧?老五,带他进去翻名册。”
“是...准是打击太重,这孩子都这样了...”
地处边荒的落阳镇,土地贫瘠,人们根本吃不饱肚子,只能成群结队地进入大荒边缘的山林里狩猎,靠打猎维持生计。
这其中很多人并没有武艺,更谈不上修为,于是时常会发生被野兽反食的情况,也有一些人被大荒里的野蛮部落所掳掠当了奴隶。
但为了活下去,这是他们不得不以命犯险的生存之道。
邢天楠被带到了哨所内,里面除了几张草床和一个桌子,仅剩一台土灶,这些边关军士的生活条件同样疾苦,所以每当他们看到这些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孩子,便会心生怜悯。
“你翻一下,这是最近七日的纪录,打了勾的是安全回来的,没打勾的...”年轻军士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只是把那本厚重的黄纸摊在邢天楠眼前。
名册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些的名字,可每一张黄纸上所写的名字并不多,很多空隙上画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图形。
这是那些出关的人们临走时登记自己身份的花名册,因为他们中很多人是不识字的,只能用简单的几笔图画来描述自己的名字。
如此一来,自己如果回不来,好让亲人断了念想。
邢天楠确实是出来找他的爹的,但他爹绝不可能在这里,他能感受到这些军士们的善意,于是他把名册叠好,问道:“你们知不知道应天府在哪里?”
“什么?应天府?”正在喝热水的年轻军士嘴里的热水全都喷了出来,“那可是百万里之外的南国都!你爹妈要是在都城过日子,你怎么可能跑到这儿来遭罪!”
“百万里…”
邢天楠没有在哨所中问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军士们见是一个孩子,也没想那么多,便放他进了镇子里。
边荒小镇,人命算不了什么,都会带武器防身。所以路上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儿,形形色色的人,全都配着各自的武器。
“咳咳咳…”
只是人群中很多人捂着胸口咳喘的样子,让刑天楠看着很难受。
“大荒之外的人,身体都差成这样么?”刑天楠摇摇头嘀咕道。
“小哥,你这件宝贝不凡呐!”
一个牙齿没剩几颗的老头儿从邢天楠出哨所便一直跟着他,进了镇子里,人来人往,赶紧上去搭话。
“什么宝贝?”邢天楠回过头,本能地打起了警惕。
“喏,你背后那个。”老头儿眼睛放光,机贼的很,不断朝邢天楠后指指点点。
邢天楠没有理会,扭头就走,他走了两天两夜,只想赶紧找个地方吃东西,然后睡一觉。
“唉唉唉,别跑嘛。”老头儿连忙拉住邢天楠的胳膊,跑到跟前又道:“你看你腰上有刀,这银圈定是拿来换钱的,我这儿正好有人收宝贝,价格保你满意。”
“钱?”邢天楠忽然想起来,在大明国生存,钱是至关重要的,他正想找人换钱吃东西。
“嘿嘿,怎么样?”老头儿看见邢天楠犹豫的模样,知道买卖快成了,不禁喜上眉梢。
他们这些武器贩子,专以这营生,从卖家和买家的生意里抽取一定的报酬,在这边荒镇子,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邢天楠跟随老头儿走进一间宅院,院子算不上很大,却是落阳镇里难得的富贵人家。
他身上的银环,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不是凡物,自然配得上到镇子里的有钱人家典当。
“嗯...确实不错,刚好孙儿缺件兵器,我要了!五十两银子!”大腹便便的老汉心满意足地笑道。
可邢天楠根本不打算卖银环,而是把怀里装着石头的小袋子拿了出来,“银环不换,我换这个。”
“小哥啊!咱刚刚不是说好了么?五十两啊!一把钢刀才二钱银子,这么大买卖不考虑考虑?”老头儿心急如焚。
“我何时答应你了?”邢天楠见这老头儿死皮赖脸,心里很是不爽,他可从来都没有答应要卖掉银环。
“怎么?嫌钱少?我再加二十两!”大肚老汉伸出两指。
“七十两!”老贩子的心都在抽搐,声音嘶哑地道:“你这环最多一斤,就算是纯银的也赚了好几十两呢!”
“不换。”邢天楠很坚决地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虽然他不知道几十两是多少钱,可这银环,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手的。
“小子你别给脸不要脸不识抬举,这落阳镇,就没有我王庄得不到的东西!”大肚老汉报上了自己名号,瞬间变脸。
买既不得,那就强抢,反正死了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子,谁也不会在乎。
几个壮汉从内院拿刀冲了过来,这些人是王家专门的狩猎队,都是在大荒中刀口舔血的死士。
“找死!”邢天楠本就疲惫,眸子里瞬间充满了血丝。
没有人看清邢天楠什么时候拔刀,那些壮汉就全愣在原地不动了,等他们发出惨叫时,脖子已经断了一半,鲜血狂喷而出。
邢天楠离开了王家宅院,若无其事地走在街上。
他很明白强大欺凌弱小的道理,只可惜,自己并不是软柿子,他也没有主动招惹任何人,完全是那些人自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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