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都怪属下失职,当初不放他进来就好了,没想到惹出这么大麻烦。”
邢天楠孤身面对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人群之中,他看见一位很眼熟的面孔,正是他进入镇子前在哨所里给他看名册的好心军士。
此刻那位大哥正跪在一匹高头大马脚下,不停地乞求着马背上的武官,武官眉浓眼细,体态肥硕,比常人体型高大的多,他手里拿着一把阔剑,确有几分霸气。
“你们就被这么点儿小娃娃欺负了?”武官一脸鄙夷地环视众人,满脸轻蔑。
他甚至觉得,王庄求他出手杀一个小孩子,有失自己百夫长的身份。
“您不知道,这小子心狠手辣,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跟个魔头似的,杀了我们家好多弟兄!”王庄呜呜咽咽地诉苦。
武官嗤之以鼻,用刀将地上乞求饶命的军士一刀弹开,轻轻地赶马上前,大喝道:“小子,虽不知道你从何而来,但在我大明国土,杀人是要依律偿命的。”
“杀人偿命我自然知道,可依你们的律,只怕昨晚死的人如果是我,那些人便会好好活着了。”邢天楠的眼冷到了极点,他完全清楚眼前是什么状况,这些人分明就是上下其手,勾结着要置他于死地。
“你口齿倒是伶俐,就是不知道你今天能不能继续逍遥法外!”
武官怒喝一声,提缰杀来,阔剑很宽,剑刃很锋利,并不是寻常钢铁。
邢天楠二话不说,先是躲闪一步,而后侧刀一斩,将马头横劈开来。
武官摔了个满面灰土,他跳马而下,稳住身形,直接冲上来猛突。
“找死!”
邢天楠杀意未泯,身如魅影,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武官身后,一脚蹬上了他的肩头,用胳膊死死地勒住脖子,口中怒怨无尽地大喊道:“你们这里的人,比大荒子民凶恶更甚,仗势欺人!勾结起来为非作歹!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们却一直想尽办法杀我!强抢不得便要杀我,见我身上灵石也要杀我,老头子说的没错,人心太恶!”
邢天楠从不像他现在这个样子,他虽冷血,但从未失去理智,来到人世,他从未主动招惹任何人,却天天被人追杀,才来两天,他感受不到一丝的安全可靠。
“大人!”
官兵和士兵们见武官的眼珠子和舌头被勒出了大半,顷刻间慌了神。
“杀了他,杀了他!”
武官歇斯底里地用尽最后力气喊出了嗓子里的一口气,脖子便在邢天楠的手臂上爆裂而死了。
数百名手持长刀长枪的官军一拥而上,刀枪密密麻麻,将邢天楠逼退了数米,然而从未接触过人世律法的邢天楠,根本不知道他杀的这些人意味着什么。
他只知道,想要自己的死的人,绝不能放过!
他化身杀神,手上提着一把血芒四射的猎刀,身上也燃起了从未有过的血光,他怒怨到了极致,竟催动刀法真诀,瞬间横扫了整个院子里的官军。
血流成池,血光照亮了整个镇衙,门口站着的王庄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仍旧跪着的军士大哥也将他视作魔头,整个镇子都因此而瞬间寂静。
唯有邢天楠的心,在颤抖...
这些人本是没必要死的,他们素不相识,甚至没有丝毫联系,他们也不是为了生存抢夺食物和领地才来杀自己的,只是无辜地受人指使,而后白白送了性命。
这和邢天楠在大荒中杀的那些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大荒的规则是弱肉强食,为了生存而死,绝不存在任何仇怨。
而这里的人,明明没有任何动机,却要置自己于死地。
“为什么?”
邢天楠提着刀上前,来到了那位好心放他进来的军士大哥跟前。
“你...你...”军士惊恐万分,他甚至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随后像疯了似的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刺进了邢天楠的胸口。
嘣!
普通刀兵自然是伤不了邢天楠,然,这把断刀却告诉邢天楠答案。
唰!
邢天楠丝毫没有留情,一刀砍下了那位军士的头,不知怎么的,心竟莫名抽搐了一下。
“你呢?”
邢天楠又走到王庄跟前,冷冷地盯着瑟瑟发抖的老汉。
“我该死,我该死...是小人眼拙,有眼不识泰山,我不该贪心!这样,你说你要多少钱,我王庄倾家荡产也双手奉上...”老汉不停地抽自己的嘴巴,打得啪啪作响。
“钱?”
邢天楠面色复杂,这些人置自己于死地的出发点,岂不就是钱么?
有钱,可以使唤死士,为非作歹,有钱,可以勾结官府,狼狈为奸。
人为了钱,竟可以丧尽天良。
“其实我们没有什么不同,人总是要杀人的,但你必须知道,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能惹...”邢天楠冷眸一紧,一刀结果了老汉的性命。
邢天楠屠了整个落阳镇的官军,落阳镇的百姓纷纷门户紧闭,他们生怕再惹上这杀人不眨眼的少年魔头。
邢天楠离开了落阳镇,这里再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为了钱去杀人这些想不明白的事也不再去想,毕竟,他就是为了杀人才来人世的。
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他不知道前方是哪里在等着自己,他有些想念白狼,也想念巴灵和巴加部落的人们,但他不得不继续远离大荒,完成自己的使命。
可他所知道唯一和他父亲相关的消息,只有老头子说的应天府紫龙山,至于应天府在哪里,紫龙山到底是什么地方,他毫不清楚。
夜幕下,邢天楠一个人坐在野林里,与大荒相比,人世的所有事物好像都显得那么小气,不管是此前碰到的人,亦或是眼前这片矮矮稀疏的树林,都让他感到不自在。
“算了,修行吧。”
邢天楠闭上眼,运转周身真气,手脚,四肢,大脑里沉淀下来的灵气如泉水般汇入到了他的脐下。
八芒道旋,七芒齐盛,一角暗淡。
邢天楠浑身上下的经络血管被澎湃的真气亮得通透,不断向他的生命本源奔流,可那只暗淡的星门,总是时不时地将真气泄露而出。
“还是不够...”
邢天楠默然平复,他从两岁开始随着老头子炼体启源,吃兽源,饮真血,足足花了十年,才突破到真气七阶,纵然他天赋高超,却对上苍的惩戒毫无办法。
于是老头子将先祖刀法传授于他,以肉身修为为主,灵力修为为辅,其实他可以显化七门之力,但他从不施展。
对他来说,不仅是因为缺陷带来的屈辱,更因为圣体一旦出世,会引来无数人抢夺这副蕴藏大道之气的身体。
他的肉体,本是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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