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你听我说,我以性命担保,对你只有利而无一害。”旌墨翊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有些着急,往前走了几步抓住人肩头,再一次郑重的承诺着。
“你是想让我死在谁的手里吗?”陆衍离道。
“阿离……”
旌墨翊难受极了,原本那些想象中的畅谈快乐统统消失不见,动了动嘴也再也说不出什么解释和安慰的话语,他不知道陆衍离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但眼下所见的,是一个于他而言极度陌生的阿离。
没了那些小心翼翼活着的态度,更像是具没有空壳的灵魂,为了生存呼吸行走,吃饭睡觉,迎合他人甚至装疯卖傻。
他看得出,阿离对酥袖分明一点想法都未曾有过,可偏偏还是用了那种激将法将人送进宫,他在帮自己,却不相信自己。
总归是自己的故乡,在上升到国家大事面前,这个世人所谓的闲散王爷,也就全权变了个样。
他所做的这一切,的的确确足够让聪明的陆衍离与之敌对。
与此同时,从旌墨翊踏进这里就一直靠在门外偷听的陌祁若有所思,片刻后抬手拍拍脸颊,三两步就勾住了阿翊肩头,笑眯眯,“不然你先去?你要是久久未归,圣上要不高兴的。”
“可……”阿翊看了看陌祁,又看向陆衍离,有些犹豫。
“别可了,去吧,我们家王爷一时半会听不进去你解释的。”陌祁手肘用力往后拉,生生将阿翊带离了几步。
“那你帮我跟他解释……”
“成,我替你说好话。”陌祁拍拍胸口,赶人。
不放心的看着两人,阿翊犹豫了半响后,还是选择离开。
比起解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日后陆衍离总会明白的。
直到看不见阿翊的身影,陌祁才用手肘捅了捅陆衍离,见人没有反应,突发奇想的伸手摸住了对方的脸颊。
陆衍离朝他看了过来。
“你这样可真不讨喜。”陌祁认真评价。
“我得同他先说一遍悲惨的身世,再表示本王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为了大渊必须要拿出态度吗?”陆衍离反问道。
“也可以,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你经历了什么?”陌祁点头,略有粗糙的手在人脸上划过,觉着触感真好后方才接着道,“我也不知道,不然你说说呗。”
对于陆衍离的过去,陌祁不是没有打听过,但听来听去总还是那么些流传出来的版本,再往深挖,就什么都挖不到了。
看人刚才的模样,分明就是回忆起了以前的往事,加上阿翊的话压垮了他最后一根神经,若秦王真想同人敌对,只需要告告御状,耍耍小聪明就能解决了。
犯不着和人说这么多。
故而他想听到,听到陆衍离亲口对他说那些他不知道的往事,想要再了解一些,再朝他靠近一些。
“没什么好说的。”陆衍离终究开了口,周身那冻得人发颤的气势渐渐消散,缓缓叹了口气,指尖划过院中早已枯竭的水缸,带起了一阵灰尘,“不过就是有人希望本王做一个闲散王爷,而本王要真做了,那命也就保不住了。”
“为何。”陌祁问道。
“若你家中有一只鸡,每日吃得多还不下蛋,你会怎么办?”
“自然是杀了。”
“若它下蛋却啄人得厉害呢?”
“也杀了。”
“若你要吃它,却又舍不得它会下蛋呢?”
“那就让它再也下不出蛋。”
“一个道理。”陆衍离点头,“你都想得通透的理由,有的人又怎会不知道。”
这么一个简单粗暴的比喻倒是让陌祁想明白了,陆衍离要真如圣上所愿成了废材,那与其日后反扑,倒不如手起刀落除掉这个隐患。
可若陆衍离成了个民心所向的王爷,依照圣上多疑的性子,定不会留他活着——毕竟这皇位来得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所以陆衍离要做的,不过是让自己看起来既是个草包废材,又达不到圣上所愿的标准,只有这样,圣上才会将他继续宠着当他的后盾,他才能够在夹缝中活下来。
太累了。
陌祁都替他累。
“堂堂秦王能把自己和……那个什么相比,佩服。”
顺带还损了把对方。
陆衍离被噎得无话可说。
眼看人就要发作,陌祁赶紧赔着笑顺毛,“那阿翊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吓唬他罢了。”陆衍离道,“没了后顾之忧,做起事来才能得心应手,若是因为本王导致阿翊畏手畏脚,反倒成了本王的罪过了。”
“你真不怕他毁了大渊?”陌祁道。
闻言,陆衍离反而乐了,“要他能动摇大渊,第一个杀他的,不是我,是你大哥和老爷子吧。”
“说得在理。”
“况且,我相信阿翊。”
旌墨翊要实施什么计划他不想猜,时候到了自然会告诉他,其实转念想想也就明白了,既是如此,那相信了便是。
阿翊的性子太好,若陆衍离没拿出个态度,怕是会因为波及到他导致行事不够果断。
他不想大渊出事,也不想阿翊出事。
最好的办法还真如这两人说的,当个闲散王爷最为合适。
至于阿翊怎么能找到这,在看见陌祁后也就一目了然了。
每次进宫,陆衍离总会绕路来这里晃晃,说是不怀念,但毕竟是对自己极好的母亲,剩下的,也只有这处积了灰的宫殿给他做个念想了。
在那些幼时模糊的记忆里,母妃总会站在院中,遥遥望着天上的繁星,跟自己说着每颗星星该有的故事,那些一遍又一遍的枯燥故事大多说的都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或许在母妃心中,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更适合她的人生。
而那些故事,陆衍离一个都不记得了。
“所以,你真对酥袖有意思?”陌祁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什么?”下意识的,陆衍离应付了一声。
“酥袖。”陌祁比划,“方才跳舞的那个美人,我看王爷你眼睛都直了,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姑娘看,还明目张胆的跟圣上抢人,是有点过了啊。”
“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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