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天注定。你能够从此事中学会心胸宽广,容天下人,这才是你真正从洗髓经中应该学习到的。学武之人,人品居首,很高兴你的思想又进了一步。”那白袍老者面上略显憔悴,大概是昨夜没有睡好,但是见到余瑞霖满眼丹丝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余瑞霖的顿悟让自己身心更加通透了,虽然万不能和杜甫、范仲淹之类分较伯仲,但是也绝对不是他这个年纪就能达到的境界。众人一路来到了山顶,将这碧山碧水尽收眼底,远处也望得见几点白鹭,让人不禁想到了李白的《宿白鹭洲》:“朝别朱雀门,暮栖白鹭洲,波光摇海月,星影入城楼;绿水解人意,为余西北流,因声玉琴里,荡漾寄君愁。”这绝对是对余瑞霖现状的最好描述了。一瞬间,余瑞霖内心感到了久违的宁静。
披星戴月地赶路,终于在半月后回到了帝剑山庄。看见那青砖碧瓦的的建筑,那耸入云霄的剑塔还有长长的联通内外两院的铁锁桥,这一切他都太过熟悉了,这里充斥着他的汗水和鲜血,满载着他的抱负与理想。来到外庄的通天殿,这里就是通往铁索桥的唯一入口,殿内有十数人外院核心弟子把守,所谓外院核心就是将来要进入内院学习更加强大的武学的人;除了这些核心弟子外,一般还会有一名内院的老师坐镇,其实他的主要职责就是教导这些弟子,让他们尽早适应内院的教学。
众人径直走到通口处,然后戈老和余瑞霖出示了证明自己内院身份的剑牌。数人看到余瑞霖的剑牌时一脸惊愕,眼前的这个人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是内院弟子,更有见多识广的人看出这个人还是庄主的亲传弟子,这绝对是逆天呀!
“看来你还是那么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呀!”戈老看到那些人如此反应,笑着对余瑞霖说道。余虎也跟着笑了起来。
“戈老,哪里话,他们不过是没有见到过我罢了,想来跟师傅修炼的这数年来,也不常去外院走动,他们自然感到奇怪了,再说戈老你当年可比我还要小的时候就有内院核心弟子身份了呀!”余瑞霖略带玩笑的声音惹得人一阵笑声,但是他的确没有说错,戈老确实是近百年来最年轻的内院核心弟子,如若不是他当年加入剑网组织,成为一名刺客,老庄主或许会把庄主之位传给戈老了,不过现在的庄主还是把副庄主之位给了他。
“好小子,又跟古震那老家伙学的鬼东西,看来他还是很喜欢你呀。不过你加入剑网组织的事情怕是已经传到他的耳朵里了,回去你免不了一顿,师叔是没有办法帮你了,不过切记不可与他争执。”
几个人一边穿过铁索桥,一边讨论着如何向庄主解释,大家都知道没有庄主允许,嫡传弟子加入剑网组织几乎就意味前途无望了。
过了铁索桥,便是云从山了,这里也就是外界知道的帝剑山庄的内院了,从索桥往山上看去,只见黄金琉璃点在翠林丛中,碧玉紫墙嵌在万古青上,虽是不多,但是也气势不凡。那些地方都是庄内师傅们的住所,内院弟子是没有宅宿的,一般都是和自己的师父住在一个院子里面,这样也方便师傅们可以及时教导自己的徒弟。内院一共有三十六位师傅,一位师傅只能教授五名学生,同时他们每天轮流坐镇通天殿,其一是确保外院核心弟子能顺利进入内院,其二就是进一步选拔有实力的外院弟子。
再往上看可以看到一座高塔,那里就是传说中的剑网组织的总部,同时由长老殿直接领导,周围还设置了暗哨,是庄内禁地之一。
一行人终于到了云从山,然后未等戈老开口,余瑞霖就飞奔到了山后,顺着一条崎岖小道一直来到了山麓,进了一处竹屋,看见一位白发老人正在盘膝运功。虽已是白发苍苍,但是脸上却鲜有褶皱,长长的胡须足见他历经人生坎坷,身披红色长衫,脚踏碧色长靴。只见周围的气全部围着老人转动,老人又是手印一翻,气全部都散开来。
“回来了,看来是长些本事了,老夫管束不了你了是不是呀?”老者语气平静,好像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师尊,我知道擅入剑网的严重性,但是我还需要报仇,还有我的大侠梦。我可以把庄主之位给师哥他们,但是请求师尊让我继续在剑网里吧!我愿意接受一切责罚。”余瑞霖双膝跪地,双手附耳,连磕九个响头,头皮都磕裂了。
古震见状也是气不打一处,惩罚他觉得舍不得,不教训他又觉得心里不顺。正在他纠结的时候,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看来庄主师兄要惩罚爱徒了喽,也不知道叫我来看看好戏啊!”来的正是戈老,也就只有他会跟这位人人自危的庄主这样说话了。提见是他的声音,古震也是感到有些好奇,不过转念一想,余瑞霖是自己的亲传弟子的事,他会不知道吗,看来这件事这个师弟也难辞其咎了。但是碍于情面,他自然是不能直接把师弟叫来训斥一顿,但是现在也不是他戈老一两句求情的话就可以解决的了。
出乎意料,戈老居然没有帮余瑞霖求情,弄得古震也是有些丈二和尚了。也不管这么多了,古震从床上站了起来,板着个脸,虚空一抓便将数尺之外的藤条握在手中了,看来这下余瑞霖免不了皮肉之苦了。只听见藤条划破空气的刺耳的声音,未落,余瑞霖就大喊出来了,“救命呀,师傅打人了,师傅走火入魔了!”紧接着冲进来了三个人,为首的身材硕大,高八尺有余,头戴朱纱束冠,身着青碧色的长衣,脚踏流云彩靴,简直就是世外仙人。紧随其后的更是了不得的装扮,身七尺,徒留着一头青丝发,手中一柄折扇,扇边上雕琢着一棵挺松和一条弯柳,身上穿的倒是考究,“白衣素裹梅花弄,曲柳直松飘江源”江湖上的人都是这么说他的。第三个人相貌平平,衣着普通,但是那诡异的步法不禁让人惊叹不已。此三人就是帝剑山庄三位护法长老,地位可是长老殿的一把手,就算是庄主也要惧他们三分,江湖上称他们为“蜀地三剑”,分别是大长老李振直、二长老瞿樊、三长老顾礼川。
“庄主,虽然小霖这次做的的确过头了,但是这也未必不是好事,不是吗?”三位长老向古震行了一礼,然后二长老说道,“一来,可以让他早日成长起来;二来,可以让他体会到世态炎凉,将来继承庄主之位。虽说此事并无先例,但是由我辈开创也未尝不可呀。”由此看来,这些人都是戈老搬过来的救兵,这一点在古震和余瑞霖的心中都很清楚。
“既然长老殿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深究你私入剑网的事情了,但是继位庄主的事情我还要考虑清楚。那我们就好好教训你一下这次任务的不周之处好了,任务过程简直一塌糊涂呀!”古震决定顺着这个台阶下去算了,然后话锋斗转一下,竟说起了此次刺杀任务来了。不过余瑞霖的心也是落了在地上了。
古震板着个脸,眉头略皱了一下,显然准备挑自己徒儿的毛病了。然后,咳了两声,“我们就从你的策划来说吧,一般的刺杀任务都要策划一周以上,一般在那种情况下会主动放弃刺杀,你就没有料想到张员外会聘用一大批高手吗?如果他也进行了详细的计划呢,你岂不是自投罗网嘛!你有没有好好考虑过这些?你这样怎么顺利成长,这次还好有戈师弟陪你,遇到对手还可以有退路。”质疑了一番,古震的心情也是舒畅多了。谁知这一训还没完没了了,他刚刚停下来,结果戈老也加入了训诫大军了。
“你瞧瞧你,那怪师兄会怪罪于你了,回来了也不知道换一身衣服,你以为就你的黯燕服好看吗?告诉你吧,这次要不是我事先调查了一下,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来呀!才观察数个时辰就敢贸然出手,而且还敢多使出数刀来解决虾兵们,这不是怕别人找不到我们帝剑山庄嘛?你想让宗门背这个锅吗?”戈老看似很生气,但是余瑞霖很明显看得到他暗藏的笑意,而且余瑞霖很清楚一来自己没有多出数刀来杀那些人,二来宗门根本不害怕哪一股势力加害宗门的人。
但是,为了表示自己已经知道错误了,余瑞霖还是一直把头低着,嘴里叨咕着:“知道了,师傅、师叔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一定准备万全,更不会让宗门背黑锅的。”古震知道自己和戈老是鸡蛋里挑骨头,所以听到余瑞霖这样说了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这时,三长老说道:“瑞霖,本庄内门弟子在一次任务中偶然发现了一处古墓,这样,你过去看看,如果发现什么就迅速回宗门汇报。”接到这种差事,余瑞霖便愉快地接受了。
三日后,文县,子母山。
余瑞霖肩挎一个破旧包袱,头顶着斗笠,身穿蓑衣,走在陡峭的山路上。“该死,怎么会突然间下雨了,长老殿的人还催的很紧。”一边走还不忘一边抱怨,确实子母山地势险要,基本上不会有人会选在雨天走这山路,谁知道这条路上埋有多少尸首呀。但是没有办法呀,长老殿的人担心还会有别的江湖势力觊觎这处古墓,所以对余瑞霖多般催促。
沿着崎岖陡峭的山路一直上山,大约到了山腰处突然间又下落下了雨,余瑞霖见前方有一处凉亭,身影一闪,便来到亭下了。望着天上的乌云,余瑞霖心想,这任务怕是又要耽搁下来了。转念一想,这不符合常理呀,这种几乎没有人走的子母山怎么会有这样一座亭子呢,而且仔细看这个亭子的构造,完全不是什么民间人就可以完成的,因为这个亭子几乎全部悬在崖边,所以这个亭子应该是官府建的,那他们费劲心思建这样的亭子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这样想,余瑞霖联想到了那个古墓,说不定这处的古墓主人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可能还是什么王侯将相也说不定呢。于是余瑞霖朝着四周仔细寻找,终于在亭子的椅子下找到了一处机关,轻推一下,亭子中央就打开了,一处通向地底的石梯出现在了眼前。
顺其而下,很快余瑞霖就注意到了一些异常。首先,这么精致的古墓是肯定有机关的,但是余瑞霖却一直没有遇到过;其次,他也注意到了入口处的前几节石阶上有些还未干的鞋印和泥土,很明显有人在他前面进去了。这不得不让余瑞霖提起警觉来,说不定对方就是山庄的一些对头。一边小心前进,一边又不得不敬佩这墓主人的地位之高。古墓除去入口的石阶之外,然后就是一条长长的回廊,因为实在太暗,所以也不能辨认墙上的图案,但是还是依稀可以看见这个图案不是一般的王公大臣可以享有的,可能这位主人的地位远没有余瑞霖想的那么简单。继续沿着回廊向前走,可以看到一扇打开的石门,石门上刻有一副楹联,“伶牙俐齿千古无,妙手回春万世福”,余瑞霖用手去擦拭每一个字,却意外摸到了一处血迹。于是他加快了脚步,迅速往前面赶去。
几息的时间,余瑞霖已经来到了主墓,浮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墓室,水晶琉璃的棺材,还有那可怕的白骨堆,那是陪葬的人。余瑞霖扫过了周围的环境,在陪葬的金银后面找到了一名女子,她就是在余瑞霖之前进入古墓的人,看到她身上有多处血迹,再加上一路走来看到的已经触发过的机关,余瑞霖确信,她是独自一人进入这里的。女子倒是年龄不大,十五六岁的模样,身上穿的也是不利于行动的碧色长衫,头上还顶着金首饰,很显然她不是什么江湖人,大概是哪个富家千金吧。姑娘大概也是注意到自己一直被盯着看,有些尴尬,红扑扑的脸蛋儿让她有些不自在,于是说道:“公子,你不要总这样瞧着小女子吧。”
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余瑞霖也是有些尴尬,小声嘀咕道,“这个都怪你太好看了呀!”
“什么?公子刚刚说什么?”姑娘急忙询问道,好像是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话。
“没什么,就是一些心经,‘见见非是见,无明未能息’”余瑞霖话音未落,姑娘就接到:“《洗髓经》总义篇,没想到你这身打扮,竟然修炼的是佛家心法。倒是有趣至极呀!”反倒是余瑞霖觉得奇怪了,《洗髓经》虽然不是什么极其高深的内功心法,但是也绝对不是什么人就可以接触的,这更加深了余瑞霖对这位妙龄少女的好奇。
“姑娘也是学武之人?”余瑞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学不学武又与你何干,难不成天下所有读过武学经书的人都是习武之人吗?”姑娘看起来好像有些生气了,嘟着嘴说,“还有你这人还真是可爱,你尚未告诉我姓甚名谁,倒先问起我的了?孔子尚言‘难难难’呀!”说完还向余瑞霖吐了吐舌头,真是好不可爱呀!
“姑娘乱言夫子之言,当真不怕他显现真灵吗?”余瑞霖听到她这么用夫子的话不由得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鄙人姓余,不知姑娘贵姓何如?”
姑娘看到余瑞霖这个样子说话,将袖子抬了起来,用长衫遮住半边脸颊,腼笑了一下,然后缓缓放下纤纤细手,说道:“小女子叫尘心。”然后也不多说什么了。
余瑞霖见状,也不多说什么,走上前去,给她受伤的手上敷上金疮膏,其余的地方自然是她自己涂上,而余瑞霖也趁此机会查看墓室中有无机关。蓦然回首,却见佳人褪去衣裳时的模样,幸好尘心姑娘没有发现,不然就死定了。
余瑞霖心想,长老殿的那群人也没有说拿什么回去,看来就是单纯让我出来见见世面。
一炷香过后,余瑞霖扶着尘心往回走了,大概是余瑞霖第一次看到和自己同龄的女孩子吧,一路上时不时地瞧一下人家,满是桃花的一路呀。
终于出了古墓,看见外面的世界还真的让两人兴奋了一下……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