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亮了起来,余德榜将兰儿两人喊了起来,然后三人直接走到了他的恩师的宅邸——韩侯府。原来余德榜的恩师就是威震朝野的韩文。余德榜就在前厅和韩侯爷侃聊起来,这才听闻侯爷让余德榜进京的目的是希望余德榜可以尽快训练出来一支军队,可以用于投入侯爷预感到的宋金大战。当然,这一点余德榜早已经完成一大半了,他将训练情况告诉了侯爷,只见侯爷满脸笑容,直夸自己这个徒弟实在是青出于蓝。
两人继续分析了一下朝野中的局势,感慨当年的岳飞,一心为大宋收复失地,但是最后还是遭奸人陷害,两人都觉得惋惜,于是痛醉了一番。
申时三刻左右,余德榜才醉醺醺地坐上了侯爷的马车三人一起回到驿站。
“看来我的预料是真的,金人果然看中侯爷在朝中的地位所以准备发动大战,而且很有可能会是侯爷带兵,到时万一战败就可以借机削去侯爷的羽翼,损我大宋江山。”到了驿站,余德榜也稍恢复了一些神智,细言细语的在兰儿耳边说到。兰儿听后,脸色大变,突然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她的脑中闪过,不过她并没有过多在意,毕竟他们是在京畿之地,谁会在天子脚下对他们怎么样呢?
子时,屋顶上突然有什么声音,把余德榜惊醒了,不过没有一会又睡下了,睡之前他写了一封信,飞鸽传书出去了。
一眼又看到了旭日东升之景。门口来了个马队,看这装束就知道是嘉兴府卫队。护卫身披黑铠甲,手中拿着长戈,腰间挎着长剑,胸口处有着鲜明的“嘉”字,原来余德榜昨日的飞鸽传书就是通知这些护卫的。然后三人就一起回到了嘉兴,像往常一样,孩子听母亲讲故事,父亲在巡视公事。
夜幕渐渐地从天上降下来,好像有人特意拉下来一样,院中的桂树突然来了几只乌鸦,叫声实在是凄凉。余德榜眼神变得凝重了,兰儿好似注意到了这一点,一下子把他的手握住,说道“来了吗,他们?”
从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种绝望,一种不舍,一种爱。他轻轻地拍了她的头一下,“你先带孩子去厨房里的密室中去,记住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我已经叫林教头他们过来了,他们会保护你们的,三天,记住,三天。”果然,没过一刻钟,林教头就带着十名府兵过来了,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双方对视了一眼,林教头就拽着兰儿和宝儿离开了。全场没有人哭泣,宝儿也没有,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后,在密室中,只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他们直到把密室中的所有粮食都吃光了才出来的。然而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讶了,鲜血淋漓的大厅、花园,所有人都是一刀毙命,手段极其残忍,而余德榜的血浸染了墙上的御赐《凤祥图》上,如浴火重生一般。
所有人都哭了,唯独宝儿,只见他走到了那副图面前,念念有词:“凤生丹阳,从火从云,欲获重生,唯有涅槃。父亲您放心,我一定会勤学武艺、多读贤书,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听到这些话,大家都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小小少年会想到这些东西,当然也有可能是打击太大,筋脉完全混乱了。果不其然,没过半柱香的时间,宝儿一下子哭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让人绝望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直至嗓子沙哑。然后,林教官带着十名府兵将众人的尸首都用推车拉到了江边,为他们一一竖碑,为防万一,他还立了兰儿和宝儿的碑。
然后几个人就迅速地离开了嘉兴,然后来到了一处叫帝剑山庄的地方。这座山庄三面环山,坐落于成都府路,因为从前这个山庄的人都为皇帝效命,所以才被称为帝剑。几人到了之后简单地向庄主说明了情况,然后就把宝儿留在了这里,告诉他是让他在此处学习武艺,母亲和众人则去山下的锦城做些买卖用来生计。没有办法,宝儿只得答应了。
所谓帝剑山庄,其实就是一个江湖门派,本门专门培养一些刺客、剑客,一般是通过完成门派的任务来确定自己在门派中的地位。这个帝剑山庄可谓是江湖的头把交椅,向来说一不二。他们的武学理念就是“武道至极,以快为尊,以招致胜,心法为先”。简而言之就是武学的至高境界当是以修炼方法为先决条件,以招数的鬼变莫测来致胜,最终达到剑影无踪的地步方可独步武林。
自此数年的时间,余瑞霖就在庄主的教导之下不断地精进剑术。所修炼的内功心法是林教头给他的当年少林达摩祖师所创的《洗髓经》。每天都可以看到余瑞霖手提两桶水,腿绑玄铁石,奔袭在院内梅花桩上,然后是湖上桩,最后是在瀑布边上的水车上踏水车。除此之外,他还会到庄主为他寻得的一处地穴中练习剑法。在地穴中滿布着厌人的枭蚁,这种蚂蚁会飞,而且咬人极其疼痛难忍。余瑞霖先是用木剑来抵抗,然而他发现这样做的目的好像不止是为了提高剑术,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但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天他悄悄地来到庄内的一处洞穴室,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兵器碰撞的声音,然后就好奇去看看,在门缝中他看到一位蒙的眼睛的人,用手中的剑和诡异的身法躲过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暗器。顿时余瑞霖心中就出现了四个字:听声辩位,“可是这个只在一些评书的人口中听过,难道世间真的有这种诡异的绝学吗?”不由得暗自嘀咕起来了。当他再次来到那处地穴时,突然之间明白了在此处修炼的目的了,除了要练就剑影无踪的剑法外,更要学习听声辩位的本事,在极端环境下还可以听声辩位的话,那一定可以成为一等一的高手。
二话不说,余瑞霖立马钻入了地穴中,盖上了上面的盖子,手上握着一柄木剑,然后他闭上双眼,竖起耳朵,仔细地聆听周围的变化。舍弃眼睛,人的耳朵会变得更加灵敏,所以听声辩位只要练得久就极有可能做到。
周围变得嘈杂了,细小的嗡嗡声在地穴中不断回荡,而且随着枭蚁的数量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杂乱。余瑞霖静静地感受着周遭变化,依据声音确实是可以辨别大致的方向,但是想做到像师兄那样躲避得那么完美,就需要对声音进行详细的分析了。但是余瑞霖手中的剑已经抬了起来,腰部发力带动肩部出力,大臂展开,小臂借势甩出,这是典型的大展剑,但是就是这简单的一招,余瑞霖却感觉自己砍到了很多枭蚁,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剑斩到了一些东西。于是余瑞霖就继续练习着听声辩位的本事,却不知这一切都被庄主收在眼中,庄主一直在地穴附近等着他自己过来,倒是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快就来了。转眼已是傍晚,庄主打开盖子,发现了满身裸露的胖瑞霖还在挥着剑,来不及管别的,手掌猛的伸出来,虚空一抓,将意识不清晰的瑞霖从地穴中拉了出来,然后将身上的袍子裹在瑞霖的身上,然而瑞霖已经睡着了。脚底轻轻点地,整个人腾空而起,跃到了杉树梢上去了,然后身形就在杉树丛中穿梭,只用了数息的时间就来到了山顶上的药仙池中。这药仙池是在山顶的一个山洞中,里面有一处天然的温泉,数百年前第一任庄主发现了这里,就不断地将一些固本培元、活血化瘀的名贵药材在池中煨上一煨,之后历代庄主也搜集各类疗伤固本的药材放入池中,所以这池水堪比再世药圣。
将余瑞霖放入其中,只留下口鼻在外面,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那瘀肿起来了伤口已经渐渐消肿了。“还好知道保护好心腹,不然这奇经八脉怕是要受损了。这孩子还真的是个练武奇才呀!”庄主显然有些怜惜这个孩子了,嘴角出现了一抹笑容。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余瑞霖终于恢复了意识,然而刚准备使劲,却发现自己的双臂和双腿根本没有力气,紧接着就摔了下去,呛了一口水,好在庄主及时拉了他。
此后,余瑞霖就在这地穴中从木剑练到了重剑,而且每次都是闭着眼睛防守,渐渐地他通过这种方式熟练了自己的剑术,不断地精进让他不由感受到了这种武学带来的奇妙。回到房间中,盘膝而坐,心中默念“藏眼神,凝耳韵,缄舌气,调鼻息,五心朝天;气运丹田,收于中穴……”这便是少林《洗髓经》了,此心法可以让人兼收天地灵气,聚于丹田,还可以让人清除自身浮躁、愤怨的情绪。
就这样年复一年,十年的时间让余瑞霖学习到了很多,除了武艺,他还看了许多书,了解了这人情世故。直到有一天,在山下的母亲告诉他找到了一些杀死自己父亲的人,他决定要进入帝剑山庄的剑网之中。所谓剑网,就是帝剑山庄自己的信息网络和刺客网的总称,刺客网就是通过信息网络中发布的任务来提升自己在江湖的声望的,但是任务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林教头告诉余瑞霖,《洗髓经》虽然可以改变修炼者的心智,但是修炼者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看出世间善恶,惩恶即是扬善,佛曰众生平等,但是心中有佛者,只当惩恶扬善罢了。看来林教头是看破了余瑞霖心中的顾及,当然,没有林教头的那句话,余瑞霖也不会在剑网中了。
……
雀鸟鸣谷,旭日东升。阳光剥开了夜晚的阴霾,将希望洒在大地上。余瑞霖睁开了双眼,眼前是那片丛林,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好长时间的梦。
“都起来了,我刚刚从附近找了些野果,大家先充充饥。我来看看附近有没有河,带的水都被喝完了。”余虎憨憨的样子惹得一众人笑得不停。然而,余瑞霖却转眼注视着远方,那是古堡的方向。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剑指天涯,心怀万千。”余瑞霖抬头大喊,随心碎,然无泪。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