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唐才子传 > 第二十七章 好恶的女屠户!
    高阳县城,卤肉店内外站满了人,铺子开的有段时间了,来买肉的客人们也渐渐习惯了排队等候的规矩,人虽多却不乱,一边等着一边扯闲篇,感觉其实不错。

    也有人不耐烦闲扯,目光在女掌柜身上打转转,不过看看她那随意揪成个团子的发髻,半吊在胳膊肘上的袖子,尤其是操弄足有六斤重的大铁刀时如若无物的轻松,想要调侃的话顿时都憋了回去。

    要说这身为掌柜的小胡女脸其实很有看头,精致漂亮不说还带着异域风情,奈何穿着举止太穷形恶相,活脱脱一个女屠户,还怎么拿她做耍子。

    哥舒珊瑚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袖子蹭了蹭额头的汗后继续忙碌起来,边忙边盘算着姑爷去了州城几日,还有多久能回来,这些天铺子赚了多少通宝,等姑爷回来这数字摊在他面前会不会把他吓一跳。

    越盘算越美,尤其是想到宁知非听到报账后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哥舒珊瑚就忍不住笑起来,满身的忙累也就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

    排队买卤肉的客人们走的走来的来,扯闲篇的话题也从菜价粮价的涨落转移到城中街巷轶事,而这两日高阳城中最大的新鲜事自然就是阮家小姐与县试状头宁知非的和离。

    当日宁知非身穿大红吉服坐在婚车上进阮家的场景似乎还在眼前,没想到转眼之间小夫妻就散伙了,要不是消息就出自阮家自己,满城百姓谁敢信?

    此刻,客人们扯闲篇的是在猜测和离的原因。当初结婚的声势那么大,结都结了,宁家子也中了县试状头,小日子正有盼头的时候怎么会离呢,着实是不应该啊。

    “要我说呀还是门不当户不对,阮家那是什么人家?宁家这些年声势本就不如,宁知非还被逐出了宗族,怎么配得起呦”

    “周老爷子说的有理,不过依我看除了门户不当之外还有钱的缘故,宁家子是上门的,吃穿住用都在丈人家,日子短了还成,时间长了谁看着不嫌弃?自古赘婿难为,说的就是这个理”

    “切!”接话的是个寡瘦的中年,神情间很是不屑,“你当阮家是什么人家,还在乎一个闲人的吃穿嚼用?”

    “那……你说是为什么?”

    “为什么?”寡瘦中年再度嗤笑,“自然是因为宁家子性情乖戾,你瞅瞅他在宗族里干的那些事儿,火烧祖宅,破门出宗,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这样的上门女婿你敢留?啧……”

    一道白光硬生生斩断了刚刚出口的啧啧感叹,也让肉铺子内外齐刷刷响起一片惊呼。

    胡女掌柜用来分肉的解腕刀此刻就油汪汪钉在寡瘦中年旁边的墙上,距离他那张骷髅脸不足一指的距离。

    “在我的铺子里不许说宁公子坏话”哥舒珊瑚没抬头,说话间语气也一如平常,只是手中厚重的大铁刀雪练般落下,“嘭”的一声闷响,八斤重的猪头生生剁了下来。

    差点被吓死的寡瘦中年极力拌了拌干涩的嘴唇,勾着头软着腿出了铺子,自始至终那张出名的利口里一个字都没冒出来,不是不想,实在是被吓狠了。

    就在气氛最诡异古怪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蓦然响起道:“做买卖就该和气生财,你这掌柜做的好没道理!”

    “宁状头!”

    “还真是宁状头来了!”

    “宁状头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出远门了?”

    一片扰攘声中,哥舒珊瑚抬起头果然就见到了天天都在算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宁知非。小半个月不见他不仅没瘦,反倒看着更白净了些,读书人的气息更浓了。

    关键的关键是,面带浅笑正与众客人搭讪寒暄的他看不出丝毫不快,眉眼之间也没有失意郁结之气,嗯,姑爷就是姑爷,和离的事情打击不了他。

    “掌柜的,这个猪头我都要了,劳烦薄切了好下酒”

    哥舒的眉毛弯了,继而眼睛、嘴角都弯了起来,眉眼弯弯中运刀如飞,转眼间八斤薄的透亮的猪头肉送到了宁知非手上,“回来了”

    “嗯,回来了!”宁知非扬了扬手,随即意识到不妥,顺势接过猪头肉,“和气生财!”

    宁知非再度向众人告过谢意后去了,众人目送背影到店外,才注意到随行着他的还有三匹驮马,马背上鼓鼓囊囊皆是满载,其中一匹上显露在外的匹缎居然无一例外都是上品湖绸。

    光这一驮缎匹的价值就足抵得上高阳城中两代之积的中人之家,宁状头这是发大财了呀!

    难倒他是弃文从商了?但看着押送驮马的公差们客气的样子也不像啊,这个县试状头啊,搞不懂。

    宁知非回到家招呼着州衙派来的差官好酒好菜饱餐了一顿后前往宁王氏房中说话。

    由公差的事情说及此次前往州城的经过,宁王氏听完惊喜莫名,口中连连念佛不止。不过她却没看宁知非带回来的那些个润笔,“那事儿你知道了?”

    闻言,宁知非倒后悔刚才不该顾忌她的身体隐瞒了阮清林退婚之事,点点头。

    “你知道就好,莫伤心,好男儿何患无妻,何况我儿如此相貌才华。娘知道此事难免要伤你的面子,说起来终究是你爹早死,娘又无用拖累了你。”

    宁王氏慈爱的摸了摸儿子看起来依旧显得有些单薄的肩头,红着眼睛道:“但此事若敞开了想倒是好事,娶新妇不拜父母也就罢了,连祖宗也不拜,男方还要住在女家,除了不改姓跟上门做赘婿有什么区别?

    不庙见婚终究是不光彩啊,尤其是我儿还要在科举上上进。现在和离了也好,我儿莫要难过,也莫要记恨阮家,毕竟当日要不是阮家,娘也撑不到现在”

    此事上宁知非早就想的通透,当下笑的应了,又说了一大通言语证明自己并不难过,好歹让宁王氏放下心来。

    随后两人说到离家期间的家事,宁王氏提到了哥舒。

    “哥舒怎么了?”

    “这是个好孩子,操持店铺任劳任怨,对娘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宁王氏抬头往门外看了看后压低声音道:“就是她晚上老不安生,就在院角的窝竹那里,有两回瑛姑起夜都被吓了个半死”

    瑛姑是一直跟在宁王氏身边伺候的老姑子,宁知非由此想到了哥舒晚上举青石的事情,正要问,宁王氏蓦然道:“别说了,她来了,你晚上看看,再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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