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头生了三个丫头后,计划生育政策让他与媳妇彻底断了生儿子的念头,姑娘们倒是出落的一个比一个俊俏。大丫头小学毕业放了几年羊后,去了省城当保姆。
一年后拎着行李箱,扭着蛇腰衣锦还乡,已经是一口的普通话了。再过了两年,带回来一个电线杆一样同样操着普通话的小伙子和一个胖大小子,老赵头的眼睛也就眯成一道缝了。
大丫头走的时候,带走了二丫头,三丫头虽在上中学,也就跟姐姐说起普通话了。又是两年,二丫头同样操着普通话带着小伙子和胖大小子拎着行李箱探亲来了。老赵头再一次眯起眼睛,将嘴里的旱烟锅子咂得“叭叭”响。
三丫头大学毕业后,跟着两个姐姐去了省城,很少回来,老赵头偶尔被接走,但很快就回来,他上不习惯没有泥土的茅坑,而且,很不习惯。
村子被征用后,三个丫头都极力说服老赵头两口子去省城居住,老赵头两口子去了,老赵头一个人回来了,他的理由就是:省城里没有屙屎的地方。
回来后,就近在新建公路沿线寻了一个看守工地的营生,一月1200块钱,帐篷里吃住,半斤白酒下肚后,二胡声里便能听出来人生无常,灯火未央。
老赵头停下手头的二胡,朝着马老板恭敬地笑了笑,马老板西服里的衬衣被肚子活生生顶开,耷拉出半截子衣襟。
“今晚材料清点了没?晚上可得精神一点,你的咕噜声项目部都听得见!”
马老板拿粗壮的食指杵了杵老赵头的肩膀。
没等他表态,马老板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扯出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
“下沟的,全村都没人了,他跟鬼似的差点没把我和徐工吓出心脏病来。”
“以后先和你一起凑合着,明天到办公室去给他领套衣服,都他妈什么年头了,求还在外面浪着呢!”
老赵头还没听明白,马老板越野车的马达声已经消失了。
瑟瑟发抖的孩子捂着裤裆,突然转身准备逃跑,老赵头眼疾手快,抓住孩子的手臂扯进了帐篷。
“站住!”
老赵头朝他怒目圆睁:“是不是偷材料让人给逮住了?”
“……”
“前几天丢的几根钢管是不是你偷走的?”
“……”
“我还不信这个邪了……”老赵头一巴掌悬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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