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上记载墓继在种植中期会产生一些病株，但墓继跟别的植物不同，它的病株先由上部叶片枯黄，枯黄叶片大量脱落之后病茎和病根的表皮便缢缩松脱，木质部亦变褐，由上至下腐烂，以至整颗墓继全部枯萎。”曲安歌听着那秋尘说了一段跟他们问的问题毫无关联的话，但又觉得那秋尘从来不说废话，于是继续听了下去，“枯萎计划便是从这里开始的，始于何人古籍上没有记载，但止于何人我倒是从古籍上探究出了一二，止于降引族最后一任族长，止于轮盘所朝向之人，止于最后一个赫连家人，简而言之就是我们三个人。”
“最后一个赫连家人？”夏天有些不解，赫连家除去分支，他们这一主脉就只剩下他和赫连白彻了，“现在赫连家还有两个人。”
那秋尘摇摇头，“我所能从古籍上读出来的就只有这些，枯萎计划有一个终极目的，就是会毁掉两个种族无一生还，所以，你父亲所说的应该是事实，至于为什么是两年后…应该也是有依据的。”
夏天斜眼瞥了一下那秋尘，他在心里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为什么是两年后呢，也许这个问题那秋尘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还有两年他就二十四岁了，二十四岁寿终正寝。夏天心里想着，等待他们的未来究竟会是什么。
“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的计划存在？”曲安歌倒是觉得始于何人止于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会存在这样不合理的计划，“这种一点人道主义精神都没有的计划为什么会被允许存在并且被实施？”
“不知道，古籍上并未记载。不过追溯古籍的年份和手记，应该出自赫连冠祁，但是用的是降引族的文字，那么很有可能这些古籍是由我的高祖父和赫连冠祁共同完成。”那秋尘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很有可能，是他们俩联手想要覆灭这两个种族。”
“我去，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们这么做那对自己的子孙后代也忒狠了吧，这不是让自己无后了嘛？”曲安歌的情绪总是来得快消失的也快，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完全忘了轮盘的事情，甚至于忘了这个“子孙后代”里实际上也包含了他。
夜色在皎白的月色里摇曳，三个人各有所思地坐在石桌前。
“来来来，吃点东西。”胡善水的声音打破了这沉寂的夜色，他身后跟着楼静和楼寂俩人，俩兄妹手里一人端着一盘吃的。
曲安歌看着眼前这些人以及石桌子上的几盘菜色突然问道：“胡叔，有酒吗？”
“当然有，”胡善水指了指屋子里的地下室位置，接着说道，“那里可是宝贝。”
“你不是一向舍不得拿出你那窖藏了十几年的陈年老酒吗？怎么着？今天要开给我们尝尝了？”曲安歌打趣地说道，要知道这坛子酒是胡善水的宝贝，以前曲安歌让他打开尝一点他都不乐意，说是要留着自己结婚用，可是十多年就一直这么光棍着，曲安歌也自然没有那个口福尝上一尝。不过见胡善水松了口，他就靠了靠夏天说道，“你喝的那些洋玩意儿比不上胡叔这个，这个才是真正的纯粮食酒，这是采用了胡叔老家那边才有的古法酿造技术酿造的，光是站在地下室，那种厚重的香气就足以让你微醺。”
夏天像是不信般摇摇头，“有你说的那么好么？”
“好不好让胡叔拿出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对吧，胡叔？”曲安歌趁机讨好般说道，“你看今儿美景良辰，你就把你的宝贝拿出来分享分享，我们今晚什么都不管，就只管大口喝酒，管他什么唇素族降引人，去他妈的枯萎计划，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统统不去想，就好好醉一场。”
胡善水戳了戳曲安歌的脑袋，曲安歌惯性晃了一下脑袋，只听胡善水说道，“臭小子，说来说去不就是想喝胡叔这口酒，行了行了，你都眼馋了多少年了，今儿胡叔就拿出来给你们尝尝。”
“谢谢胡叔。”曲安歌欣喜地说道，然后又冲夏天和那秋尘说道，“咱们今天不醉不归，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酒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陪你醉酒的人，你看今晚咱们有好酒在口又有生死之交在旁，莫使金樽空对月啊。”
“是是是，你说什么就什么，不醉不归。”夏天的语气像是在安抚一个孩子的情绪般，带着无限的宠溺。曲安歌想要一起醉酒这个愿望怕是实现不了了，毕竟他的身体不允许，但是陪他喝酒还是可以的，更何况现在这个曲安歌让夏天有些心疼得莫名其妙，明明就是一个吵着要酒喝的小孩子样，却让人觉得无比心酸。“那秋尘，你怎么说？”
那秋尘只是简单地答了一个字，“行。”
他身后的楼静跟楼寂对视了一眼，眼前这三个人可以喝酒醉酒，但是他们俩不行，他们俩至少要保证这间屋子的安全。他们隐在了屋子的两侧，却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周遭所发生的一切。
曲安歌的酒量本来就不太好，加上胡善水所酿造的粮食酒的浓度原本就很高，几杯酒下肚曲安歌就已经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了，眼前的一切都左晃右晃的，他意识到自己有点醉了，但是还是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无事需寻欢，有生莫断肠。遣怀书共酒，何问寿与殇……”。
这段曲安歌以前听到过兴仁胡同里的戏子在台上唱过，他也学着唱起来，唱着唱着就把手里的一杯酒给喝了下去，喝下去之后就不停重复唱着这一段，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再没用一点声音。他整个人趴在了桌上，身体微晃，如果不是那秋尘扶着他他已经摔在了地上。
“这傻子就这酒量还吵着喝酒？”夏天拿起杯子仰头喝了一杯，“我这都还没尝出味道他就不省人事了，无趣。”
“让他醉一醉。”
夏天点点头，“有件事情我想了想，还是得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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