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最初的起点,记忆中你青涩的脸~”
梁昼又一次站在施濛家的木门前,脑子里无限循环播放这一句歌词。
有位伟大的哲人曾经说过,越到这种紧张的时候,你能想到的歌词也就越多。
梁昼无限次地验证过这句话,比如中考,比如高考,比如会考,比如大大小小的各种考。
他想起来的歌词能写满一大摞A4纸。
还是反正面儿的。
梁昼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屋里,没有人。
梁昼脚抬起了一半,又缓缓落下。
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上一次,他刚进入游戏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有十来个人了,相对来说,他是进入偏晚的一批。
难道是他早进来的玩家都已经在上一次游戏中找出真相,脱离这个游戏世界了?
那也不可能啊!
至少还应该有一个付荆。
付荆去哪了?
屋子里也很干净,并没有出现之前那种被很多人翻找过的感觉,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放置着仿佛主人没有离开过一样。
梁昼看向了那间小小的书房。
主人没有,离开过?
他抬起脚,慢慢地走了过去。
硬底的帆布鞋踩在地板上,碰撞一种空空的声响。
吱呀——吱呀——
梁昼推开了门。
原本趴在桌面上的人转过身来,对他笑了笑,那人太瘦了,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孱弱的苍白,笑起来并不显得可爱,只让人觉得他可怜。
他的声音倒是很好听。
轻轻脆脆的,像是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变声期的小男生。
他和梁昼说:“你来啦。”
梁昼屏住呼吸,生怕呼气吸气时用的力大了,吹散面前的人。
他试探着向前踏了一步,却一步落入无底深渊。
落下时,梁昼的声音绷得紧紧的,尖细得像箭离弦时发出的尖锐呼啸声。
“施濛?!”
……
天旋地转。
梁昼再一次站到了门前。
“呼……”
他蹲在地上,额头靠在有着明显黑色污痕的墙面上,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大口气,想要抵消失重带来的那种恐惧感。
缓了几分钟,等眩晕的感觉变得不那么强烈了,梁昼便不再倚靠墙面,他伸开腿,一屁股坐在了楼梯口的台阶上。
所以刚才是乱码了吗?
还是时间回溯的时候一不小心回溯到游戏开始之前了?
梁昼在楼梯口坐了五分钟,心想这事不管是bug还是游戏主动给予他的提示,总归是有益并且无害的。
他又做了个深呼吸,起身拍了拍屁股,进屋了。
屋子里现在有七八个人,有几个人不见了,从人数上看大概是杜郁枫那一派再加上另外一两个厉害的玩家。
看来是已经离开游戏世界了。
有的玩家在惊慌失措地四处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又回来了,这个地方怎么和一开始的时候一模一样。
梁昼毫不掩饰,径直走向了付荆。
“你好啊,朋友,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多关照。”
“你好你好,小弟你放心,大哥肯定好好关照你。”
付荆热情地和他拥抱,握爪,甚至还想亲亲他的脸颊,结果被梁昼一巴掌推开了。
“滚蛋,演戏还演上瘾了。”
付荆笑了声,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和他咬耳朵,“游戏重来居然是这样的,还真是有种穿越的感觉,啧,像模像样的。”
梁昼道:“不过这个重来好像是只针对客观环境,对咱们的记忆力,以及其他的主观因素好像没产生任何影响,你身上的钱都还在吗?”
付荆小声道:“我刚才看过了,花出去的钱……好像是没再回来。”
梁昼狐疑地看着他,“什么叫好像是?”
付荆的大拇指和食指凑在一起捻了捻,眉毛跟眼睛也一起拧巴着给梁昼展示他此刻的心情,“我忘了我一共带多少钱了,但是,它……扁了。”
梁昼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叹息,难过得十分真情实感,“那可真是太难过了。”
闲话不多提,说回查案。
这一次,没有杜郁枫,志愿者证件卡就到了梁昼手里,他熟练地触发游戏开始条件,听过了熟悉的语音提示,看过了熟悉的五毛钱特效。
游戏,再一次启动。
屋子里早就被翻过无数次了,能找到的证据都找到了,梁昼也不遮掩,直接从草稿纸里面挑出张嘉禾用过的几张,又拍了乳胶枕以及那个“禾”字的照片。
当然,施濛的志愿者证也归他了。
梁昼拎着志愿者证,站在门口思索良久,等志愿者证的蓝色绳结在他手上绕过三圈,他又回来把乳胶枕抱走了。
紧接着,又顺走了被子。
目睹了一切的其他人:“……”
这哥们是来打劫的吧。
对此,梁昼持无所谓的态度,重来的这一次,一点弯路他都不想绕,一点废话他都不想说。
大家也算是熟人了,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吧,遮遮掩掩地麻不麻烦啊。
这一套程序做下来,梁昼的手机电量飙升到了百分之四十五。
紧接着,梁昼抱着枕头,付荆抱着被子,两人打了个出租车,直奔张嘉禾家的小区。
这次的司机居然是他们之前办假证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几天不见,司机师傅还是那么的风趣幽默,以及话多。
他一看见梁昼他们俩这副模样,就乐了。
“你们这是搬家啊?”
“不是。”梁昼言简意赅,“我们去送温暖。”
他面上神色不显,心里的吐槽却已经翻了天,天涯何处无芳草,人间何处不相逢,这个游戏真的是喜欢乱搞。
“昼昼,我忽然想起来一事儿。”
下车后,他们两个站在张嘉禾家的地下室窗户门口对着发呆,付荆用膝盖把快要滑下去的被子往上顶了顶,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梁昼白了他一眼,“你先把你这些奇奇怪怪的称呼给我收回去。”
付荆委屈地哦了一声。
梁昼道:“说吧,什么事。”
付荆眨了眨眼睛,“咱好像没有他家地下室的钥匙,咋进去?”
梁昼捂着嘴咳了两声,把乳胶枕往付荆怀里一塞,反手就从兜里掏出了……七八张小卡片。
这些都是他找办假证的广告时顺手撕下来的,里面包含了各类商家,开锁的,装修的,修下水道的,应有尽有。
他等的就是这么一天!
梁昼把那张开锁的小卡片捏在指尖,晃出了百元大钞的气场。
他示意付荆先找个凉快地方歇着,等自己。
“我先去敲张嘉禾家的门,他家要是有人,我就假装我是发小广告的,要是没有人,咱们就找个开锁的,速战速决好伐?”
付荆点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好。”
当然好。
于是,梁昼噔噔噔地跑进楼道里,去摁张嘉禾家的门铃。
“叮咚。”
“叮咚。”
“叮……”
门直接就打开了。
“您好,有何贵干?”
梁昼:“……”
千万头神兽从他心里呼啸而过。
为什么张嘉禾会在家?
他现在难道不应该在学校吗?
张嘉禾见他没说话,便耐心地又问了一句,“请问您是……?”
梁昼呆滞了几秒钟,想到了上一次,游戏第一天的时候,他和付荆一起去学校,拦住了一个女生询问施濛请假的事情。
当时那个女孩怎么说来着?
她说,张嘉禾也请假了。
梁昼眨巴眨巴眼睛,把早就准备好的卡片递给了他,“小星星课后补习班,如果您家有适龄的儿童的话,欢迎了解一下。”
张嘉禾笑着接过那张卡片,“好的。”
梁昼向他微微鞠了个躬,“打扰了。”
张嘉禾把门关上后,梁昼啧啧感叹,张嘉禾!多么好!多么英俊!多么温和!多么有礼貌!多么善解人意!
要不是施濛现在就在他家地下室里待着呢,梁昼都愿意仅凭这次会面就给他打一百分。
……
既然他们家有人在,那开锁计划就要暂时搁置了。
梁昼说实在不行他们俩就去地下室门口待着得了,反正枕头和被子都在,他们两个再买点零食带着,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也挺好。
付荆说哥你已经自暴自弃了吗哥?
梁昼说不你不懂,其实我这叫守濛待禾。
付荆:“啊?”
梁昼:“……”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好吧,其实我是想直接把他们家地下室的玻璃砸了,然后钻进去。”
付荆对比了一下窗口和梁昼的体型,“哥,那我再花钱雇两个人,帮你把墙拆了。”
梁昼:“……”
他又开始咬手指,“我得想一个办法,让张嘉禾主动把地下室打开,这么等下去可没完没了。”
付荆道:“我觉得他主动的可能性为零。”
梁昼的视线落在了摆在墙角的黑色粗水管上,“化被动为主动咯,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
“施濛,抱歉了。”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