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怕啦?”
那双眼睛冲着他眨了眨。
“还有更可怕的呢。”
窗户被从里面打开,一只手被捏着手腕递了出来,苍白且瘦弱的一只手,骨节突出来,曲线并不好看。
那只手软塌塌的,一动不动,梁昼推测手的主人现在应该处于昏迷状态。
“你摸摸。”
梁昼看着这只手,没动。
屋子里的人又抛了一个重磅炸弹出来,“这可是施濛的手。”
梁昼:“……”
他终于炸了,“杜郁枫,你有病吧。”
杜郁枫嘿嘿一笑,兴奋得有些不正常,“真是聪明,这都能认出来是我。”
梁昼冷嗖嗖地嘲讽他,“能让我看了就想吐的,也就你一个了。”
杜郁枫也不恼,一个劲地让他摸施濛,“你摸摸,活着的,还是温的呢。”
梁昼:“……”
他嘴角抽搐了几下,伸出手背去碰施濛的手背。
嗯,确实是温的。
他又去摸施濛的手腕,确实也还有心跳。
杜郁枫道:“是活的,放心,我刚把他打晕。”
梁昼:“……”
令人脑壳疼的事情太多了,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从哪件事开始疼才比较好。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杜郁枫这厮是真的不正常,又阴险又恶毒又疯癫。
他看着杜郁枫的眼睛,“你挺开心的啊。”
杜郁枫道:“那当然,我已经找到了施濛,很快我就可以离开这个游戏世界了,而你却还要在这待上几天。”
他颇为惋惜地看着梁昼,“一开始我还把你当成对手,处处提防着你,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顶用,现在才怀疑到张嘉禾的身上。”
梁昼对他的看法表示赞同,“你的眼神确实不怎么好,居然把我当对手?让我说你鼠目寸光好呢,还是坐井观天好呢?”
杜郁枫收住了笑意,眉宇间渐渐浮现怒意。
“不会说话就把嘴闭紧点。”
梁昼笑得欢脱,“不会说话我也要继续说,你不开心我就开心。”
杜郁枫这个人,聪明是真聪明,自负也是真自负。
梁昼觉得他很好懂,比时而聪明时而傻缺的付荆都好懂。
杜郁枫性格很稳定,智商也很稳定,情绪反馈非常直接,你夸他他就高兴,你骂他他就生气,虽然表面上都是一派风轻云淡,但他内心的小人经常在暴跳如雷和欢天喜地之间来回切换。
梁昼就喜欢刺激这种对手,然后看他们表面上装做波澜不惊,实则上心里已经开始跳脚、抓狂、咬手绢、扎小人。
还挺有意思的。
梁昼歪着头看他,咧着嘴,露出了一个十分孩子气的笑容。
他勾了勾手指。
“杜郁枫,你过来,我送你一份大礼。”
杜郁枫半信半疑地往前凑,“什么礼物……啊!”
梁昼用手攥了一把沙子,在杜郁枫靠过来的一瞬间,快准狠地扬了上去。
“祝您生活愉快!bingo~”
听见了杜郁枫的咒骂声,梁昼欢快地吹了声口哨,呸,活该,真活该。
和杜郁枫把脸撕破到这个地步,杜郁枫自然不会让他们再继续围观了,倘若让他们知道了破案过程,那杜郁枫可真是太好心了。
那个瘦弱的男孩子再一次出现,带着人把梁昼和付荆架了出去。
确实是架了出去,或者说,是抬着扔了出去。
梁昼也不费力气挣扎,他优哉游哉地任人把他抬走,扔到了小区门口。
戏瘾上来时,他还扯着嗓子喊了两句,“如果他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回来找我啊!”
男孩疑惑地看了他两眼,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上赶子往自己头上添一处绿色的青青草原。
精神不太正常吧?
梁昼被扔到了地上,硌得屁股生疼。
他把手伸到背后,不甚在意形象地揉了揉屁股,“哎,太粗暴了。”
付荆本来想站起来,但是见他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便也跟着在地上坐着休息。
“咱们现在要去哪啊?”
梁昼掏出手机来看了看,百分之四十五,他伸腿踹踹付荆,“你手机电量是多少?”
付荆把手机举起来,“百分之三十。”
他知道这个电量意味着不一般的东西,但是却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梁昼叹了口气,他这个分数将将能拼个及格,但是付荆可能不行了。
虽然他们已经和张嘉禾有过正面交锋,但是他们手中没有实质性证据,所以这次会面对增长电量毫无帮助。
梁昼用手撑地,艰难地爬了起来,他小声地碎碎念道:“行吧,谁让我花了你这么多钱,哎,算我欠你的。”
付荆没听清,“哥,你说啥?”
梁昼道:“我说咱们从哪来回哪去,回施濛家。”
付荆表示迷茫,“可是施濛家地址是啥来着?”
梁昼:“……”
他被这个直击灵魂的问题捅了个对穿,刚才的bking气质荡然无存。
他再一次摸出手机,“你等等,我查一下。”
场面一时十分的尴尬。
但是大家都要假装不尴尬。
……
时隔几天再回去,施濛家里已经乱的没眼看了,梁昼本打算在屋子里寻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对付着睡一晚,但是寻觅了一大圈后,他居然连个能消停站一会的地方都找不到。
梁昼惆怅地叹了口气,行吧,有钱干什么不去住旅馆,为什么非得在这耗着。
临走之前,他再一次站到了施濛的床前,床上散落着被子、衣服、以及各种各样的杂物。
梁昼用被子把这些东西都包在一起,挪到了地上,床上只留浅蓝泛白的格子床单,以及一个大大的枕头。
这个枕头,大得有点奇怪,和这个窄小的床并不搭。
梁昼把枕套拆了下来,惊诧地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个半新的乳胶枕头。
一看就是施濛买不起的东西。
梁昼躺到了床上,先是平躺着看了一会天花板,而后侧躺着去看墙壁上的划痕,这些划痕,深浅不一,新的旧的都有。
梁昼用手慢慢地去摸索。
手指慢慢从墙壁上划过去,在和胸口差不多的位置,再往下摸一摸,有几道刻痕格外的深。
梁昼一笔一划地跟着刻痕走,一撇,一横,一竖,再一撇,再一捺。
是一个小小的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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